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無底案件
月橋的河岸蔓延開去的遠方是一望無際的星空,映襯著這座城市的燈紅酒綠,格外醉人。
波光粼粼的河面盪滿了盞盞河燈,美麗極了,靦似一個個快樂的小書童,為自家的公子中意的姑娘捎去的一封封痴情的情書;又或像海邊等夫歸來的女子,夜夜牽愁夜更愁。
月橋的人行道上沒多少人,車道上偶爾有倆計程車緩緩的從遠處駛來,又伴隨著城市的喧囂迅速離去。
清幽的月光下邵振輕扶著陳昕睨撲靠在月橋上,凝望著月橋的盡頭。
陳昕睨眼角不知何時已掛滿了淚珠,自語道:「大叔,爸爸說以前媽媽過生日他也時常陪媽媽來這裡呢,可是媽媽不要我們了,爸爸也丟下昕睨不管了,好難過。」
邵振偏頭看了看陳昕睨,輕柔的撥弄了下她的秀髮,心疼的安慰道:「好了,丫頭,別亂想了,大叔會一直陪著你。」
陳昕睨:「要是大叔結婚了呢,還會一直陪著昕霓么?那大嬸可會吃醋的!」
邵振冷冷一笑,目光轉向月光下碧波蕩漾的河水,低聲苦笑:「呵呵,你大嬸啊,都不知道在哪呢!」
「呀,最好的當然得最後遇見了,再說,我們大叔可是國民老公的最佳人選呢。」陳昕霓欣然了許多,大大咧咧的讚美起邵振來。
邵振聽到這些謙辭不禁打了個冷戰,這樣的稱呼覺得有些不自然:「好了,不早了,回去吧,明天你還要上班呢。」
「額……」陳昕霓有些不情願,「好吧,可是人家走不動了,大叔可以背我么?謝謝!」
邵振苦笑,無奈轉過身來,微低下身子:「來吧。」
陳昕睨滿面歡喜,一個前撲就爬在了邵振的背上。
陳昕睨醉意朦朧的靠著邵振的肩膀:「大叔的背好踏實,如果能這樣一直靠著就好了,我是不是很重啊?」
「呵呵,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能重到哪去啊!」
「是嗎?那如果我再輕一點,大叔是不是就可以背我走得更遠一點了!」
邵振悟出陳昕霓話中有話,沉默幾秒后道:「丫頭,別胡思亂想了,不管你多重,回家距離永遠不會變的。」
「呵呵,好吧。」陳昕霓不再說話,滿足的躺在邵振的背上。
夏日的傍晚,汽車狂噪的鳴聲穿過昏沉的月色,在天空迴繞。
邵振就這樣緩緩的背著陳昕霓向橋頭走去。
半晌后,陳昕霓半睡半醒又吱嗚的問:「大叔,你有喜歡過人么?」
邵振被陳昕霓問住了,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怎麼突然問這問題啊?」
「就想問問啊,大叔你知道嗎?以前我以為遇見一個人時間重要,地點重要,可直到遇到了你,和你一起走過那麼多日子,我才發現,原來最重要的只有你。」陳昕霓說到這裡,抓緊了下邵振的肩膀,繼續說:「好想就這樣一直靠著大叔的背,睡著了就不醒來該多好。」
邵振半天才嘚出一句:「丫頭,你醉了。」
一時間,四周變得格外的安靜,天空中的月兒窗開朵朵烏雲,越變得圓圓的,水洗一般的清冷皎潔。
夜色中,邵振不禁想起陳鋒,彷彿時時刻刻的都在掙扎著哀求自己好好照顧陳昕霓,他怎麼能做出對不起自己兄弟的事。
這是邵振永遠無法解開的心結,他怎麼會原諒自己呢,到現在為止,他都不敢告訴陳昕霓關於陳鋒真正的死是因為他造成的。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真是個廢物,眼睜睜看著仇人逍遙法外,卻無能為力。沒人知道他心中的仇恨有多深,就像沒人看透他對陳昕霓的愛有多沉。
回到家后,邵振給熟睡的昕睨蓋好被子,關燈正欲走出去時,睡態中的昕睨突然大聲說道:「大叔,別關燈,關燈了沒安全感,我睡不著。」
邵振無奈,只好重新打開燈,輕輕合上門走了出去。
邵振一個人在大廳的落地窗前愣愣站著,靜靜的看著窗外安靜流淌的月光。
許久,他才慢慢的踱到書房。
邵振的書房儼然名副其實,除了門窗的位置空閑著,四面牆壁通天到地全部是一如既往的整齊書架,屋裡除了被井然有序的書架佔據外,就那張擠滿各種文件夾的工作台。
邵振繞進書桌在轉椅前坐下,將處於睡眠狀態中的電腦打開,郵箱提示一封未讀郵件,發件人是阿木。
邵振好像並不覺得奇怪,毫不猶豫的點開了郵件,掃了一眼后關了電腦,沉思一會後便走了出去。
書房又儼然恢復死一般的寂靜,像一片灰色的死海,靜無聲息。
兩天後,張之恆如期舉行自己的訂婚宴,宴會設在滙豐大酒店,辦得很熱鬧,甚至有種虛張聲勢的感覺。
全場洋溢在一片喜氣氛圍當中,親朋滿座,碰杯聲、祝福聲響成一片。
到場的大半是一些有頭有臉的商界政界成功人士,以及各大社團響噹噹的人物,身邊都攜帶著一名打扮香艷的情人。
酒店各種安保不說,就連所有飯菜,都必須經過相關專業人士檢測后才能上桌,進入酒店的人員都要經過幾道嚴格安檢。
當然,邵振也不敢疏忽,如果再死一個人,恐怕他的這個刑偵大隊隊長的位置就難保了。
所以,他早早的就安排了刑偵大隊最精英的警員偽裝成常人散落在宴會的每一個角落,監視著這裡的一舉一動,這其中就包括了大偉、阿翔。
這樣看似布置得天衣無縫的宴會,就算那個人再神通廣大,想在這裡動點手腳,恐怕也難以逃出這天羅地。
儘管從大偉實時傳來的情報來看,宴會沒有任何的異常,但邵振仍然難以掩飾內心的焦慮。
如果沒有經歷川冬國和李世榮的死,他可能不會把這這一切放在眼裡。可是現在的他,已不能再小視這個罪犯,甚至必須得正面迎敵。
因為邵振第一次猜不到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竟可以在自己完全不現身形的情況下連連暗殺天城的兩個金融大亨而沒有留下一絲自己的蛛絲馬跡。
邵振突然又覺得自己可笑,這些所謂的受害者明明就是自己連做夢都夢著要將之繩之以法的人,現在不應該感謝那個兇手才嗎?為什麼還要想方設法的去阻止。
也許,能回答這個問題的也只有一個答案,因為他的的身份是警察,所以,他沒得選,哪怕是復仇,他也得講究證據。
邵振邊想著,手一直摸著胸前的那塊蟬玉,那是一直從小伴隨著他長大的,雖然他不知道這塊玉對他到底是意味著什麼,他潛意識中只是覺得這塊玉對他很重要。
邵振正沉思著,突然一個電話響了起來。
邵振回過神,習慣性的看了眼電話號碼,接起電話:「喂,大偉,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大偉在電話里聲音急切:「老大,不好了,張之恆中毒死了。」
「什麼?中毒?你們這麼多人不是在現場么?……馬上控制現場,我這就趕過去。」邵振掛電話后,一臉的茫然,隨手拾取警服沖了出去,他一直所擔心的,終究還是發生了。
滙豐酒店正門及各路通道均已被警方封鎖,一大群聞訊趕來的新聞記者被警察謝絕門外,攝影機的快門聲「啪啪啪」的響個不停,猶如這群記者和圍觀的群眾此時此刻焦躁不安的心情,蠢蠢欲動的時刻準備著攻進去探個究竟,因為,這已經是第三個遇害的天城金融大亨了。
現場圍觀人群一見到邵振,立即從四面八方群蜂湧過來,各種亂七八糟的發問聲滔滔不絕,人至聲隨。
邵振的表情凝重不形於色,他此刻心情煩透了,根本沒心情跟這些記者周旋,邊走隨便對一旁的記者草草的應付了幾句:「請大家安靜,配合警方調查,不要破壞現場次序,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說完后,邵振在警員的帶路下快步走進酒店。
門口又重新被警員死死的隔斷了,擋住了欲涌欲進的群眾和記者。
餐廳里已然人群騷動,竊竊私語,面面相覷的議論著,顯得已按耐不住了的樣子,個個都還心有餘悸的沉沁在剛才的恐怖情景中,沒有緩過神來,一臉茫然和恐懼。
空氣中隱約攪渾著各種議聲竊語,不遠的人群中傳來陣陣哭泣聲,抨擊著眾人「劍拔弩張」的耳膜。
事發現場的酒桌周圍同樣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線,以防止被破壞誤擾案情偵查,法醫正在緊張的忙著對受害者的身體、衣物及食物做進一步的收集證據,忙得焦頭爛額。
邵振的到來引起現場一陣騷動,大偉聞聲看去,見到邵振已趕到現場,隨之立馬拔腿飛奔上前。
大偉走至邵振面前就已迫不及待的就案件具體情況做起大致的彙報:「老大,今天本來是張之恆的大喜之日,在這裡舉行訂婚宴會,沒想到卻變成了自己的忌日。」
邵振陰沉著臉:「少廢話,說實的。」
「是……老大,事發時間是今天下午3點25分,席間死者正和親朋好友吃飯,突然毒發身亡,從面部開始僵硬,無法呼吸,屍體變藍,隨即窒息死亡。阿翔在其酒杯中所提起的檢測樣本分析顯示,初步檢測為一種不明高危致命毒藥致其死亡,這種毒物無色無味,因為擴散速度太快,我們根本無法及時搶救,受害者一旦中毒,立即發作死亡。」說到這裡,大偉停頓了下,帶著強調的語氣說:「不過,奇怪的是,其餘所有食物都沒問題,唯獨在死者的酒杯中發現有這種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