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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百里越

  中秋將至,這是漓國除新年外最大的節日。 

  漓國百姓素有中秋賞月拜月神祈福的習俗,每年的中秋上至皇室宗親,侯爵官宦,下到黎民布衣,矜寡孤獨,無不把它當作是一年當中最大的事情。採辦貨物,人情往來,一樣都不能少。上京城在中秋來臨前的這幾天,便愈發的熱鬧喧囂起來。 

  站在「一品香」的四樓俯瞰下的去,只見東西二坊人潮湧動,黑壓壓的一片到處都是人頭,真正的摩肩接踵,熱鬧非常。 

  「真不知是哪等無知鼠輩,在魏國宣揚什麼漓國國運衰微,勢不如前,取之如探囊取物這等混帳話。」一個高大的男子臨窗而立,看著下面的街道。他身軀威猛,較之一般男子寬厚精實,緊身勁裝下肌肉鼓脹,血脈賁張,一看便知有一身過硬的真功夫。 

  「殿下還在為之前侵擾漓國邊境的事懊悔?」聽了他的話,同坐的一個青衣文士問道。只見那個文士四十上下,皮膚青紫,精瘦幹練,一雙眼睛銳利有神。 

  「褚風,你知道的,我最恨搬弄是非,耍弄小聰明的人。哼,可惜啊,大哥身邊有太多這樣的人。」 

  「太子殿下什麼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軟。做個蕃王,舞風弄月,調弦鼓瑟是再合適不過了。可做君王,怕是沒這個能力。」喚作褚風的青衣文士拈起一個茶杯,輕啜了口杯中的清茶,渾不在意地說道。 

  「褚風,你這話,在我耳邊說說便可,回了魏國可別亂說。」 

  「殿下放心,我們現在不是在漓國么?再說,即便是回到了魏國,屬下這話便不能說了么?」 

  「哈哈哈,能說,當然能說,我百里越什麼時候膽小怕事過了。」勁裝男子哈哈大笑,聲音宏量張狂,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樣子。 

  原來這兩人便是魏國此次來漓國的使者百里越及其謀士褚風。 

  百里越雖不得魏王的寵,但憑著自己一身過硬的功夫和身先士卒的勇猛霸氣,在魏國軍中很是闖出了一番名氣。軍中將領無不以他馬首是瞻,士兵便是對他頂禮膜拜。 

  在魏國這樣一個尚武的國家,可以說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已經遠遠超過了太子。無奈庶出的身份讓他不能繼承大統,魏帝的打壓便是讓他在朝中難以立足。 

  此次魏帝病重,倒是給了他一個可乘之機,他也確實開始拉籠朝臣,慢慢培植自己的朝中勢力。但是因為起步太晚,他在朝中的勢力還是遠遠不能與太子百里超抗衡,於是軍師褚風便給他出了與漓國聯姻的這個計謀。 

  強強聯姻,憑添他的助力,於他有百利而無一害,他當然樂而為之。 

  可三年前,他曾奉召侵擾漓國邊境,與膘騎大將軍呂輕侯於棘州五十裡外的狹谷大戰一場。兩方各據優勢,他的騎兵所向披靡,讓呂輕損兵折將。可呂輕侯的藤甲戰隊,靈活機動,陣列變化無窮,也讓他吃盡苦頭,丟了好幾員猛將。 

  這一仗算是他自入軍中以來,打得最艱難,最慘烈,可也可以算的最痛快淋漓的一仗。 

  與呂輕侯的棋逢對手,兵鋒相對,讓百里越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也看明白漓國軍隊的實力遠比他估計的雄厚的多。他認為與漓國作對,其實是一個非常不明智的行為。 

  可惜魏帝好大喜功,聽信了太子手下的那些權臣妄言的什麼漓國因為當年的奪嫡之爭,國勢衰弱,君臣生隙,已不堪一擊這樣的渾話。又看他連下幾個小國,以為魏國的軍事實力已經天下無敵,就想著把沃里千里,物產豐饒的漓國也據為己有,於是連下幾道詔令要他拿下棘州。 

  王令在身,即便他不想打,也不能抗命。 

  誰成想,只不過短短三年,魏帝就會不行,自己也不得不提早踏上奪嫡之路。 

  百里越想到這裡,只能心中苦笑。與漓國那場仗,他是奉王命打的,可這仇,漓國人卻算在了他的頭上啊! 

  此番和談,他雖然看起來勢在必得,但其實心裡很是沒底。萬一漓國不答應他的聯姻請求,他在魏國,怕是真的難成大事。 

  「殿下,漓國繁榮昌盛非魏國所能比,可漓國也非鐵板一塊,毫無破綻。」褚風深知百里越的焦慮,替他詳細地分析道,「八年前的奪嫡之爭,讓順衍帝元氣大傷。不但折損了兩個兒子,也讓安王和信王對他心生罅隙,這道裂縫怕是怎麼補也補不回了。齊王司馬長清看著安分守己,但是奪嫡之心怕是還沒有死。太子司馬長空雖然有魄力也有手段,出身到底低些,除了岳丈護國公顏山與他那牢不可破的姻親關係。其餘的人,只怕還會看著朝中方向!若司馬長空有像殿下這般的軍功在手,能號令百萬雄師,這太子之位自然牢不可破,可現在他手裡除了大舅子顏柏那點禁軍,還有什麼兵權?」 

  「不是還有京畿衛的高升嗎?那可是司馬長空一手提拔起來的。」 

  「高升確實是司馬長空提拔的,從表面上看也確實是他的人。但殿下別忘了,他可是從靈州調任回來的。」褚風神秘一笑,表情頗為莫測。 

  「你知道點什麼?」百里越來了興趣,坐回凳上,敲著桌子問。 

  「屬下並無確鑿證據,不過,信王可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外界都傳信王在靈州過著花天酒地、奢侈糜爛的生活,根本無半分往日的風流倜儻,玉質姿容。褚先生,這個傳言是真是假,先生當知了罷?」 

  「呵呵呵,信王還是那個信王,遊山玩水,吃喝玩樂不假,但是收斂鋒芒,韜光養晦也是真的。至於他的心思,屬下到是真的不好妄加揣測了。」褚風燦然一笑,神叨叨地。 

  「那安王呢?」 

  「這個看著倒似毫無黨爭之意。據屬下所知,這八年來,他是真的安安分分地在青城山清修,從不與外界接觸。按道理來說,台州與靈州毗鄰,安王與信王又關係親密,本該常走動,可兩人愣是整整八年未聯繫,也未相見。」褚風邊說邊轉動著自己手裡的杯子,皺眉沉思,卻也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搖搖頭放棄。 

  「你說他們是真決裂了,還是做給司馬長空看的?」百里越做事直接,人心裡的那些曲曲折折彎彎繞繞的心思,倒真不是他所擅長的。 

  「殿下無需考慮那麼多,司馬長安和司馬長風打的什麼主意,一概與我們無關。我們只需從司馬長空處著手,聯姻之事,便可大功告成。」褚風篤定地說道。 

  「是啊,當年與本王對陣的是呂輕侯,又不是他司馬長空。為著他自己的利益,他也完全沒有必要與本王過不去。何況此次本王的聯姻對象是他小姨子顏敏,能與本王結成連襟,在武備上,本王便能給他強有力的支持,他何樂而不為呢?」百里越一拍桌子,神氣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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