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5

  0325

  對有些人來說，一個月一晃就過去了，可對柳玉來說，一個月的時光就像幾秒鐘一樣，沙那即逝。


  「你媽可能不行了。」醫生像家屬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不是，醫生，不是一直在做透析嗎？怎麼就不行了呢？」楊淑美哭了，倆姐妹那也是臉色蒼白。


  「我之前就說過，老年人和年輕人不一樣，加上你媽每晚都嚇得失眠，腎臟負擔越來越重，透析的效果也越來越差。你們還是如實地告訴她實情吧，有什麼遺願盡量滿足她。」醫生嘆了口氣走了。


  楊淑欣和楊淑美完全傻在那裡了。


  柳玉其實是累跨的，因為老公太窩囊，不管事不管家，所有的事都壓在她的身上，加上易怒，得這樣的病不足為其。


  楊淑美和楊淑欣商量了好久，哪怕不說，柳玉心裡也明白。


  柳玉看見兩個女兒都哭成淚人時，心裡已經猜出來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


  最近柳玉不僅僅是身體不行，意識都不行了。


  「女兒啊，媽最近老是看見趙塵在笑我，他是不是在房間啊？」柳玉的眼睛都腫成了球。


  「媽，趙塵才不會來這裡。」楊淑美回答道。


  「不對啊，趙塵，趙旭都在啊。」柳玉精神恍惚的嘀咕著。


  楊淑美哭了，不知道說什麼。


  「淑美，淑欣，你說媽是不是真的報應了？」柳玉最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媽，那是迷信。」楊淑美解釋著。


  這話剛說完，柳玉突然就恐懼起來了：「女兒，女兒，媽不想死，媽不想死，你救救媽你救救媽吧。」


  柳玉在床上痛苦的掙扎著。


  楊淑美和淑欣急忙趴在旁邊安撫。看到母親變成這樣，倆女兒心也很痛。


  「女兒，媽想換腎，媽想換腎，你去找趙塵想想辦法好嗎？」柳玉哭著喊著。


  「行，行。」楊淑美只能把一切都答應下來先。


  可醫生一聽，直接說道：「會死在手術台上。」


  「不做手術，我媽不是也熬不過去啊。」楊淑美眼眶濕潤啊。


  「哎。真的不能做啊。」醫生實在不贊同，這腎源都等不到呢。人都虛成這樣了，還怎麼做大手術？


  楊淑美也不想做腎移植，一沒腎源，二沒錢，三老媽沒那體力了。


  可是換腎死馬當活馬醫，九死一生，但是不換，雖然還能熬些時日，但是死是遲早的事。


  楊淑美只好回去，再次跟媽媽和兩個姐姐商量，最後的決定是換，錢，那麼多錢，想來想去，又只能找趙塵了。


  只是這一次，是趙塵自己來醫院的。


  人家可沒力氣爬過去找趙塵了。


  柳玉見到趙塵時，幾乎要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地上祈求趙塵了：「救我救我。」


  「我又不是醫生。」趙塵平靜的回答，看到柳玉躺著床上變成這樣子，這一切可不是趙塵報復的。


  「有錢就行，有錢肯定行。」柳玉堅信錢是萬能的。


  柳玉，楊淑美都是拜金女，對錢極其的看重。


  「你笑我趙家鄉下，看不起我們，對我也是嗤之以鼻，從來不當自家人，我困難時，你從來沒有借過一分錢給我，教唆我老婆去找男人，私下挑撥離間跟我離婚，改綺緣的姓，教育他沒有爹，你現在躺在床上，要我救你，你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趙塵可是要趁著前丈母娘還有一口氣，把這些怨念給說清了。


  柳玉被說得啞口無言，看來到死時，她總算看清了一些。


  「柳阿姨，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真的不相信惡有惡報嗎？冥冥之中，命運早就安排好了。惡人終究是沒有好下場的。」趙塵的話還是說得那麼難聽。


  柳玉的眼角瞞著淚水。


  這一次，楊淑美和楊淑欣都沒有反駁。


  「我多麼希望，我最缺錢最無助的那段時間有人能幫幫我啊，我多麼希望，那場官司，我爸能活下來啊。」趙塵說完這話后，就走了。


  臨走前，轉身還說了一句：「腎移植手術的錢我會出的。」


  趙塵離開后，留給柳玉，楊淑美的，是永遠的沉默，還有仁義這兩個字，帶給她們的內疚和懺悔。


  趙塵肯出錢，不是原諒了她們，她們甚至沒有過一個正式的道歉，沒有給自己的父親燒支香，趙塵出錢，是為了讓她們更難堪，更為自己的毒辣慚愧，趙塵要讓她們帶著這種慚愧活著。


  雖然醫生死活不同意手術，但是還是把求腎放上了器官需求平台。


  柳玉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差。


  三周后，不可思議的等到了腎源，而趙塵也履行自己的承諾，付了巨額的手術費。


  手術已經做了十幾個小時，仍然還在繼續。


  外面三個女兒和個別親戚，還有痴獃的楊峰都在外面焦急的等著。


  趙塵自然不會來，更加不指望她們會感恩，他沒有柳玉她們那麼毒，至少內心還存著一份善良，因為趙塵相信善惡有報。


  手術整整做了20個小時，醫生才出來。


  「醫生怎麼樣？」幾乎所有人都圍了上去，異口同聲問。


  醫生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已經儘力了，去見最後一面吧。」


  聽完這話，所有人都感覺挎了，哪怕她們有心情準備，但是淑欣淑美還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眾人急忙入了重症室，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柳玉。


  柳玉的視野模糊，嘴巴都已經說不出口了，她也意識到自己的時間到了。


  柳玉艱難的和女兒們說了些話，算是遺囑了。


  趙塵在開會，手術他不關心。


  手機是饒艷拿到會議室給趙塵接的，那頭是淑欣的聲音：「我媽不行了，她想見見你。」


  趙塵去了。


  見到柳玉的樣子，趙塵心裡也很清楚了，一個將死之人，趙塵的怨和恨也減輕了許多，也不說氣話了，做人都有底線。


  「小趙。」柳玉喊了趙塵的名字，艱難的說道：「我從來沒有內疚過，從來沒有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覺得看不起你，從你們那拿錢，那都是理所當然的。我也不信惡有惡報，因為我沒覺得自己有惡。」


  是的，柳玉從來就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可是，當我躺在手術台上，當我全身都被麻醉時，這二十來個小時，我的人生的一切開始在腦海里回放，而我作為一個旁觀者去審視時，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惡毒。我是一個惡毒的丈母娘啊。」柳玉這幾句話是她這輩子說得最有誠意的話了。


  「可是，媽直到死才明白這個道理啊。」柳玉的眼角滾滾而出了眼淚。


  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動容，眼裡充滿了淚水。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對不起，媽對不起你啊。」柳玉說完這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