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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一悸芳心永弗諼

  她哽咽著低聲喃喃,聲音裏帶著一絲顫音,聽得人心疼。


  她臉頰紅紅,鼻子也紅紅,長長的眼睫毛被淚水打濕了,氤氳著淚水的眼睛越顯純淨。


  弗諼一下一下順著她的如絲緞般的長發,湊在她的耳邊,像哄孩子一樣柔聲安慰著。


  “害怕了?別怕,有我在,我會一直保護你,任何人都傷不了你。越是富麗堂皇的地方,越是藏汙納垢,爾虞我詐。這是人類本性所造就的生存環境,是逃避不開的。”


  他對伏荏染太了解了,她從不是個愛哭鼻子的嬌弱女孩。


  她聰明、有主見,有時灑脫起來連男人都比不上。


  但越是強大的女孩,哭起來越讓人心疼。


  弗諼拭去她臉頰上濕漉漉的淚漬,心也跟著揪起來。


  伏荏染努力揚起迷蒙的眼睛看他,眉心皺成一個疙瘩,楚楚可憐的臉上寫滿了歉疚。


  她搖了搖腦袋,聲音有些沙啞,“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我後悔了,若是我們沒有入宮,你也不會受此屈辱,也不會害了你一生——”


  伏荏染說話磕磕巴巴,有些大舌頭,聲音也很細,但弗諼還是聽明白了。


  她說的是他下蠶室的事。


  本以為她並沒放在心上,原來她一直耿耿於懷,隻是藏在了心底。


  她那麽灑脫的人,從來隻看前方不為過去糾結的人,卻說後悔了。


  而且是因為他!


  弗諼身軀一怔,像是突然被人喂了一顆糖,心裏有點甜。


  比那勾人心魄的香氣還要醉人。


  伏荏染難過地吸著鼻子,嘴裏呼呼吐著熱氣,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像是睡過去了。


  那個宮女的死一整天都在她的腦海裏回旋,心緒複雜,胸口被一塊巨石堵地,這會醉了終於舒服些。


  弗諼以為她睡著了,想要抱她到床上去,手臂還未穿過她的後背,她卻突然睜開了眼。


  伏荏染歪著腦袋,將臉擱在案幾上。


  弗諼那隻濕透了的袖子就壓在她臉下麵,壓地全是褶子。


  兩行清涕緩緩流下來,她直接抓起麵前的袖子,將鼻涕擤在上麵。


  弗諼看著自己被糟蹋的一塌糊塗的袖子,也不氣惱,反而寵溺的失笑,將另一隻幹淨的袖子伸給她,給她當娟子用。


  伏荏染也不客氣,將幹燥的新袖子罩在鼻子上,又擤了擤,這才舒服的長出一口氣。


  “弗諼,弗諼,弗諼……”


  她喃喃地叫著,眼睛直直地望著他。


  聲音軟軟綿綿,跟棉球的叫聲很像。


  “弗諼,弗諼,這名字真好聽,我取得。我還從未問過你,你喜不喜歡這個名字。”


  弗諼俯身看著她迷迷糊糊的小臉,笑容擴大,露出兩排燦爛的白牙。


  他很少笑得如此陽光、明媚,毫無防備。


  “喜歡。”


  聲音低沉好聽。


  伏荏染眨了眨眼,突然就摸上他的臉,用手指細細描畫著他的五官。


  指尖所過之處都燎起一圖火,灼熱、悸動。


  弗諼的心跳地很快,似乎下一刻就要從破胸而出,若非伏荏染注意力渙散,肯定能聽得清楚。


  “混沌初開展華顏,一悸芳心永弗諼。”


  伏荏染嘴角咧起一個有些花癡的笑容,輕聲念出一句詩。


  “見到你的第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這一晚,弗諼一直呆在伏荏染的房間裏直到天亮。


  田廣豐聞著那熟悉的香氣,在院子裏站了一夜。


  伏荏染醒來時窗外已經大亮了,隱約能聽見月牙在屋外和人說話的聲音。


  她翻了個身,手一下摸到一團又軟又暖的東西,抬頭一找,就瞧見棉球正趴在她的腦袋上麵,睡得很是香甜。


  她揉著腦袋坐起來,緩了半天才清醒過來。


  喝米酒都能宿醉的人,全天下怕是隻有她一人了。


  回想著昨夜和弗諼喝酒劃拳,大概情形都記得,有些細節有些模糊。


  她好像贏得次數比較多,好像哭了?好像……不停念弗諼的名字。


  越想越覺得丟臉,‘嗷嗚’的叫了一聲,身體一倒又躺回了床上。


  不過從頭至尾,她好像都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氣,那香氣……


  伏荏染瞳孔一瞠,又一下子坐了起來。


  那是在春宴上聞到的香氣,濃鬱、奇異、說不清來源。


  春宴上的香氣怎麽又出現在自己的屋裏?

  而且她感覺在春宴之前就曾聞到過,好像也是之前和弗諼喝酒,醉酒中也聞到了那香氣。


  一個模糊的片斷突然從腦海中閃過,朦朦朧朧,速度很快。


  伏荏染在腦海中認真搜索,努力回想,那短暫的片段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在蠶室外,她焦急地等著月牙和太醫給弗諼和田廣豐看傷,芙顏將披風罩在她頭上。


  那時,她也聞到了這股香氣,隻是當時沒注意。


  那香氣為何總是出現在她身邊,圍繞著她?


  或者說,那香氣本就……源於她?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屋外傳來弗諼的聲音,“醒了嗎?”


  伏荏染愣了好半天,才後知後覺的咳了一下嗓子,回到,“醒了,還沒穿衣呢,等一下。”


  說著就穿鞋下床,接著就見月牙推門進來,伺候她穿衣梳妝。


  等她穿戴好,放弗諼進來。


  弗諼第一句便是,“有沒有哪兒不舒服,頭疼嗎?昨晚的事還記得多少?”


  伏荏染彎腰把棉球抱在懷裏,手指在它腦門上輕輕轉著圈,舒服地它眯著眼睛一臉享受。


  伏荏染瞧著弗諼,促狹地挑了下眉,“為什麽這麽問,有什麽我不能記得的嗎?”


  “說什麽傻話。”


  弗諼失笑地點了下她的鼻尖,並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關於那個跳井的宮女,我給你帶來一條消息,想不想知道?”


  伏荏染一下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眸子一亮,迫不及待地追問,“什麽消息?”


  弗諼雙手攤開,要獎勵。


  伏荏染見怪不怪的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卻還是抬手從腦袋上拔下一根長發。


  弗諼熟練的將長發卷曲纏繞成一朵蝴蝶,包在手絹中,揣進懷裏。


  他幾次張嘴,卻都沒發出聲音,把伏荏染的心勾得高高地。


  伏荏染催促地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催促他快說。


  弗諼瞧著自己的手臂,想著昨夜那兩隻被他哭濕地袖子,眼眸越發柔軟。


  “那個宮女曾指認親眼見到麗昭儀收買先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同時給了那個大宮女一個小瓶。”


  伏荏染捋了捋他這句話想表達的意思,“也就是說,那個大宮女是麗昭儀毒殺先皇後的人證。”


  “沒錯。”


  伏荏染腦子又開始亂了,怎麽感覺哪兒不對呀。


  按麗昭儀身邊兩個嬤嬤所言,麗昭儀隻是想讓先皇後出醜,下的是瀉藥,而且瀉藥隻經過了糞狗的手。


  所以麗昭儀安排下藥的人應該是糞狗。


  可跳井的宮女卻指證麗昭儀把毒藥給了先皇後的大宮女。


  這個毒藥到底是糞狗下的,還是先皇後的大宮女下的?


  “那個下毒的宮女最後怎麽處置的?”


  弗諼早料到她會問,從容不迫的回答,“千刀萬剮而死。”


  所以,當時事件調查後的結果是,麗昭儀收買並指使先皇後的貼身大宮女下毒,經過調查抓出了這個下毒的宮女,並指認出了麗昭儀這個幕後主使。


  下毒宮女死罪,麗昭儀被打入冷宮。


  而麗昭儀身邊的嬤嬤給出的真相卻是,麗昭儀指派之人是糞狗。


  為何會有兩個下毒之人?

  這中間到底有什麽錯漏,或者是隱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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