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0225 

  毛曉丹聽見按門聲，便去開門。 

  「趙塵你這是幹嘛？」毛曉丹看見趙塵竟然跪在門口，很是驚訝。 

  「丹姐，我想跟你借點錢。」趙塵淡淡的說道。 

  毛曉丹急了，馬上過扶趙塵，說道：「你借錢就借錢，你跪地上幹嘛？快起來。」 

  「你要是不借我，我就不起來了。」趙塵這雖然很無賴的行為，但是走投無路啊，這錢他必須得借到，這關係兩個人的命啊。 

  毛曉丹還真急了，她不是那種怕硬的人，心軟的人，便說道：「那你跪著好了，還無賴上了，這就讓我看不起你了。我可進屋了。」 

  趙塵這才起來跟著進屋。 

  趙塵是借到了錢，而且是筆大款。 

  「丹姐，以後你就是我親姐，給你做牛做馬什麼都行，上刀山下火海我趙塵眼睛絕對不眨一下。」趙塵也是血性漢子，知恩圖報。 

  「人生那麼長，誰都會有難關。」毛曉丹回答道。 

  毛曉丹絕對是趙塵生命中的貴人，恩人，這恩情趙塵一輩子都記得。 

  趙塵辭了工作，辦好了事，就趕赴上海仁濟醫院去了。 

  到了醫院，趙塵在附近租了一個小房間，合租的，關鍵是有廚房。 

  然後這個月趙塵就完全一心一意的照顧淑美。 

  吃喝拉撒睡，趙塵都照顧到了，每天還安排了合理的營養搭配，全面營養。 

  啥好吃啥，這個月，淑美的情況穩定，這樣熬到了第28周。 

  似乎勝利就在眼前了。 

  這天，趙醫生把趙塵和岳父，丈母娘叫去了辦公室。 

  「淑美的肝和腎都在衰竭，這樣下去，她會死的。」趙醫生也是額頭冒冷汗，口乾舌燥，他比大家也都著急。 

  「還要多久這孩子剖下來可以活下來？」趙塵問。 

  「孩子偏小，現在肯定是不行的，至少還得一個月。」趙醫生解釋道。 

  一個月很短，但是對於脆弱的生命來說，一個月又很長。 

  「我女兒不行了嗎？」柳玉紅著雙眼問。 

  「在你們選擇保胎時，我就跟你們說過三種結果，現在剖，孩子死母親活，你再熬下去，可能是孩子活母親死或者雙亡。」趙醫生把形式說得很清楚。 

  趙塵三人的眼睛都是滾著眼淚啊。 

  「再熬熬也不行嗎？」楊峰還在嘗試著出現奇迹。 

  「現在引產，母體還能恢復，再遲點，等肝腎衰竭，就無力回天了。」趙醫生的話說得很清楚，再堅持下去，楊淑美必死無疑。 

  回到病房，趙塵看著淑美蒼白的臉。 

  「老公，我好難受。」楊淑美躺在病床上，連說話都沒有力氣。 

  楊淑美的肝腎在衰竭，為了保孩子，用藥過度的結果，但是不這麼用，孩子保不住。 

  趙塵緊緊的握住淑美的手，這個女人跟著自己那麼的苦，這個女人生娃那麼艱辛。 

  「我知道，我知道。要不，這孩子我們不要了？」趙塵試探性的問。 

  丈母娘和岳父都站在後面，這是他們一致的決定，保大人。 

  「不行，你知道嗎？他在我肚子里動，動得可猛了，一定是個調皮的男孩，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我要保護他。」楊淑美吃力的說著。 

  趙塵三人聽了，眼淚都止不住。 

  男人體驗不到胎動的感覺，也無法體驗孕育一個新生命的那種感覺。 

  趙塵忍著眼淚，殘忍的說道：「這孩子我們得引掉。」 

  「怎麼了？」楊淑美問。 

  趙塵實在不忍心說，如果不引，那你自己就有生命危險了。 

  「你的肝腎在衰竭，我們不能再盲目的堅持下去了。這樣下去，你會死的，也許還沒等孩子長大，你自己的身體就先頂不住了，會一屍兩命。」趙塵解釋道。 

  丈母娘已經不忍心了，轉過頭去，一改往日強硬的態度。 

  楊淑美的臉色蒼白蒼白的，她摸著小腹，裡面的寶貝在動，動得挺歡，多麼神奇和美好的東西。 

  都說孩子是上天賜予我們最美好的禮物，這份生命楊淑美捨不得殺死他。 

  「我還能堅持，再熬熬吧。」楊淑美咬著牙說道。 

  你無法理解母愛有時候可以產生多大的求生力量。 

  「女兒，你不能固執啊，我們不能看著你去死啊。你的肝腎已經在衰竭了。」柳玉哭喊著。 

  柳玉也是母親，她雖然沒有受過生娃的這種苦難，但是母愛也是相通的。 

  「我做不到。我能感覺到他。」楊淑美第一次體驗到這種感覺，她知道自己必須得生個孩子，不只是給自己交代，也是為自己年輕時犯下的錯負責。 

  楊淑美就這樣熬著熬著，身子一天比一天差，隨著孩子的長大，代謝要求更強，肝和腎的負擔越來越重，加上藥物的排毒，肝腎不堪重負。 

  楊淑美拿自己的命一天一天的熬著，真正的度日如年，從丹姐那借來的錢，還夠花著。 

  淑美一天比一天虛弱，情況也越來越差。 

  可是，事宜至此，時間倒退不回去。 

  一直艱苦的熬到了30周。 

  「明天就做手術。」趙醫生這次評估后，作出了決定。 

  「孩子和大人不會有問題吧？」趙塵發抖的問。 

  「孩子應該能活下來。但是母親就看後面的恢復情況了。但是能堅持到現在，也已經是奇迹，大部分人都不行了。」趙醫生解釋著。 

  所有人都以為楊淑美受的苦難終於有回報了，可現實就是現實。 

  趙醫生遞過一份責任書，說道：「基於淑美體質的特殊性，又打了那麼多的肝素和阿斯匹林，手術中可能會出現大出血等突發情況，這是責任書，如果出現緊急情況，你們要先保誰？」 

  「大人。」趙塵不假思索的回答。 

  柳玉和楊峰也沒有意見，只是給你這種選擇時，心都是揪著的，誰都不想要這種選擇。 

  大家的心都是懸著的。 

  手術前的幾個小時，不知情的，楊淑美看著那都是奄奄一息了。 

  趙塵狠狠的打自己耳光，怎麼會由著淑美走上這樣的絕路？ 

  趙塵真不是人！ 

  「老公，爸，媽。」楊淑美躺在病床上，虛弱的已經無力說話，臉色蠟黃，皮膚水腫。 

  「我們在。」趙塵緊緊的握住淑美的手。 

  「我好累好睏，好難受，我感覺我快不行了。」楊淑美的眼角流著眼淚。 

  「再忍忍，馬上就要手術了，你可以看見我們的寶寶了。」趙塵的眼眶紅紅的，他太對不起這個女人了。 

  楊淑美的目光無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看見自己的孩子。 

  楊淑美還是熬到了剖腹產的日子，這本來已經是個奇迹，十幾輪的蛋白，光蛋白就打了五六萬，肝素打了兩百來針，阿斯匹林幾百顆，還有熊去膽片，強的松等等無數的藥物。 

  肝和腎根本解不過來，一直在衰竭。 

  淑美被推進手術室時，柳玉一直拉著趙塵的衣襟在哭在罵：「你個混蛋，混蛋！為什麼要嫁給你哦。」 

  三個人去外面等著，楊淑欣趕回來了。楊淑彤也抱著女兒過來了。還有高繼亮，趙塵的父母也都來了。 

  「我表妹要是沒熬過去，我一定會殺了你的。」高繼亮指著趙塵狠狠的說道。 

  其實趙塵本來也不支持這樣玩命的保胎，但是這是淑美的夢，渴望渴求的夢，她說過，沒有當過母親的女人是不完美，她執意要生個孩子，證明自己是女人，證明自己給這個世界留下東西。 

  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待著，抓狂著，沒有人知道手術室里發生了什麼。 

  「怎麼還不出來。」柳玉更是著急的不行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才出來一個護士。 

  「護士姐姐，怎麼樣了？」一群人馬上圍了上去，焦急的問。 

  「孩子出來了，才四斤多，在保溫箱，是個男孩。」護士回答道：「大人就懸了，出現了併發症，現在還在搶救，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護士說完，急忙走了。 

  柳玉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高繼亮當即就給了趙塵一拳：「我表妹要是出事，我拿你祭旗。」 

  趙塵嘴角當即出了血，這一拳也許都不能打醒趙塵，他已經陷入了生娃的死亡漩渦里。 

  趙塵雙手捧著腦子，捲縮在牆角泣不成聲。 

  其他人都在默默的祈禱著。 

  又過了一個小時，手術終於結束了。 

  醫生出來時，所有人都圍了上去。 

  「醫生，醫生，我女兒怎麼樣？」柳玉祈求著盯著看著。 

  醫生呼了口氣，說道：「人是搶救回來了，但是肝腎衰竭，能不能恢復過來還不好說。」 

  眾人千謝萬謝。 

  見到楊淑美時，她在重症監護室，插著氧氣管，暈迷中。 

  好久之後，楊淑美才緩緩的睜開眼，吃力的虛弱的張嘴問道：「孩子呢？」 

  「在保溫室，是個男孩，孩子很健康。」趙塵握著她的手，安撫著。 

  淑美嘴角艱難的一絲微笑，一滴眼淚順著眼夾而下，這一切她覺得值了。 

  淑美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比誰都清楚，支支吾吾的說道：「我可能不行了。你要好好的養大孩子，告訴他，媽不知道有多麼的愛他。」 

  「孩子，別說傻話，你會好起來的。」柳玉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道。 

  淑美搖搖頭，她知道自己不行了，她能感覺出來：「媽，以後不要看不起趙塵了，也對大姐好一點，我們是一家人啊。」 

  人在臨死前，能看清很多很多東西。 

  「媽知道，媽知道。傻瓜，你別說話了。」柳玉心裡那個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