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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自爆

  皇上對禁軍統領的驚愕和恍然有些不滿,不夠沉穩,卻還是順著他手指望了過去,看著那奇異場景瞳孔慢慢放大。


  白茫茫的迷霧中飄出一條銀色絲帶,如煙如霧飄渺無痕,卻與迷霧不同,似一陣風般將周圍的混濁吹散,露出空地上的眾人。


  銀絲帶上緩緩走出一個曼妙的身影,形容模糊,隻有一個大致的輪廓,但那隨風擺動、如瀑布般的紫發比正午的太陽還要奪目。


  如仙如魅,引人癡望。


  紫發身影蓮步輕移,踩無實物,但每一步卻又似有千斤重,狠狠踏在早已看癡的、目瞪口呆的眾人身上。


  在場眾人皆是暮國重臣權貴,無人會不知那頭紫發代表了什麽!曾經那個擁有一頭絢麗紫發、驚才絕豔的人是誰!

  空氣似乎一瞬間變得稀薄起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喘氣,亦不敢發去一絲半點的聲音,像是怕驚擾了那仙子。


  典滄禦史此時已經不受控製的跪了下來,朝著紫發身影高舉雙手重重伏下身子,顫抖地無法言語的嘴唇間呼出一聲‘聖主!’。


  聲音輕地不能再輕,隻夠他自己聽到。


  在他少年遊曆時曾有幸見過一次聖主的背影,那短短的一瞬鐫刻在他腦海中永生難忘,他從未想過還有機會再見。


  上天對他恩澤有加。


  也不必他提醒,在場之人都認出了那個身影的身份,露出了各式各樣的表現。


  信奉聖主者大多與典滄一樣跪下了身子參拜,不信奉者也皆是一臉驚奇。


  那個身影當真是那隻存在於口耳相傳的女子?


  死去的人突然顯形,震驚的同時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韓太妃望著那個記憶深處從不曾忘記的身影,激動地哭聲哽咽,淚眼婆娑,“聖主……”


  聞訊趕來的尋一司長及登海司長、井文司長仰望著銀絲帶上的飄渺身影,二話沒說,齊齊行下大禮。


  三人整齊的站成一排,平展開雙臂而後舉至頭頂,雙手交疊,下壓與眉持平,隨著身體一同深深拜了下去。


  同時朗聲道,“拜見聖主,恭迎聖主顯形。”


  語氣滿帶興奮。


  神情莊嚴敬畏,動作整齊化一,給人強烈的衝擊。


  皇上複雜的眸子閃了閃,看著那些甘願跪拜的大臣們,暗暗攥緊了拳頭。


  堂堂暮國男子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主,今日多了一個聖主!

  尋一司長三人的行為打消了眾人的揣測和疑慮,確實是聖主顯形了。


  而興奮、驚喜、好奇之外,還有另一種驚恐情緒存在。


  自那驚豔的紫發出現後,太後像是被人點了穴道般僵直了身體,瞪大的眼睛被恐懼填滿。


  那是從不曾屬於暮國太後的情緒,也是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的情緒。


  她是高高在上的,執掌朝政數十年,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威嚴高貴,此時卻驚惶地如同陰溝裏的老鼠,戰戰兢兢。


  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在恐懼的嘶吼,每一個部位都在畏懼的戰栗。


  她丟失了數十年來養成的雍容氣度,丟失了鎮定和從容,隻剩下一片狼藉。


  “原青安,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般狠辣,一點都沒變。”


  紫發身影突然開了口,聲音似從遙遠天際飄來的一般,空靈飄忽,讓人抓不住。


  她沒有再往前走,停在了銀絲帶中央,停在了光明的中心。


  在場之人微頓,半晌才反應過來原青安是太後的名諱,頓時所有目光刷刷刷投向太後,滿含複雜和探究。


  太後此時哪兒還有在大殿時的氣勢,肩膀微縮,眸子閃爍驚惶,整個人都失了魂。


  她死死盯著那個飄渺於半空的紫發身影,俱意、恨意全部表現在了臉上,垂在身側的雙手已經被指甲摳出了道道血痕。


  在這詭異的、安靜的氣氛中,空靈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已經對不起一個孩子,現在又要傷害另一個孩子嗎!你明知荏染是太宰的女兒,卻痛下殺手,拿一個無辜的孩子泄恨,這就是你說的愛?你太自私了!”


  “流生,流生……”


  太後突然像是瘋了般嘶喊起聖主的名字,這兩個字不知被咀嚼、啃咬了多少下才從齒縫中擠了出來,她雙目猩紅,像隻血淋淋的豹子。


  三位司長不滿地望向她,從她嘴裏念出聖主的名諱簡直是種侮辱。


  在場眾官員更是一臉震驚,雲桑縣主竟然是太宰的女兒,怪不得會被太後收為養女,而太後的私生子則在天泱國。


  看來兩人各捏著對方的孩子。


  “這是幻覺,你已經死了,你是假的,這都是幻覺。”太後邊搖著頭邊喃喃自語著。


  “幻覺也好真實也罷,隻要做過的事都難逃老天法眼,無論在陽光下還是陰暗溝渠中,好的壞的,皆清清楚楚記錄在冊,等候審判,你殺害過的那些生命也在等著你,昌銘帝、宜安皇後、還有她。”


  紫發身影輕輕揮動衣袖,一個漂浮的、橫躺著的人出現在眾人視線中,那人朝著太後飛來,落在她的腳邊。


  空地上響起一片驚呼議論,大家這才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是個十來歲的女孩,全身是血,身上有幾個被刺穿的血洞,恐怖瘮人,早就沒了氣息。


  小女孩瞪著眼睛,眼球凸出似乎隨時都會從眼眶裏掉出來,很是嚇人。


  稚嫩的麵孔不得安寧,小小年紀便以這樣悲慘的麵目結束了生命。


  太後被那突然掉到麵前的屍體嚇得連連後退,後腳跟踩到一塊石子,身體不穩就朝地上摔了下去,連個攙扶保護的人都沒有。


  她身後的夕嬤嬤此時也是魂飛天外。


  太後摔坐在地上後還在不停往後縮,她蹬著腿想要遠離屍體,但小女孩瞪圓的眼睛一直緊緊追隨著她,似在無聲呐喊,“都是你把我害死的,還我命來”。


  “總角年歲便被你培養成飲血弑殺的殺手,她的死也將是你罪惡簿上的一筆。”


  太後執政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早已養成臨危不亂、麵不改色的本事,一具屍體而已何至於此。


  在場眾人的目光都變了味。


  太後怕的不是屍體,而是拋出這具屍體的人。


  若說之前大殿中太後與韓太妃的互相指控真假難辨,各懷鬼胎,那麽聖主道出的便是不容置疑的真相。


  無人不信,無人反駁。


  這就是聖主的力量,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被奉為圭臬,引為真理。


  即使不信奉她的人,也不敢輕易對她生出懷疑。


  “母後,父皇和先皇後當真是您殺的?”


  皇上緩緩上前了兩步,目光肅然地望著太後,親政的少年皇帝身上已然擁有了帝王之威。


  太後磕磕磕地抖著嘴唇不言語,皇上眉心緊蹙,沉聲道,“父皇哪裏對不起你,你要對他下毒手。你已經是皇後了,為何還不知足!”


  像是觸動了什麽機關,精神恍惚的太後突然一下激動起來,雙眼亮的嚇人,像是兩簇能毀天滅地的火焰。


  她雙掌用力拍著地麵,頭仰地高高得,表情猙獰地像個瘋子。


  “我要不殺了他,那皇位輪得到你坐?是哀家把你扶上了皇位,若沒哀家,你早不知在哪座冷宮裏發黴發臭了。我做的這些還不都是為了你。不知足,哼,我看說的是你吧,坐穩了江山還想擁有美人,為了伏荏苒寧願拋棄對你有養育之恩的母後!皇上,你好不知足!”


  此話一出,頓時一片嘩然。


  太後這是當眾承認了殺害先皇的罪行。


  隨著她一字一句惡毒的話說出口,皇上麵色越來越冷,“母後對朕的養育之恩朕不敢忘,但那也是朕的父皇,弑君之罪可是謀大逆。你可曾想過若被發現會有什麽後果,我們都會沒命,我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麽,兒子?還是隻是助你獲得權勢的工具?”


  眼淚不知道為什麽從眼眶裏流出來,也不知因何而流。


  她眨去眼中的水霧,瘋瘋癲癲地搖著腦袋,“我顧不了那麽多,我也不想再等,我要超越她,我要做世上最有權勢、最至高無上的女人。我要讓所有人看看,我才是那個最優秀的女人,比她強上千萬倍。”


  提起那個‘她’時,太後咬牙切齒,眼裏的那種恨深入骨髓,根深蒂固。


  太後與太宰伏晢明青梅竹馬,心心念念著有朝一日與他共結連理,他的心卻被半道出現的流生勾走了。


  她對伏晢明愛入骨髓,伏晢明卻對流生一往情深。


  她的愛也就慢慢變了滋味,隻剩滿身腐臭。


  太後從地上掙紮起來,身子趔趄不穩,手指直指著那個紫發身影,飆淚狂笑,笑聲蒼涼悲哀。“我想你死的時候你不死,偏偏在我功成名就、在我證明自己比你強之前死了,你到死都在給我添堵,讓我耿耿於懷了整整十五年。不過最後終究是你輸了,你死了,而我成了至高無上的太後。”


  “你覺得你贏了嗎,我卻覺得你比十五年前輸的更慘,因為你的賬簿上增添了更多的罪惡,這些都是要還的。”


  那個聲音輕輕淺淺,說出的話卻像重拳一記記捶在太後身上。


  “或許那個被你拋棄的孩子應該感到慶幸,沒有生活在你的嫉恨裏。他是你為了報複太宰衝動之下私通下人孕育出的生命,生而不幸,卻又不幸中的萬幸遠離了你,被溫暖的人嗬護著長大。厭惡自己的孩子,你可知道自己有多麽可悲。”


  “閉嘴,都是你,是你毀了我的一生,要沒有你,我的人生怎會變成現在這樣。人人都誇讚你,把你奉若神明,你卻是我的災星,死了都還糾纏不休。流生,我詛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天空中飄來一串輕靈的笑聲,那般舒柔悅耳,同時帶著一絲憐憫意味。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


  那笑聲越來越遠,隨著紫發身影漸漸模糊在銀絲帶的盡頭,取而代之的是又一個橫躺著的身影朝空地飄來,緩緩落在地麵上。


  “好好照顧她,太宰的女兒便也是我的女兒。”


  尋一司長三人朝著紫發身影消失的方向又是深深一拜,“屬下遵命,恭送聖主。”


  話音落,那紫發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銀絲帶也隨之散去,昏沉的天地瞬間撥開雲霧,陽光普照開來。


  皇上兩個快步朝地上躺著的女孩撲了過去,握住她的肩膀輕聲喚著,“荏染,荏染……”


  “陛下,先請太醫給縣主看看吧。縣主在山林裏丟了一整夜,山林裏野獸不少,也不知傷著沒有。”


  中常侍出聲提醒,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片狼藉的太後一眼。


  太後這回怕是在劫難逃了。


  皇上焦急地命令,“立刻傳太醫,將縣主送去……朕的祥雲殿。”


  當即就有幾個內侍上前將伏荏苒抬走,皇上擔心伏荏苒,也想跟著去,典滄禦史突然高聲請命,“陛下,太後謀大逆,先後毒殺先皇後、先皇,且以不潔之身入宮為妃,欺瞞皇室,罪名昭昭,請陛下降罪太後,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頓時,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到了太後和皇上身上,氣氛說不出的詭譎。


  謀大逆可是不可恕的大罪,此事一傳開,整個暮國甚至整個天下都將振動。


  胡相國臉色沉重地上前勸道,“陛下三思啊,此事關乎國朝根本,切不可莽撞,老臣以為還是從長計議為妥。”


  典滄當即反刺,“胡相國是要為太後開脫?太後親口承認罪行,這麽多耳朵聽見了,莫非還要包庇不成!在場皆是我暮國最位高權重得權貴重臣,若包庇了如此驚世駭俗的謀大逆罪行,將來該何以治國、傳世、著史!九泉之下如何麵對先皇!”


  胡相國聽他此言,當即急眼,“典禦史慎言,老臣從未想過包庇罪行,隻不過如今暮國內憂外患,此事若鬧開有害無利,需得慎重處理,將影響降到最低。”


  “事已至此,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與其藏著掖著讓百姓們揣測詬病,堂堂正正昭告天下更能彰顯皇室氣度。”


  典禦史和胡相國爭論不休,讓皇上無法脫身。


  尋一司長適時主動請纓道,“陛下,聖主臨去吩咐臣等照顧縣主,讓臣互送縣主去祥雲殿吧。”


  皇上當即便想拒絕,他私心想將伏荏苒和聖主、甚至是天泱國太宰分割開來。


  他寧願她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沒有那般震撼的身世,這樣便能輕易將她留在身邊。


  但他明白,那隻是奢望罷了。


  如今她太宰之女的身份曝光,她便再不是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的暮國雲桑縣主,而是天泱國太宰的掌上明珠。


  一個連他都不敢輕慢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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