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初相逢
玄天宗天才聚會的當天晚上,皓月當空,幽寂靜謐。
夜色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紗霧一般,朦朧隱晦,所有的一切都不見其形,隻有輪廓。
猶抱琵琶半遮麵,欲遮還羞。
任何東西浮華盡去之後,出現的,總是最原始的,也是最真實的。這樣的五皇郡,也是如此。褪去了白天的熱鬧喧囂,隻有一輪明月高高懸掛,垂下皎潔的月色。
玄天宗天才聚會,南宮宇提早就回來了,不止是因為南宮兮芸昏迷的事情,更因為那個圈子,本就不適合自己,自己在其中,不管做什麽,都會引來冷嘲熱諷,即便有淩月、黑蓮、天風四公主得維護,自己,始終不屬於那一行列之中。
百萬富翁的朋友,一直會是百萬富翁,窮人的朋友,也隻能是窮人。這兩個群體,一直是兩個極端,永遠不可能成為朋友。
既然無法融入,那麽,隻有退出了。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玄天宗的天驕看不起自己這個土著,自己又何嚐不是看不起他們。
這和貧富無關,也和性格無關,卻和驕傲有關。
那些天驕在出身方麵驕傲,而南宮宇卻以自己驕傲,當兩個驕傲碰撞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撞出激烈火花的。
狹路相逢勇者勝!
正如南宮宇答應楚鋶相的挑戰一般。
安頓好了南宮兮芸後,南宮宇一夜沒睡。他回來的很安靜,不管是誰,他都沒有驚動,甚至連無情雙仙都沒有告訴,獨自一人。
他需要靜一靜,天罰之中看到的景象,太讓他震驚了,不管是大陸的起源,還是小炎的謎團,都讓他憂心忡忡。
有能力者,當扛天下重任,但是當這個能力者實力不足的時候,這種重任,就變成累贅了,它會成為心魔、夢魘,冤魂不散,一直纏著你,直到你崩潰。
於是,後人就這麽教育後人的後人:天將降大任於人是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增益其所不能。
很顯然,現在的南宮宇還沒有那種足以擔任拯救天下的“能力者”的實力,卻知道了三大陸其實是殘缺的事實。
那麽,南宮宇該怎麽辦?
他要是知道怎麽辦就不會這麽問自己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找到其他破碎的疆土,合並星空另一端的九黎,重現完整大陸?
去他媽的!
三大陸生活的好好的,為什麽要找回刷破碎的大陸,這不是吃飽了撐的自己找罪受嗎?
我不是古之聖賢,於天下為己任,沒必要為這片天地著想,這種吃力不討好得事,誰愛做誰做!自己隻要保護自己的至親,在未來的黑暗紀元中活下來就好了,其他的,不考慮。
於是,大陸的起源問題,很快被南宮宇拋之腦後了,尋找小炎,才是目前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前世,自己把它從赤炎火蓮中放出來,就結下了因啊。
有因就有果,自己種下的因,還是需要自己來償還啊……
他長長得歎了一口氣,獨自一人推開房門,獨望高月,淡淡的月色傾灑在臉上,將他的臉龐照射的忽明忽暗的,無言望清月,心中惆悵,前世因果,剪不斷,理還亂。
現在,南宮宇算是知曉了為何古人那些詩聖都喜歡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吟詩了,原來,心裏越是惆悵,越是放不下,這種愁緒,就會形成一種言語、詩句,想要說出。很多千古佳句,不是在酒後惆悵之中無意吟誦得,就是在馬桶之上造出來的。
這就和品酒一樣,品的不是酒,而是心情。那種寂寞的惆悵,足以讓人肝腸寸斷。
“叮咚……”
這時,在這夜空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悠揚的彈琴聲,南宮宇詫異,這個時段,怎會有琴聲?而且,這音律中,同樣有著一種淡淡的愁緒。
普天之下什麽最難求?
知己!
此刻,南宮宇眼睛一亮,他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知音。
那琴聲,悠揚飄渺,仿佛跨越了千古,遠遠而來,時間無法阻擋,空間不能束縛,帶著淡淡的憂愁,猶如潮水一般擴散開來。
仿佛是世間最美好的事物,在此琴音之下,連那皎月都暗淡下去了,南宮宇聽的入神,閉上了眼睛,在感受,心中的惆悵,好像也跟著那一曲琴聲舒暢開來。
突然,他心有所感,也效仿古人,吟誦了出來。
“夜微涼,琴飛揚。明月皎潔透書窗,淡淡符音化愁腸。
勾一筆畫中人,賞一曲千古樂,三千青絲繞餘。曲終人散去,不過虛幻一場。
勘破三春景不長,緇衣頓改昔年妝,可憐繡戶侯門女,獨臥青燈古佛旁。”
吟誦間,那一曲笛音太過優美,每一個音律音符,都如一個個精靈跳出,滌蕩人的靈魂,南宮宇心中空靈,細細感悟。
一片一片美麗的光雨傾灑而下,從天而降,仿佛絕代神靈在歌唱,讓人沉迷,那光雨也是如此,紛紛揚揚,晶瑩剔透。
一首吟罷,那琴音也是戛然而止,但是光雨卻未斷。
那裏一片燦爛,宛若無數不知名的花瓣在飛舞,璀璨的光華,甚至掩蓋了天上的那輪明月,此時,這裏是唯一。
無數早睡的人們啊,在享受夢中的樂趣的時候,殊不知已經錯過了一場無與倫比的風花雪月啊!
南宮宇睜開眼睛,臉上帶著笑,對著夜空拱手,朗聲道:“好一曲悠揚琴音,隻怕天下地下,再無第二這樣的仙音了,今日聽得,三生有幸!”
“我不問仙子是誰,更不要求出來一見,萍水相逢,一切,都是意境。”
“告辭!”南宮宇大笑著離去,忽然走到一半又停住了,轉過身來,對著那一輪明月一笑,改了口,說道:
“晚安!”
十裏之外,湖水碧藍,沒有一絲雜質,泛著一縷縷煙波,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的人間仙境。
一位女子,如淩波仙子,輕盈而坐,身前一口古琴,此刻已不再彈奏,而是在細細撫摸,仿佛在撫摸最珍貴的珍寶一般。
她白衣勝雪,空靈似仙,三千青絲垂落,夜風一吹,頓時輕舞起來,宛如一片煙花綻放,刹那的美麗。
一襲朦朧麵紗,遮掩了精致的臉頰,但越是如此,她看起來越是出塵,雙眸如星空最璀璨的星辰,望之讓人心動,玉琴晶瑩,泛著點點流光,兩者相交輝映,她猶如畫中走出的女子。
不用任何言語讚美,因為都是蒼白的,這是一個完美的女子,任何人走上前去,都會相形見絀,她是那麽的無暇,超然在這個世上。
但是此刻,她卻是微皺黛眉,不再像之前那般出塵,美麗不可方物,而是多了一種平常女子的疑惑。
“晚安……”那女子不斷重複這個詞,聽不懂是什麽意思。
忽然,她笑了起來,紅唇輕動,聲音空靈似仙。
“晚安。”
那一瞬,美麗如斯。
坊市,這樣的地帶可算是一個鬧區人群最集中的地方吧,白天的時候,這裏熱鬧非凡,人們可以在其中挑選自己喜愛之物,或者一時興起還會和賣主來一番討價還價的爭論,最後雙方麵紅耳赤都不肯讓步,直到其中一方退讓為止。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方式的話,那就是龍蛇混雜,也隻能是龍蛇混雜。
因為,這裏人太多了,多到讓你行動不了——中國人口繁多,其實從古代就開始流傳下來了。
但是半夜的方式,卻是空無一人,偌大的大街之上,沒有攤子,也沒有購買的人,什麽也沒有,空蕩蕩的,甚至在晚上月光的照射下,大街之上還多了一重虛無的白霧,就像是死人的靈魂在遊蕩。
裏三層外三層,高中低三等的坊市,占據了幾大部分的地理位置,那麽剩下的那一部分呢,屬於哪裏?
許多人都知道,又有許多人不知道。
最深處的一條坊市街道,沒有多少人踏進去過,因為最深處的那一條街道,屬於一群糟老頭子,他們一身帶著油漬的白衣裳,身材幹瘦,在白天看起來並不是那麽恐怖,但是一到晚上,他們就像一個個身穿白衣的幽魂似的,衣袖舞動,獵獵作響,給人一種仿佛見了鬼的感覺。
整條大街空無一人,隻有兩邊一些糟老頭子在擺攤,這些老人,沒有收攤時間,不管敗天還是黑夜,都始終坐在那裏,等待下一秒客人的到來,或許,根本就沒有人會來買他們的東西。
看看他們賣的都是什麽東西吧:腐敗的樹葉、破爛的石子、毫無靈氣波動的靈晶、還有一些普通的獸骨,但是價格卻很昂貴,一片樹葉、一塊石子,也許就要幾十銀刻甚至幾百銀刻。
質量、價格,這是商人必須掌握的基礎,然而他們卻不懂這些,依舊我行我素的擺著,沒人買也不在意。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惹這些老頭。據說,曾經有一個勢力不俗的強者,被這些無良老頭坑了之後,惱羞成怒,欲要將他們當場擊殺,但是還沒動手,卻發現自己已經嚇得匍匐在地上了。
自此以後,再也沒人敢去招惹這些老人。
忽然,坊市深處的街道之中,忽然傳來一陣流裏流氣的抱怨聲音,聽聲音,這也是一個老人。
“他媽的,真是晦氣,又把老子趕出來,老子喝酒吃肉又不是不給你們錢,被他們當成叫花子趕了出來,老子是那種人麽……嗝兒……”
一聲極為響亮的飽嗝響起,之後就有一個老人,也是一身白衣,走路跌跌撞撞,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手裏拿著一塊肉,一邊喝酒一邊吃肉,還一邊抱怨。
頭發亂碰,臉上滿是油汙,看起來很邋遢。
他一屁股坐在了屬於自己的攤位上,對著隔壁的糟老頭不滿的說道:“老不死的,起來!陪我打兩場發泄一下!”
隔壁的老頭子沒有回應,而是似笑非笑的看著那糟老頭。
沉默了良久之後,他意味深長的說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逃嗎?”
頓時,那糟老頭的臉瞬間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