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身份之惑
雲鐸城抽劍而出，又濺了一地的鮮血。
看著沈沉哐當倒地，淩霄寒緩緩抬起頭看他：
“你就這麽把他殺了，就不怕東方捉不到活人來跟你鬧騰嗎？”
淩霄寒微微一笑，像是在說雲鐸城奪了什麽小孩兒的玩意兒似的，語氣格外輕鬆。
“淩霄寒啊，淩霄寒，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啊……”
看著她臉上絲毫不見做作的模樣，雲鐸城愣了一下，也跟著笑出聲來。
“別顧著笑，你把這裏弄得這麽髒，我今晚要怎麽睡？”
見雲鐸城還站在原處拿著帕子擦劍，淩霄寒嫌棄的用袖子掩了掩口鼻，向後挪了幾步，繞著滿地的血跡走到一邊，對他說。
“我救了你，連句謝謝都收不到嗎？”
見淩霄寒轉身要走，雲鐸城手劍入鞘，上前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不都安排好了，還需要我道歉嗎？”抬頭看了雲鐸城一眼，淩霄寒說，“讓人把這裏打掃幹淨，弄個死人在這裏，顧公子是想留著過年嗎？”
淩霄寒的話裏有話，顯然是在等著雲鐸城給自己個解釋，不過雲鐸城老神在在，轉身為淩霄寒敞開了大門。
“這裏血腥味重，我們換個地方吧。”
說著，雲鐸城在前麵引路，帶著淩霄寒離開了房間。
“現在你可以說了？”
淩霄寒的神經一直緊繃著，一直到跟著雲鐸城一起走到了閣樓，才恍然意識到自己一路都沒有依仗。
“黑玉膏對斷骨斷筋都有奇效，你隻是扭傷，好的自然是快。”
沒有解釋方才發生的事，雲鐸城對淩霄寒說。
“你什麽都知道。”
淩霄寒沒有看雲鐸城，隻是徑自走到雕欄邊，看著城中萬家燈火。
夜朗星稀，涼風習習，淩霄寒衣衫單薄，一頭長發也還帶著濕意，被夜風一吹，不禁就打了個冷顫。
“顧憫之，你什麽都知道。”
一件錦袍落到了淩霄寒肩上，她下意識的道了聲謝，轉頭看雲鐸城，又重複了一遍。
“可我不知道你是誰。”
雲鐸城看著淩霄寒纖細的手指半掩在袖子裏將領口攏緊，視線緩緩移到她的臉上，陳述道。
“我是淩霄寒。”
不是寧伯侯府的淩霄寒，更不是沈沉口中的淩霄姑娘，就隻是淩霄寒。
看著淩霄寒的眼睛，雲鐸城何嚐沒有聽出她話中的意思，蒼白的臉上驀然間浮出一抹笑意，他說：
“如此，在下記得了。”
雲鐸城臉上的表情並不算豐富，但唯有這一次，淩霄寒在他的眼睛裏，發現了一抹真實的感情，隻是這樣的感情，依然讓淩霄寒不解。
“那個沈沉叫我淩霄姑娘，還有他口中的主上，你知道些什麽？”
“你當真什麽都不知道？”
雲鐸城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見淩霄寒的樣子並非偽裝，卻是在是讓雲鐸城意外。
“若是知道我還問你做什麽？”
淩霄寒瞥了他一眼，一臉坦然的問道。
“沈沉明麵上是江湖人，實際上，卻是六皇子雲鐸錚的手下。”
“六皇子？”
“寧伯侯與雲鐸錚暗中交好，在西北養馬之事，你兄長雖不知情，但你卻是應當知道的。”雲鐸城看著淩霄寒，悠悠然說道，“不過你父親目光短淺隻見小利，所以就成了一枚棄子。”
“若非棄子，隻怕我在府上那麽大的動作不可能沒有人來阻攔。”淩霄寒接著雲鐸城的話繼續說，“但是我不明白，那些人來找我做什麽？”
雲鐸城說淩霄瀚不知，是因為他身為軍旅，站得更是肖家的隊伍，但她也不過是寧伯侯府裏一個不受寵的長女，這些事又能跟她有什麽關係？更何況重生至今，她也從未發現過任何線索。
“別太看輕你的身份。”
“既如此，那藏親王會娶我這個冒名之人，是不是也是因為這一重身份呢？”
聞言，雲鐸城無奈一笑，卻不想自己話說了一通竟將自己自己也繞了進去。對她的話，雲鐸城無話可說。
“時辰不早了，若是讓東方看到沈沉已死，恐怕要難過好一陣子呢。”
沒有等到雲鐸城的答案，淩霄寒倒也不算失望，她又緊了緊身上的錦袍，對雲鐸城說。
“你倒是在乎東方家的小子。”
跟在淩霄寒身後，雲鐸城說。
“不過是個小孩子，不忍看他難過罷了。”
提到東方，淩霄寒忍不住笑了起來。東方今年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比淩霄寒小了十多歲，可不就是個小孩子。
“你也不過二八年華，怎麽說起話來倒像個老太婆呢？”
“你才老太婆呢！”瞪了雲鐸城一眼，淩霄寒轉身就進了走廊，提著裙擺往下走，“你的房間歸我了，顧公子今晚自便吧。”
站在原處，看著淩霄寒漸行漸遠，雲鐸城忍不住笑出聲來，搖著頭走到了雕欄邊上，站在淩霄寒方才的位置出神。
“主上。”
隱在暗處的暗衛出現在暗處，手裏拿著件薄披風。
“不必了。”擺了擺手，雲鐸城道，“把東西給東方送過去。”
“是。”
感受到那暗衛的氣息在閣樓消失，雲鐸城兩手撐住雕欄長歎了一口氣，望著東南的方向出神。
天，又要亮了。
淩霄寒下了樓，沒有如她說的那樣去了雲鐸城的房間，而是招呼了丫鬟重新收拾的一間房出來住了進去。
“原本那間屋子打掃幹淨了？”
看著翠兒與白露在更換被褥，淩霄寒悠悠問道。
“回小姐的話，已經處理妥當，並未驚動大少爺和東方公子。”
“好，我知道了。”淩霄寒點了點頭，“去拿把梳子來幫我梳梳頭發，方才吹了風都亂了。”
話一說完，淩霄寒又將視線轉回到了站在床榻邊的翠兒身上，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出神。
重生到這個時代，翠兒是她見到的第一個人，這麽長的時間以來，淩霄寒最信任的，也是這個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但是現在，淩霄寒卻突然覺得，自己連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不敢相信了。
“翠兒。”
鬼使神差的，淩霄寒出聲喚了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