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路在何方
少將見邵振一直沒有伸手來接水,緩道:「小寶啊……」故意將語氣拖得意味深長,點了點頭,「小寶很好,嗯,很好!」
「他去哪了?」邵振接過杯子眼睛迅速在房間里巡視了一圈不見小寶的身影,又問。
就在這時,「乓」的一聲,門被輕推開了,晃進一個小身影,邵振一眼便認出正是小寶。
不過小寶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昨晚邵振被天蕭踢了那腳之前猶記得小寶媽媽身受重傷,已危在旦夕,於是急忙低聲問少將:「小寶的媽媽呢!」
「我擦,我說邵隊長,這話問得好像你不知道小寶他媽媽已經離開了似的。」少將頓感無語,蹙起眉頭,旋即對邵振瞥過一眼鄙夷淡淡的道:「走了!」雖然只是淡淡的兩個字,但邵振已聽字眼格外沉重。
小寶蹦蹦跳跳的走到邵振的床邊,將一小竹籃水果「唰」的放在邵振旁邊桌上,癟著小嘴巴對邵振笑嘻嘻的道:「邵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醒來,所以特意給你去洗幾個水果準備好等你呢,你都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很餓了吧?」
邵振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一景象有些不真實,這完完全全不像之前那個守護在自己媽媽身旁冰冷至極的小寶,完全不像是剛失去了親人的小孩,還是剛失去了自己的親生媽媽。
「謝謝!」邵振強擠了個笑容,他想問小寶為什麼那晚不哭?為什麼此刻臉上沒一點愁容?可是,他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亦如他想知道天蕭他們最後是怎麼離開的一樣。也或許,這樣何嘗不是一種好事,至少,他想看到的小寶,就是這樣的。
邵振免力坐直了身子,感到喉嚨有些乾澀,隨即將手中的水一飲而盡。雖然一天一夜未進食,但卻並未感到一點餓意。
「對了,緣城市公安局給我們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我們也是時候該回天城了,你身體沒什麼問題吧?」少將雖然延遲無謂,眼神中還是夾雜著些許關切。
「嗯,沒事,可是……」邵振說到這裡,不由將目光灌注在一旁的小寶身上,續道:「小寶?……」
還沒有等邵振說完,就被小寶一口打斷道:「邵大哥,小寶要跟你們一起去天城。」
「可是……」
「邵大哥,小寶不會妨礙到你做事的,小寶保證很聽話,真的,一定聽話。」小寶有些急切的扯著邵振衣服嚷求起來,看得少將和可巴頓時有些心疼。
也就是在這一刻,邵振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小寶會突然變得活潑開朗,邵振知道,小寶是怕邵振他們丟下他不管,小寶也怕邵振他們再次將他送回阿爾默村。
所以小寶用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幼小心靈堅強的撐起這張小小的笑臉,只不過是想邵振能別落下他而已。
可邵振呢?本答應幫小寶找到自己父母的,而現在,兜兜轉轉一大圈,是他將小寶最後一抹希望徹底毀滅了,如果他不幫小寶去找媽媽?可能,他的媽媽還好好的生活在這個世界,而現在,卻是兩世相隔。
一想到這裡,一股極深的內疚感翻江倒胃的欲破口而出對小寶道聲:「對不起。」
可是邵振,竟沒有,他亦或是不知如何開口,亦或是怕讓眼前的一幕再過沉重。
此時已時至傍晚,夕陽的斜光漸染虛空,溫柔的打在玻璃窗上,亦如邵振此刻的心情,異常昏沉。
「小寶,你想你爸嗎?」邵振眼裡閃爍著一抹慈光,他本好心卻辦了壞事,對小寶更是內疚。
「不會吧?又要找他爸?我說邵隊長,你乾脆帶著小寶去參加爸爸去哪兒好了。」少將聽邵振的口氣就像還想要幫小寶再找爸爸似的,不忍發起牢騷。不過,他當然沒有說出來,這點風度倒還是有的,在心裡抱怨下就好了,畢竟小寶還救過他的命,他倒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小寶瞄到邵振臉上的難色,遂地回道:「不不不,我不想找爸爸了。」
「為什麼啊?和爸爸在一起不好嗎?」
小寶立時中斷了和邵振的眼神交流,吱嗚道:「因為……因為爸爸喝醉酒了總是喜歡打人,所以不想找爸爸。」小寶說完后又揉了揉鼻子低下頭去。
這一動作怎麼可能逃得過邵振法眼,他可是天城刑偵大隊長,小寶的撒謊技術在他眼裡太過小把戲。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沒有拆穿,只是在心底默默的對小寶承諾道:「小寶,你放心,你媽媽的這個仇,我一定會幫你報。」
半晌后,邵振拍了拍小寶弱小的肩膀,呢喃道:「小寶,你快去收拾下自己的東西吧,我們先回天城,到時候將我的事情解決好了,邵大哥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找到爸爸。」
「好啊好啊,謝謝邵大哥!」小寶聽到邵振答應帶自己回天城,頓時高興得興奮的跳起來,在房間裏手舞足蹈的樂壞極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躥到了自己的床上去開始收拾行李。
果然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話看來一點也不假。
邵振深嘆了口氣,瞭望著窗外漸沉的夕陽,輕聲問少將:「對了,想問你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咦……這悶油瓶向來都不輕易求人的,此番求我何事?」少將凝神皺眉的深瞥向邵振,問:「什麼事啊?說吧,能真實回答你的,我少將絕不騙你一字。
「能告訴我,他們為什麼要找這個焚天之眼嗎?「
「啊?」少將感覺這問題實在是有點突然,一臉驚疑。
「嗯,我知道你知道。」邵振言畢已經翻身下床,看樣子傷勢已經恢復了不少,但依然還是覺得渾身有種說不出的酸痛,思緒惆悵的望著窗外,像要將那塊玻璃射穿似的。
少將當然知道焚天之眼的秘密,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跟邵振說出這背後的驚天秘密,於是半天都沒吭出一個字來,他亦不清楚從哪開始,也不知道從哪結束。
「那說下重點吧?我有焚天之眼,如何才能變得更強?」邵振聲音冰冷,冷得連少將和可巴都能感覺到那股極深極重的仇恨。
「好,這其實也是你遲早要面對的。焚天之眼,乃焚天為懲罰人類的貪婪,圓寂時,在對自己眼睛下的詛咒,咒其為仇恨之眼,意思就是殺戮和血腥。擁有焚天之眼的人,也就意味著擁有了人世間的一切仇恨,如果你想喚醒體內最古老的仇恨力量,那你就只能……」少將說到這裡終究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只能什麼?說。」邵振毫無畏懼的追問道。
少將稍稍一頓,終究還是憋出了這兩個字:「殺人。」
「你只有不斷殺人,順從焚天的詛咒,才能不斷喚醒人類體內的蠻荒之力。」
邵振突然雙腳一軟,差點跪在地上,但還是奮力站直了身子。如果殺人,那和一個罪惡滔天的魔鬼有什麼區別?他是警察,為人民服務那才是他的職責所在,現在要他去殺人,那還不如殺了他。
「如果我不選擇殺人呢?」邵振咬緊牙關死死的道,飽含著堅毅和決裂。
少將不禁冷笑了起來,似哭似笑的樣子:「你覺得你有得選擇嗎?就像天城五虎將之死。」
「我都說了幾遍了,那不是我乾的!」邵振猛得扭過頭來,腦昏頭脹的瞪著少將,拳頭握得死緊,雙眼迸射出一道寒光直襲少將,左眼同時還泛起一絲幽藍之光。
邵振突然一下子聲如悶雷,嚇得小寶手中的書包「嘩」的一聲掉在地上,怔怔的看著邵振不敢再說話。
「好,那就先不說天城的事,你還記得前天被天蕭差點殺死的場景嗎?」少將絲毫不畏懼的厲聲追問。
邵振終於沒有再去反駁,因為他的確是記不起來,一想他就頭痛欲裂,根本沒法再往下想,只好緊緊抱著頭蹲坐在地上,發出聲聲痛苦的**。
「好了少爺,這是誰都不可能一時接受得了,讓邵隊長安靜下吧!」可巴臉上浮起同情之色,不忍心再見邵振痛苦掙紮下去,趕緊上前勸止少將。
小寶頓了頓,急忙撒腿跑到邵振的身邊木木的守著,不敢說話,也不敢去碰邵振。
可巴的話並沒有阻止到少將,反而讓少將越說有勁,他又接著說道:「你的身體現在有兩個邵振,一個是現在的你,另外一個……是我們不認識的邵振。」
邵振聽到這裡,赫然抬起了頭,雙目猙獰。他的心裡幾乎和少將的嘴巴一同吐露出四個字;「人格分裂?」
「我懷疑你現在得了人格分裂症。」少將頓頓的道。
人格分裂症?呵呵,邵振想著不由咯咯的笑了起來,種種跡象都將他推向人格分裂症,目前也只有這個解釋恐怕他才最能接受點,可是?這跟焚天之眼有關係嗎?還僅僅是單純的人格分裂?邵振越想越無法在平復內心波瀾起伏的心情,如果此時有一口水缸能立凍成冰,他恨不得馬上將自己的腦袋伸進水缸中冰凍一會,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灼熱欲裂的腦袋稍稍的安靜會。
「好了,邵隊長,這只是我的個人猜測,但你也要做好思想準備,不然這樣冒然回天城,恐怕你這輩子就玩完了。」少將語氣變得平緩了些,開始安慰邵振。
半晌后,邵振才重新恢復常態,淡淡的道出句:「我心裡有數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