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繼母沈氏
沈氏也不過是三十出頭的年紀，與前世的自己年齡相當，隻不過作為一家之母，打扮的有幾分老成。
淩霄寒進屋之後並未著急行禮，而是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著沈氏。
與淩霏綃一樣，沈氏也是長了一雙略挑的狐狸眼，頭發一絲不苟梳著，顯得有幾分刻薄，她臉上的皮膚很白，嘴唇上的紅色又顯得有那麽點突兀，頭上插著金質的祥雲簪子，配著點翠的簪花，襯著身上絳紫色的大袖衫，雖說端莊，但又有那麽些老氣。
淩霄寒看著她脖子上掛著的金鑲玉如意鎖，還有兩隻手上四套二指寬的雕花金鐲子，還有手上的玉扣戒指，生怕是讓人看不出她有錢來。
淩霄寒在打量著沈氏，而沈氏也在看著淩霄寒，她對這個元夫人的女兒說不上喜歡，加上淩霄寒本就是個不討喜的性格，沈氏也不願在她身上多花心思，不過，這母慈子孝的戲碼該裝還是要裝的。
“霄兒見過母親，前幾日寒兒在花園裏戲水不小心落進了池裏，這一連著生病幾日，沒能給母親請安，霄兒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還望母親原諒。”
沈氏剛開口要說話，就被淩霄寒截住了話頭，搶先一步說道。同樣的話，若是讓淩霄寒自己說，這是女兒懂事乖巧，而要是放到讓沈氏來說，這話就全然變了個味道。
本想著借題發揮的沈氏被淩霄寒搶白一通，隻能尷尬笑著，寬慰淩霄寒讓她寬心。
“霄兒這話說的未免見外了，”沈氏捏著帕子，皮笑肉不笑的對淩霄寒說道，“咱們可是一家人，你跟你妹妹更是，你們兩個姐妹同心，這個家才會好，你說是不是？”
沈氏刻意將後半段的話咬的很重，顯然是在為淩霄寒刻意讓淩霏綃下不來台的事情生氣。不過對她這樣的態度，淩霄寒倒是並不生氣，反而是低著頭乖巧的接道：
“母親說的極是，是霄兒考慮的不周全了。妹妹既能把話擺到台麵上來說，想來一定也是母親告訴妹妹的，這般重要的事，霄兒竟是不知，白白鬧了這麽個笑話。”
淩霄寒一副乖巧的模樣，話裏話外的卻是將事情婉轉的推到了沈氏身上，這事兒本身就是淩霏綃理虧，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婚事還未定下就開始對男方家裏的事情指手畫腳，這樣的媳婦兒若是進了家門，指不定要鬧出什麽事兒來。而且這事兒還好巧不巧的被趙子熙給聽了正著，氣得沈氏不得已禁了淩霏綃的足，連著幾日都沒再讓她出門。
“你是個做姐姐的，你妹妹年紀小不懂事，怎麽連你也不懂事呢！”沈氏氣不打一處，揪著帕子狠狠剜了淩霄寒一眼，也不屑再跟她搞什麽母慈子孝的把戲，“你妹妹不懂事也就這麽一次，尋常你做的丟人的事情還算少嗎！”
沈氏做慣了潑婦，就是有心想裝那個母慈子孝對著淩霄寒也沒那個耐性，話不過三句就開始數落起了淩霄寒。
通過了翠兒，淩霄寒對這個繼母平常的作為也有些了解，就算是翠兒說的婉轉，沈氏的德性她也大概能猜到。
因為沒有淩霄寒接話，沈氏說著也覺得沒勁，上下打量著淩霄寒見她沒像往常那樣濃妝豔抹的，也隻當她是病還沒好，便又裝模作樣的囑咐了幾句就打發了淩霄寒回去。
“夫人，今兒個大小姐瞧著跟往常似乎有那麽點不一樣啊。”
看著帶著翠兒一起離開的淩霄寒的背影，一直站在沈氏身後的貼身丫鬟福春小聲附在沈氏耳邊說道。
“能有什麽不一樣，別一驚一乍的。去瞧瞧，小姐現在在做什麽？”
沈氏輕哼了一聲，抬抬手讓春福攙扶著，起身往內院走。這京城裏新興的厚底鞋子走路就是有那麽些費事呢。
淩霏綃那日在淩霄寒房裏一時失言被撞了個正著，但接著趙子熙被淩霄寒吐了一臉，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畢竟比起淩霄寒來，趙子熙對淩霏綃還是有那麽些好感。
這不，被禁足了兩天，趙子熙就偷著來看了淩霏綃好幾回。
“哎呀我的好哥哥，你可別再這樣了，若是讓母親瞧見了可怎麽辦！”
淩霏綃拉著趙子熙坐在前廳的小桌邊上，嘴上說的推拒，可這一雙手卻是緊緊抓著趙子熙的胳膊，生怕他順了自己的話，就這麽走了。
她這般的小心思擺在明麵上，趙子熙也懶得裝這個傻，笑盈盈的伸手勾了下淩霏綃的鼻尖，好不親昵的模樣：
“傻丫頭，我可讓人在外麵守著呢，怎麽會讓人撞見。怎麽，連我都信不過了嗎？”
“怎麽會呢，子熙哥哥說什麽霏兒都信，在霏兒心裏，子熙哥哥可是最厲害的。”
淩霏綃對著趙子熙柔的跟三月的春水一般，全然沒了守著淩霄寒那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對著淩霏綃滿眼的癡迷跟愛意，趙子熙非常受用，摟著淩霏綃跟她親昵了好一會兒，直到守門的小廝三次來敲門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淩霏綃跟趙子熙這般的親昵在下人之間幾乎是公開的秘密，隻是夫人一直不知道，下麵的人也都不敢聲張，就算是沒有男女大防，但是閨閣女子的聲譽還是極要緊的。
聽著趙子熙的腳步聲漸遠，淩霏綃才侃侃將自己的衣裳頭發都打理整齊，又敷了一層珍珠粉遮了遮臉上的紅暈，喚了自己的丫鬟進來把抄了一半的女訓擺好，做出一副正在抄書反省的模樣等著沈氏。
“娘親，女兒這手都抄酸了。”沈氏一進門，淩霏綃就將手裏的毛筆放到一邊，好不委屈的跟沈氏撒嬌，扯著她的袖口輕輕晃，“娘親，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女兒嘛，娘親……”
沈氏在淩家熬了這麽多年就熬出這麽個女兒，自然是寶貝的不行，淩霏綃這麽一撒嬌她的心立馬就軟了，但還是佯裝著生氣的責備了她兩句：
“為娘平時真是把你給寵壞了，你個小女兒家怎麽好拿著自己的婚姻大事來說呢！你若隻是跟著為娘說也就罷了，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若是讓外人聽見了可不鬧笑話！”
耐不住沈氏的念叨，淩霏綃輕輕扯著沈氏的袖子請把頭輕輕靠在她肩上，嘟噥著撒嬌：
“娘，這事兒怎麽能說八字沒一撇呢，有您跟爹爹在，子熙哥哥肯定能娶我的，娘親不是也一直希望女兒嫁到趙家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