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步伐艱難
第三十六章步伐艱難
「轟」巨大的波浪打在姜芃的身上，直接把他捲入了水中。
姜芃的身子立馬不受控制地在水中翻滾起來。
冰冷的河水加上強烈的水流打擊，姜芃吸的那一口氣差點泄掉。
好在姜芃經常下海運貨，水性極好。
他知道，現在絕對不能泄氣，如果嗆了水，水進到了肺里，在這湍急的水中，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多年的海運經驗救了姜芃，他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的那一口氣鬆懈。
隨即用盡全力控制身體，開始划水。雖然被波浪打了，但姜芃很快就調整好了身體，在漆黑的水中摸索起來。
波浪的勢頭已經減弱，感受著身邊減緩下的水流，姜芃暗自送了一口氣，雙腳踩著水，朝水面游去。
另一邊，江憶桐因為有充氣救生衣加上緊緊抱著唐人街街口的立柱，這才沒被巨浪沖走。
可是當她睜開眼，環視周圍，卻找不到姜芃的身影了。
暴雨傾盆，狂風呼嘯，雨水濺落在周圍的水面上，打濕了江憶桐的眼眸。
「姜芃！姜芃！」
黑暗密布，剛才還在閃爍的路燈徹底失去了最後一口氣，完全沒了亮光。
江憶桐又擔心又害怕，姜芃現在，沒了蹤跡，不知道被波浪衝到了哪裡。
喊了好一會姜芃的名字都沒有回應，江憶桐不得不開始思考接下來怎麼做。
正在此時，水面傳來「噗」的一聲，一顆人頭突然從江憶桐不遠處浮出，嚇了她一大跳。
揉了揉眼睛，江憶桐好一會兒才看清了那人是姜芃。
「姜芃！」江憶桐一手握住立柱，一邊叫喊著另一隻手沖姜芃揮舞著。
姜芃抹了一把臉，很快就遊了過來。
「你嚇死我了，你怎麼這麼久都沒上來？」江憶桐抱著立柱，看著快速接近的姜芃，大聲叫著。
姜芃游到江憶桐身邊，一手扶住立柱，一手擋在眼前，遮蔽落下來的雨水。
姜芃依稀看到了江憶桐臉上焦急的深色，心中多了幾分愧疚，同時一股異樣感湧上心頭。
多久了，已經多久沒人為自己擔心過了。
「抱歉啊，讓你擔心了。我剛才順勢探了一下底，這裡的水位已經有兩米深了。唐人街入口是一個下坡，裡面的水會更深，從街口到我家大概有一公里左右的距離，你可以嗎？」
聽著姜芃的喊話，江憶桐笑了。
「看不起誰呢，我可不是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不就是一公里嗎，我還有救生衣，小意思。」江憶桐並沒有說大話，平日里她也很喜歡鍛煉身體，游泳健身更是不在話下。
現在的情況雖然有些惡劣，但江憶桐身上還有救生衣，如果這樣還成為姜芃的累贅的話，那江憶桐這些年的努力算是白費了。
「那你跟在我後面，有情況記得叫我。」姜芃深吸一口氣，就要開始游泳，卻被江憶桐拉住了。
「要是再碰上剛才的波浪，你怎麼辦？」
姜芃撥開江憶桐的手，比了個ok的手勢。
「我在海上見過的海浪比這大多了，剛才是沒有防備，倒是你，要是再有波浪，你儘可能找一個支點，不要被沖走了。」
甩了個帥，姜芃說完，便一個猛子扎入水中，開始朝唐人街里游去。
江憶桐咬咬牙，鬆開了立柱，跟了上去。
一進入到唐人街，一股沉重的感覺立馬湧上心頭。
現在這個時間點，放在以往的唐人街上，那必定是人來人往，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
可現在呢？整條唐人街黑漆漆的一片，周圍除了雨聲，沒有別的聲音。
一樓的店鋪基本上被淹完了，雨卻依然沒有停止的意思。
天災無情，在大自然的面前，人類還是弱小的。
如果雨一直這麼下，加上碼頭海嘯，姜芃估計，用不了半夜，就會淹到二層。
唐人街的房子基本都是三層以下的平房，這種房子地基淺，遇到洪水，是最容易被衝垮的。
最重要的是，唐人街的房子都已經屬於老房了，姜芃最擔心的是，就是自己家的房子，小湖如果出什麼三長兩短，姜芃不敢想，他現在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
進了街口，越往唐人街里游，水流就越快，姜芃和江憶桐算是逆流而上，要付出雙倍的體力。
剛剛游到一半位置的時候，姜芃的大腿，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糟了。」姜芃心中一慌，大叫一聲：「幫我一下。」
剛說完，姜芃整個人朝水底沉下去。
可能是因為冷水，也有可能是因為神經高度緊張，姜芃的大腿抽筋了，這一下毫無防備，姜芃的心神都慌亂了起來。
「咕嚕咕嚕。」姜芃落入水中，立馬嗆了一口水，整個人脫離了控制。
「糟糕了。」姜芃的肺嗆了一口水，立馬劇烈的咳嗽起來，強烈的窒息感同時傳來，水順著姜芃的鼻子，嘴巴，一同灌了進來。
姜芃渾身上下的力氣頓時飛速地流逝，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就要被水流沖走。
姜芃心中湧起了一絲絕望，小湖還沒找到，自己卻先要沉沒在河水中了。
正在此時，黑暗的河水中，一隻纖細卻有力的胳膊出現，抓住了姜芃的手，將他死死拉住。
「姜芃，你清醒點啊，趕緊起來，我快沒力氣了。」耳邊隱隱約約傳來江憶桐的聲音，將姜芃從混沌中叫醒。
他用力綳直右腿，拉住江憶桐的手，借著江憶桐的力氣，浮出了水面。
水面之上，江憶桐用雙腿纏住路牌，藉助救生衣的浮力，將姜芃拉出水面。
「呼，呼，呼。」江憶桐喘著粗氣，水流湍急，要不是她反應快，姜芃不知道會被衝到哪裡。
「咳，咳，咳。」姜芃付出水面，劇烈的咳嗽著，鼻子一陣發酸，連帶著眼睛也是一陣酸澀。
肺里有水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姜芃咳了好一會，才漸漸平息下來，儘管如此，他還是感覺胸口如同有一塊巨石壓著一般。
「姜芃，你還好吧？」江憶桐的聲音從一邊傳來。
「還好，沒事。抱歉啊，我腳抽筋了。」姜芃慢慢游到路牌邊，抓著快要被淹沒的路牌頂端，緩緩說道：「哎，我還提醒你呢……自己反而拖了後腿，我欠你一條命了。」
江憶桐哼了一聲，伸出手，將浮在水面上的辮子纏在脖頸，說道：「我這叫巾幗不讓鬚眉，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欠我一條命。」
姜芃抓著路牌，休息了一會，大腿的抽搐感減輕了許多，抬眼看去，兩邊是被淹沒了一半的招牌。
「快到了，不遠了，我們繼續游吧。」姜芃鬆開手，說道。
「你沒有救生衣，慢一點，我可不能保證每一次都救到你。」江憶桐在姜芃耳邊說道。
「嗯，知道了，剛才我太著急了，動作大了一些。」姜芃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扎入水中。
河水冰冷，姜芃控制好身體，朝前游去，水流越來越湍急，姜芃的游泳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不能放棄！小湖還在等著我。」姜芃心中暗道。
「不行，水流太快了，不能再正面前進，會被沖走的。」江憶桐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姜芃停下身子，回過頭。
「先到一邊找個能搭把手的地方。」江憶桐指了指街道兩邊，姜芃點點頭，水流的速度越來越快了，的確不能正面硬上。
街道旁邊的便利超市招牌已經被淹了一半，姜芃和江憶桐兩人扶著招牌的邊角，躲在屋檐下，一邊躲雨，一邊恢復著體力。
「這是颱風暴雨和海嘯引起的海岸洪水。多猜市碼頭的海水，受到颱風的影響，引起了海嘯。海嘯向海岸傳播時，近岸水深較淺，海嘯會很大。
這些海嘯打在碼頭上，會破碎成小的波浪，呈放射狀繼續向岸邊擴散。
這些破碎的海浪積少成多，會在海岸邊上形成強烈的水流，加上暴雨，最後形成洪水。
我從來沒沒見過這麼強的颱風，這樣的颱風引起的海嘯威力是相當驚人的，我們必須儘快到地勢高的地方去。」
躲在屋檐下，江憶桐看著外面洶湧的暴風雨，憂心忡忡地說道。
「該死的颱風。」姜芃拍打了一下水面，咒罵著。
「現在的水流已經很急了，我們不能再從正面向前遊了，一旦體力耗盡，被水流帶走，後果不堪設想。」江憶桐冷靜地分析著。
「嗯……」姜芃微微皺眉，眼角突然瞥到了旁邊的招牌。
「便利店……」姜芃默念著招牌的名字，眉頭突然一挑。
「你想到什麼了？」江憶桐看著姜芃的表情，開口問道。
姜芃伸手進入水中，摸索了一會，掏出了用塑料袋密封著的手機。
「你想幹嘛？」
姜芃打開手機，看了看，嘆了口氣，說道：「果然還是沒信號。」
不過，他立馬打開了手機的另一個功能——手電筒。
姜芃打開手電筒，又把塑料袋纏緊了一些，防止漏水，在水中測試了一下，雖然效果有限，但好歹能看清一米之內的距離。
「我要進便利店，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東西。」姜芃吸了吸鼻子，看著已經被水流沖碎的玻璃窗，躍躍欲試。
「這太危險了吧，這些店鋪一層已經完全被淹沒了，你……」江憶桐還想說什麼，卻被姜芃打斷了。
「小事，我多來回幾次換換氣就好了。」姜芃說完，拿著手機，邊潛到了水裡。
「小心啊……」江憶桐還沒來得及說話，姜芃的身影已經通過玻璃窗，鑽進了便利店。
在大自然的面前，人類始終是渺小的。
就好比現在，面對颱風海嘯和洪水，江憶桐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水位還在上漲，江憶桐在心中默念了大概有100秒的時候，水面一陣翻湧，姜芃的身影從水裡翻了出來。
「呼，呼，呼。」姜芃把叼在嘴裡的手機取了下來，喘著粗氣。
「怎麼樣了？」江憶桐趕忙開口問道。
「等一下，你先喝點水。」姜芃摸出了幾瓶礦泉水，自己擰開一口氣喝完了一瓶，把剩下的都遞給了江憶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