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天機鏡
通往畫仙村有一座石拱橋,橋下流水潺潺,清澈見底。
橋這邊是酷冷的寒冬,風吹雪飄,而橋那邊卻春風拂面,陽光燦爛,好像是兩個世界一般。
龜田和小鬼子們小心翼翼地走過石橋,儼然走進了一幅美麗的畫圖中。
路上,他看到幾個農夫正在地里耕作,嘴裡哼著歌子;村旁還有幾個小孩子,正玩著鬥百草的遊戲。那些人對於貿然闖進來的那些殺氣騰騰的小鬼子們,彷彿視而不見,各自忙著各自的,就連在村裡晃動的那幾隻大黃狗,也懶得搭理他們。
村裡村外,到處呈現出一派安靜祥和的氣氛。
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兒,一向以殺人不眨眼而以惡名遠揚的龜田,在走進這畫仙村的時候,好像被一種莫名的氛圍給感染了,竟突然變得小心謹慎起來。
在一口水井邊,有兩個長得像仙子一般美麗的村姑,正忙著洗滌衣裳,幾個小鬼子見了,兩眼露出淫邪的光來,嘴裡喊著「花姑娘的幹活」,正要撲過去,被龜田大聲喝止了。在一霎那間,他好像相信了馬三立所說的故事,他走到旁邊那幾個小孩子身邊,問他們這村裡是不是有個畫仙,那畫仙住在哪兒。
其中一個小孩子用手指著前面,說:「畫仙爺爺就住在那兒!」龜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兒有一所茅屋,茅屋前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院門口栽滿了好多的花。他領著那隊鬼子趕了過去,在院門口,就見在一個花架下,端坐了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
那老者長了一把很長的鬍鬚,在地面上拖了一丈多長,有兩個小女孩子竟將他下巴上的鬍鬚搓成繩索,在院子里玩跳繩。那老者樂呵呵地看著那兩個女孩子跳著,悠閑地喝著茶。在一邊的牆壁上,畫滿了山水壁畫,一不留神看上去,那畫上的鳥兒竟在飛、水在流;若仔細看去,那畫卻又是靜止的。
龜田看得呆了,他猜出那老者就是畫仙了。
龜田叫兩個小鬼子守在院門口,他帶著其他的人闖了進去。
來到那老者面前,他裝作很懂禮貌的樣子,恭恭敬敬地彎腰行了一個禮,用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小心翼翼地問:「請問,您就是人們傳說的畫仙么?」
老者抬頭看了龜田一眼,點了點頭:「正是小老兒。如果小老兒算的不錯的話,你就是日本鬼子的小隊長龜田,你來到我華夏,沒少殺人啊!」
龜田聽了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畫仙竟一口能報出他的名字。
「畫仙,」
他尷尬地笑了笑:「您既然會算,在下就不妨直接告訴你,我們這次到山裡是要搜找出那些專門與皇軍作對的游擊隊員。我猜那些游擊隊員就藏在你們的畫仙村,請畫仙能與我們合作,將那些游擊隊員交出來!」
哪知畫仙聽了,仰頭哈哈大笑道:「龜田啊,小老兒可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游擊隊員。實在對不起,畫仙村可不是隨便讓外人闖進的地方,請你們立即滾出這兒吧!」
龜田一聽,正要發怒,可他眼珠一轉,又強忍了下來。他想,難得見到這個畫仙,何不趁機會先向他索要一幅畫,然後再逼他交出那些游擊隊員呢?
打定主意,他又皮笑肉不笑地道:「嘿嘿,老人家,要我們離開這兒也不難,在下久聞畫仙大名,您老是否給在下作一幅畫呢?」
「對不起,」畫仙冷笑道,「小老兒是從來不給畜生作畫的!」
畫仙的話,一下子將龜田潛藏在心底的獸性給激發出來了。他「唰」地一下子從腰間抽出武士刀來,一把將一個小女孩子揪到自己的身邊,惡狠狠地沖著畫仙咆哮道:「老東西,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如果不給我作畫,我先把這小女孩給劈了,然後放一把火,將畫仙村燒成一片白地!」
那小女孩子分明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場面,頓時嚇壞了,哭著向畫仙喊道:「爺爺快救我——」
「你……」畫仙望著窮凶極惡的龜田,氣得臉都變青了,他長嘆一口氣,道,「也罷,你放了孩子,我……我給你畫好了!」
龜田得意地大笑起來。他放了那小女孩子,獰笑道:「畫仙,我要讓你畫一幅《皇軍歡慶圖》,你將我畫成你們華夏的皇帝,坐在金龍寶殿上,讓我的部下站在兩旁向我恭賀!」
畫仙聽了,一言不發,吩咐一個女孩子進屋給他取來白紙,一個女孩子給他磨墨。他也不用筆,就用自己的鬍鬚沾著墨水,在那白紙上如風卷浪涌一般作起畫來。
不消片刻,他就畫好了皇宮寶殿。作完畫,龜田一看上面竟沒有他和自己的部下,頓時不由得一怔,問:「我和我的部下呢?」
畫仙站起身來,將那幅畫朝旁邊的牆壁上一掛,然後沖龜田冷冷地道:「你可以帶領手下的人走進這幅畫中,各就各位,你們不全在畫中了么?」
龜田聽罷不解,他惱怒地喝道:「老東西,你是不是在玩我們,這隻不過是一幅小小的畫,我們如何能走進這畫裡面去?」
畫仙道:「信不信由你!」
聽了畫仙的話,龜田看他不像是說著玩的樣子,信步走到那幅畫的面前,他試著抬起了腳,向畫上所畫的台階踏了上去。
說來也怪,他腳一落地,眼前一花,再細一看,儼然踏進了皇宮之中。
旁邊的那些小鬼子見他們的隊長當真走進了畫中,在畫里又蹦又跳的,都覺得好玩,爭先恐後地向畫里涌過去。
等那些小鬼子全走進了畫里,說時遲,那時快,畫仙沖著那幅畫霍地吹了一口氣,畫上的那些小鬼子頓時全像用筆畫上去的一樣,一動也不動了。
馬三立和守在院門口的兩個小鬼子見了,嚇得魂飛魄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畫仙伸手在牆壁上摘下那幅畫,卷了起來,交到馬三立的手裡,對他們道:「龜田和那些鬼子都在這畫里了,你們拿著這畫儘快離開這兒,別弄髒了我們畫仙村這塊地方!」
馬三立和那兩個小鬼子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夾了那幅畫像挨了打的落水狗,急急忙忙地溜出了畫仙村……
馬三立和那兩個小鬼子回到縣城,想想事情不對頭,直接趕到銀河,向日本鬼子司令部報告去了。司令官小野聽了馬三立的稟報,看了看那幅畫,他哪裡相信世上有這種怪異的事情!他沖著馬三立大吼了一聲:「叭格牙路,死啦死啦的!」揮手一刀將他劈倒在地。
咻咻咻……
一氣之下,他又用刀將那幅劈成了碎片。他以為龜田等人是被游擊隊消滅了,馬三立和那兩個小鬼子跑到他這兒,隨便謅了一個故事糊弄他的。一怒之下,他讓那兩個小鬼子帶路,糾集大隊人馬,讓大佐剛川領著他們,向盤龍山撲了過去。
哪知,那兩個小鬼子領著剛川等人到了山裡,來到百丈崖那個地方,竟不見了那座畫仙村。
只見一片光禿禿的山嶺上,橫七豎八地躺著龜田等人的屍體,他們全是被刀劈死的,在地上,還有不少被刀劈成碎片的白紙……
剛川見狀,驀地想起小野刀劈那幅畫的情景,他突然被一種莫名的恐怖揪住了心,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就在這時,他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兒歌:「我的家,問在哪?百丈懸崖下,門前數十花,綠楊旁邊堪系馬,紅楓樹下盡飛花……」
「叭格牙路!」剛川跟發瘋似的狂叫一聲,領著鬼子向歌聲傳來的方向又撲了過去。
可是,他們一連轉了多少圈子,也沒有發現一個人影兒,而那歌聲總是在不遠的前方響著。惱羞成怒的剛川,命令鬼子們舉起槍,向歌聲傳來的方向狠狠射去。
豈料,隨著一陣密集的槍聲,倒下的卻是剛川,他渾身千瘡百孔,鮮血淋漓。那些小鬼子嚇呆了,慌忙想撤出深山,可他們一個個像進了**陣似的,四處亂躥怎麼也走不出那片峽谷了……
這天,縣城裡的小野正忙著為自己做五十大壽,有人給他送來了數百隻野兔,他準備設一個兔肉宴,忙叫人將那些野兔送進廚房。哪知廚師剛動手剝第一隻野兔皮的時候,卻聽見那隻兔子發出人一樣的叫聲來,嚇得那個廚師大喊救命。小野聞聲跑去一看,那隻被剝了半拉皮的野兔,還有那關在籠子里的野兔,全變成了人,那些人正是剛川帶出去小鬼子。
在那些小鬼子的後背上都有這麼兩行字:「我華夏大地不容倭寇橫行,滾回你們的老家去!」下面置名是:吳道子。洗不掉,也擦不掉,即使用刀刮,那些字還是在上面。更為恐怖的是,當年那些小鬼子回國結婚後,連生下的小孩子身上還帶有那些字跡……
據說,一直到現在,在日本的一些老頭兒的身上,仍然還有那些字。每當有人提起他們在華夏發生的那場侵略戰爭時,他們臉上都會呈現出一種莫名的惶恐,嘴裡總是重複著這麼三個字:「天機鏡,天機鏡……」
……
老村長的故事就說到了這裡,蕭雲和雲秋月兩人都聽入迷了。
蕭雲問道:「老村長,你說的這個故事實在太離奇了,有一點我想問一下,段正義和那些游擊隊員,是不是被吳道子給藏起來了?」
「當然是被他藏起來了,據說,是被藏在了吳道子所畫的一幅里,那畫名叫《硯山風水圖》。當然,這畢竟是傳說,後來我還聽說,吳道子還將那幅畫送給了段正義!」
原來如此,如果真像老村長所說的那樣,這畫家正是吳道子,那事就奇了,這老不死的傢伙從開頭到現在,好像將我的命運給安排好的一樣,自己每一步,似乎都在按照他設定的軌跡在行走。
這時,一直在旁邊沒吱聲的雲秋月,好奇地問道:「老村長,當初你給我說的故事裡,好像沒有提到什麼天機鏡啊,天機鏡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