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舊事
晚風搖曳,月光如雪。
沈飛清回到嚴府時,已近亥時,她是光明正大的讓衛崢扶著進的嚴府的大門,且邊走還邊不停道,「今次真是太感謝衛婧姐姐了,她雖身子弱,卻派了衛副將來,不然我今日怕是當真命不知在何處了……」
而暗處守在嚴府門口的人一見到沈飛清和衛崢出現,又細察一會兒,眼見沈飛清進了府內,方才離開。
沈飛清進到前廳時,便見嚴閣老和嚴矜言正在前廳里,閣老坐在上首,面色嚴肅,眸光發暗,嚴矜言則是站著,面色焦灼不停的來回走著,普一看到她,又看到衛崢,當下神色一怔,隨後欣喜,驚訝之色瞬間在面上閃過,竟一下子不知該說些什麼。
還是陸昭從外走進來時看到這一幕,最先反應過來,忙上前道對著衛崢道,「多謝衛副將了,之前我在飄香樓時便收到衛將軍府衛小姐傳信,說是派了你出去尋找我姐姐,沒想到衛副將果然好本事,竟當真不負衛小姐所託將我姐姐安全帶回。」陸昭是嚴矜言的兒子,與她關係還算不錯,雖年輕,可是唇紅齒白,又聰明機敏,如此反應,沈飛清眼底飛快的流過讚賞之色,同樣道,「是啊,此次真是要多謝衛婧姐姐了。」不過一句話,很快忽略開衛崢的出現,將所有功勞蓋在了衛府之上,更讓人覺得是衛姐與沈飛清的交情好,才有些相助。
嚴閣老與嚴矜言自然也不傻,只不過是看沈飛清突然出現,又這樣公然由衛崢扶著,欣喜而訝異而已,如今聽陸昭和沈飛清一言一答當即反應過來,忙上前讓衛崢回去代謝衛小姐,又對著沈飛清百般問詢查看,直到確認其除了虛弱一點,當真無大礙時這才放下心來,而衛崢也在一旁當真如奉人之命送回沈飛清一般,對著嚴閣老和嚴矜言告辭之後這才離開。
而在衛崢離開之後,院子里角落的一個小丫鬟也靜靜走開了。
「陸昭,剛才院子里有多少人,如今少了誰,誰就是外人的耳目。」趁著嚴閣老和嚴矜言的關切,沈飛清趁機對著陸昭道,陸昭當即點頭示意,又和嚴閣老,嚴矜言打了聲招呼,便退了下去。
嚴閣老和嚴矜言對視一眼,當即明了沈飛清的意思。
嚴閣老為以防萬一,又吩咐院子里所有下人退下,這才看著沈飛清,「丫頭啊,今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爺爺,我當真是你的孫女?」沈飛清不答反問,抬起頭看著嚴閣老,眸光認真而專註,她承認走進嚴府門那一刻,看著前廳里不過一夕之間,滿臉擔心之色,好似一瞬間又蒼老幾歲的嚴閣老,以及一旁憂心躊躇的嚴矜言時,內心不知為何,一向清冷鎮定如她,那一刻,腳步就像是被灌了鉛,只覺得好似熱流一瞬間流遍全身,汩汩溫溫的流淌,讓她突然一瞬間眼眶就想發紅。
但是,有些事情,她還是要問清楚。
「什麼是不是我的孫女,就算不是也得是。」誰料,嚴閣老看著沈飛清,連面色都沒變一下,瞪著一雙眼睛死盯著沈飛清,話落,又生怕她不信似的,還有賭氣的意味道,「我說是就是。」
沈飛清不知為何,心頭明明感動,可是這一刻看著嚴閣老吹鬍子瞪眼的神色,面色竟莫名的抽搐一下,聲音也低了低,「是就是嘛,那麼凶幹嘛,我師傅許老可溫柔了。」
「丫頭,你說什麼?」嚴閣老好像「怒了」,聲音都響大幾分,「許老頭能和我比嗎,他還比我小上幾歲,看到我還要和我打招呼。」嚴閣老說到最後,一雙老而彌堅的眸子里光芒閃閃,倒真是有著要與許老一較高下的陣勢,一時間倒弄得沈飛清有些哭笑不得,還是一旁的嚴矜言忙上前道,「好了,父親,飛清累了,這大難不死,雖說日後必有後福,可是眼下還是休息要緊。」
嚴矜言這般一說,沈飛清方才一股氣回來的精神氣都似乎一散,當真是覺著,站著都能睡著。
嚴閣老自然也看出來了,有些心疼的看了眼沈飛清,這才對著沈飛清擺擺手,語聲低了些,話到嘴邊,好像又想到什麼,忙道,「是要趕緊下去休息,我還等著你給我找個孫女媚呢。」
「爺爺,不是該孫女婿來找我嗎?」沈飛清不滿。
「難。」嚴閣老上下掃一眼沈飛清,實話實說。
沈飛清無語,她很差嗎?觸著嚴閣老眼底逗弄的神色,面上也露出笑意,「我若是找了孫女婿,肯定跟著別人走了,哪還記得你。」
「這沒臉沒羞的。」嚴閣老輕斥,面上卻是帶著笑意,偏頭對著嚴矜言道,「讓她吃點東西再休息。」
「是,就知道父親比誰都心疼飛清。」生性冷淡的嚴矜言面上也掛著笑意,這才扶著沈飛清走下去。
一走出前廳,沈飛清這才看著嚴矜言,「姑姑,你放心吧,我永遠都是爺爺的孫女,你的侄女。」
「那當然,當年你娘也是這般說的,不然,你爺爺才不會那般放過她,只不過……」嚴矜言聲音頓了下,似乎在醞釀著什麼,半響才道,「嚴府也算是受了你娘極大的恩惠,當年,哥哥真正的女兒確實是被黑衣人帶走了,但是,那個黑衣人遇上了你娘,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打鬥中,沒曾想那人竟然如此狠心,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所以,我那黑心的娘親覺得欠了你們,才將我……」沈飛清搖搖手腕,示意手上的梅花胎記,她娘那般厲害,靳月族術之強大,她不覺得弄塊梅花胎記對她那個娘來說是什麼難事。
黑心的娘?嚴矜言看著沈飛清面上竟忍俊不禁,隨即又嘆了口氣,「雲月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後來又發生一些事,你娘和你父親……這般多年,我們也一直暗中找過你,卻當真不知你竟然在丞相府,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當日在皇宮裡,看到你手腕上那梅花胎記時,我真的……」話到最後,嚴矜言語聲微微哽咽,都不知該是嘆還是喜了。
沈飛清卻出奇的沉默下來。
「不過,你竟然在丞相府,丞相之前不可能當真不知的?」說到這,嚴矜言,似乎也極其納悶。
沈飛清眼底異光沉轉,卻是輕聲道,「那就只有丞相本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