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就是我
想到此，淩霄寒隻覺得自己後背一涼，看著淩霄瀚的眼神中更暗藏了幾分警惕。
她太輕敵了。
她本以為靠著這副皮囊加上他離家多年，應當不會露出什麽破綻來，卻獨獨忘了他作為一個軍人的偵查力。
“霄兒怕血，而且一個人的時候絕不敢出門。”見淩霄寒還是不肯承認的樣子，淩霄瀚直接點出了她的破綻，“而且，霄兒從來都不會哥哥、哥哥的叫我。”
看著淩霄寒的臉色有一點變化，淩霄瀚繼續說：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麽方式混進的寧伯侯府，但如果你願意說出霄兒的下落的話，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聽著淩霄瀚的話，本來手還在發抖的淩霄寒突然就鎮靜了下來，看著他說：
“若是我告訴你，淩霄寒死了呢？”
淩霄寒看著淩霄瀚的眼睛，若是從開始他就敢斷定她不是，大可以在觀音寺的時候就把自己處理掉，而現在，他絕不可能對自己下手。
“我要聽實話。”
淩霄瀚的眼睛眯了一下，垂在膝蓋的手不動聲色的攥成了拳頭。他努力壓製著胸口翻騰的怒火，對淩霄寒說道。
“實話就是這樣，我是淩霄寒，是，也不是。”
淩霄寒轉了轉手上的杯子，低頭抿了一口，茶水的溫度剛好，順著食道滑入胃袋，一陣暖意擴散至全身。低頭看了看杯裏少了一般的茶水，淩霄寒放下茶杯，好整以暇的看著淩霄瀚，唇角勾起了一抹淺笑。
“我被淩霏綃推進了花園的蓮池裏，醒來之後以前的事情就都不記得了。”
淩霄寒話說得雲淡風輕，而淩霄瀚眼中的懷疑卻是絲毫沒有減少的意思。
“你不信也罷，還是你覺得能從我臉上撕下一層假皮來？”
淩霄寒撩起頭發，將自己耳後跟脖頸露了出來，笑著看他。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緊緊盯著淩霄寒的臉，淩霄瀚不得不承認她的臉上完全沒有破綻，但就是這樣，淩霄瀚依然不敢放鬆警惕，“若隻是失憶，又怎麽可能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一樣？”
“你一直在外麵，又怎麽會知道這些年我在府裏過的是什麽日子。”淩霄寒放下頭發，低頭露出了一抹苦笑，“我想不起從前的事，母親跟妹妹又都容不下我，如今連我的親哥哥都不信我……”
說著，淩霄寒的聲音裏就帶上鼻音，哽咽著，眼眶裏溢滿了淚水。
淩霄寒知道該怎麽抓住淩霄瀚的弱點，雖然打著親情牌來贏取信任手段有些卑劣，但正如她說的一樣，她就是淩霄寒，除此也再無他人。
果然，因為淩霄寒的眼淚，淩霄瀚的神情顯然鬆動了不少。
其實淩霄瀚若是真認準了淩霄寒是假冒的，大可以在觀音寺的時候就將她處理掉，又何必等到現在才來說這些。想到此，淩霄寒的信心更多了幾分。
“你既然沒有從前的記憶，又怎麽會認得我？”
淩霄瀚緊緊盯著她的臉，像是被她的眼淚燙了一下似的，聲音也放軟了一些。
“我們長得這麽像，又怎麽會認不出來呢。”淩霄寒破涕為笑，用帕子擦幹了眼角的淚水，對他說，“哥哥……我從前是怎麽叫你的？”
淩霄寒的話一出口，淩霄瀚的眼睛驀地泛起了紅色，他抬起手伸向淩霄寒說：
“靠過來點。”
淩霄寒順著他的意思向前挪了一點，任他的手扶住自己的後腦。
淩霄瀚的手指插進她的頭發裏摸到了她幹淨的頭皮上，在後腦勺正中向上三指的地方，有一塊半個小指腹大小的傷疤，那是小時候他帶著淩霄寒爬樹的時候摔下來磕的。
他順著淩霄寒的後腦勺摸了上去，在碰到那一塊格外光滑的地方的時候，淩霄瀚的手像是觸了電似的縮了回來，看著淩霄寒的眼睛裏竟是含了淚光。
淩霄寒一怔，還未待說些什麽，就被淩霄瀚一把摟進了懷裏，兩條鐵棍似的胳膊緊緊箍住了淩霄寒，勒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怎、怎麽？”
“讓你受苦了，霄兒。”
淩霄寒被他的話搞得一愣，隨即心頭便翻上來一股說不上的滋味，她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淩霄寒的後背，笑著說：
“哥哥，你還沒告訴我，我以前都怎麽叫你呢？”
因為後腦勺的疤痕，淩霄瀚總算是打消了對淩霄寒的懷疑，見他一副恨不能把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模樣，淩霄寒自顧笑笑，安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所謂親情就是這樣，因為流著相同的骨血，哪怕你說再多的謊言，也不會被背叛。就算這隻是份偷來的溫暖，淩霄寒也樂得去享受，並且不會再讓任何人奪走。
“霄兒，咱們得好好談談。”
回了寧伯侯府，淩霄寒與淩霄瀚分開後就回了小院，本以為到晚飯的時候才會再見到他，卻不想在見過寧伯軒後，淩霄瀚就到了小院來找她。
“哥哥想談什麽？”
淩霄寒讓翠兒先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兄妹二人。
“夫人的事，還有你的事。”
淩霄瀚背著手站在淩霄寒麵前，麵無表情的臉沉在陰影裏，隱約間竟也有那麽些肅殺的味道。
“江寧的夏天就是熱，開著窗子也不覺得涼快。我這院子裏人少，但也難得清靜。”淩霄寒打著擅自，自顧坐到了桌邊，將酸梅湯盛出了一碗放在了桌上，“這酸梅湯煮的不錯，酸酸甜甜的，哥哥可要用一碗？”
淩霄寒答非所問，但淩霄瀚卻能會出她話裏的意思，順著淩霄寒的視線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淩霄瀚喝了一口酸得發苦的酸梅湯，不由皺起了眉頭。
“外麵我讓他們都走開了，不必擔心。”淩霄瀚隻喝了一口就把碗放回到了桌子上不再去碰，看著淩霄寒還在端著碗小口小口的抿著更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夫人的事，你是怎麽打算的？”
“先壓著唄，等訂婚禮過去了再說。”淩霄寒喝完了一小碗沒有加糖的酸梅湯，拿起旁邊的普洱茶清了清口，才不在意的對淩霄瀚說，“說到底這也是家醜，就算這個孩子是父親的，孝期有孕，你覺得這個孩子還能留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