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用你的命，換我的命
雨中的妙花堂，被鑲上了一重水霧，更顯得隱約，宛如一位長發披肩衣衫半露的絕代女子在遠去，隻留下一個令人遐想的背影，空靈而祥和。
堂外風雨朦朧，堂內鶯歌燕舞。
妙花堂今晚被一位開頭很大得公子全部包下，煙雨朦朧中，可以看見堂內衣衫豔麗、淡妝濃抹的女子在賣藝。
一片燈火通明之中，琴瑟相鳴，音律祥和，一位衣著富貴的大少，正和他的一些狐朋狗友不斷喝著酒，欣賞著一幕幕酒池肉林的美豔，麵色帶著笑，手端著一杯三足酒杯，不斷搖晃，顯得極為滿意。
“時間差不多了，請洛小姐出來吧。”那位公子微眯起眼睛，忽然開口。
霎時，原本極為動聽的音律一下子戛然而止，那些青樓女子都安靜的離開了。
今晚，她們隻是陪趣助興的藝女，不是妓。
“公子這邊請。”妙花堂的老板娘扭動著豐腴猶存得身子，領著這位公子往其中一座宮闕處走。
“諸位兄弟，今晚我請客，各位吃好玩好。”那位公子笑著對一幹朋友說道，拱了拱手，而後離去。
這座宮殿，金碧輝煌，雕梁畫棟，朦朧霧氣繚繞，宛如一座仙宮。
“洛小姐就在裏麵，公子請便。”那位老板娘望向宮中的時候，眼神明顯抽了抽，一絲敬畏一閃而逝，似乎一刻也不願多留，準備告辭。
“等等。”那位公子眯著眼睛，搖著手裏的折扇，若有所指得說道：“老規矩，今晚我不希望有人打擾我，還有……”
他頓了頓，打量著老板娘低的看不見的臉龐，而後滿意得點點頭，繼續道：“我的行蹤，我不希望泄露，你知道怎麽做的。”
“是，小的明白。”老板娘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唯唯諾諾的應著，而後緩緩告退。
確定沒人後，那位公子這才大步走近宮闕內，來到一張有著仙霧繚繞的白玉石桌邊坐下，桌上準備了兩隻精致的石杯，茶水還冒著熱氣，可見是剛剛泡好。
他端起石杯，平靜的飲茶，靜候佳人的到來。
茶過三杯，忽然就有一陣如山泉幽穀中的泉水一般的音律響起，一瞬間，整座殿宇，忽然像有了生命氣息一般，當中一切，居然都感覺到了呼吸的脈動聲，霧氣彌漫，景象萬千，更加美好了。
一朵朵晶瑩的花瓣從天降落，一分為二，二分為四，而後形成了一場花雨，美妙和空幻，如夢中之花、水中之月，引人遐想。
那位公子置身其中，隻覺得全身毛孔都大開了，心中空靈，好似置身空穀中，看雲起雲落，觀山川大河，心中的一切情感，都成了一條直線，再無起伏。
那位公子的臉上，也是湧上來一絲狂熱，眼中，滿是期待。
花雨飄零，落英繽紛，晶瑩剔透，待到最後一朵花瓣搖擺著落下後，宮殿之中，正有一道妙曼的身影，仿佛九天玄女臨塵一般，由遠而近。
她來了。
出現在這座殿宇中，整個天地都因她而顯得明亮出來，窗外的大雨停息了了，時間靜止了，空間凝固了。
她近了，更近了，南宮塵的呼吸漸漸沉重，心髒跳動越來越快，血液在奔騰，宛若大河滔滔，控製不住自己。
最終，她來到了那張白玉石桌前，和南宮塵麵對麵坐下，一身白衣如雪，氣質絕倫，舉世無雙，無論是誰，與這位女子一站都顯得失色，那是螢火與皓月的差距，無法逾越，世間竟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南宮塵打量著眼前的洛姓女子，心裏在顫抖，被她的氣質所震撼。
她風華絕代，一舉一動都讓人窒息，發絲光亮，肌膚勝雪，原本已經震撼這一紀元的臉頰，此刻卻被一張薄薄的麵紗遮掩，看不清那完美的容顏，隻能看見一雙眼睛，那雙眸子，帶著智慧，極為靈動，僅看一眼就會失神。
身材婀娜，亭亭玉立，身體的曲線呈著一種極為完美得弧度展現，卻有一股拒人千裏之外得冷漠，令人無法靠近，這是最大的遺憾。
“見過洛小姐。”
南宮塵有些激動說道，眼中的仰慕之色絲毫不加掩飾，不僅僅是因為洛姓女子那絕代無雙得氣質，更重要的是，這洛姓女子的身後，有著一個堪比遠古十宗的龐然大物。
這個家族，屹立了千年不倒，底蘊深厚的嚇人，仙珍無數，卻沒有一個勢力敢打他們的主意，因為，這個家族史上曾經出過皇！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人成皇，整個家族就能成為當之無愧的皇族、帝族，縱使認識沉浮，歲月變遷，這個家族依然存在，但是很低調，鮮有人知，但是知曉他們存在的人，無不頭皮發麻，退避三舍。
他和另一個皇族世家轟並列，知情者稱他們為：洛川有碑，天風有水。
洛家，每一世都會有一個曆練者，參加天下塵世，這個曆練者，無不是整個洛家最傑出之人，而這一世的曆練者，則是這個女子，和水家的那位相並列。
“我時日無多，除非拿到他的仙骨，才有轉機，因為這個，我才與你們合作，現在，真正的戰鬥還沒開始，而你們卻已經被對方懷疑了，歸根結底，還是你們太急了。”她的話如天籟一般動聽，令人沉淪其中。
此時，杯中之茶早已不再炙熱，有些涼了，洛姓女子輕盈起身，端起茶壺，沏滿了茶，她的茶藝很高超，可以稱之為“道”，整個過程行雲流水，讓人看起來賞心悅目，心中空靈。
白玉石杯中的茶水早已滿杯，甚至已經隱隱的超過了杯的高度，但是洛姓女子依然在繼續灌注著茶水，最後，茶水的高度越來越高，漫出了杯的高度。
這時，南宮塵張大了嘴巴，茶水明明已經超出了杯的容量，但是居然沒有溢出來，仿佛被一種奇怪的力量凝固住了，依舊在杯中。
“滴，滴，滴……”
茶壺中的茶水已經漸漸空了，她依然在倒著，壺口處，一滴滴水滴繼續再灌注。
茶壺雖空，仍可沏茶。
滴！
這一刻，萬籟俱寂，什麽聲音都歸於平靜了，隻有這一水滴滴入茶杯中的聲音。
仿佛天地空靈。
仿佛朝露滾霞。
又仿佛自己的心髒在跳。
這滴水的聲音，清晰可聞，並且包含了萬象，連南宮塵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一滴茶水而已，卻有這般異象，讓他震驚。
這一過程，空靈到了極點，這是道法，整個人身心都升華了，來自靈魂的感觸，頗為深刻。
但是洛姓女子卻是陡然皺眉，柳眉一挑，手指有了輕微的顫抖。
“嘩啦……”
出乎意料的，最後一滴茶水被滴入杯中的時候，所有的茶水忽然暴動起來，恍惚間，這是一條大河，此刻決堤似的傾瀉下來。
茶水溢出來了，灑落在白玉石桌上，倒映出女子風華絕代的影子，然後被扭曲，歸於虛無。
“哢擦。”
一聲細微的聲音響起，南宮塵發現，這溢出的茶水，居然將白玉杯撐裂了。
“洛小姐，這……”南宮塵看著碎裂的白玉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洛姓女子黛眉微皺，但是很快就舒展開來了，抬起潔白無瑕的玉手，拿起一塊還在淌水的碎片，細細端詳起來。
她觀察了很長時間，看的很是專注，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周圍的人和景物，而南宮塵也沒有打擾她，一直在旁邊等待著。
良久，洛姓女子放下碎片，歎了口氣，幽幽地道：“杯能縛茶，縛得了一時，縛不了一世，茶水多了，杯也就裂了，你們就是那隻茶杯啊……”
南宮塵一驚，急忙問道：“請洛小姐教我。”
他今天晚上是按照父親南宮烈的意思來解惑的，怎麽被她這麽一說，他反倒越來越糊塗了呢。
“無需教，自然會懂，隻需記住一個字，等。”
“洛小姐，這個我也知道，隻是你剛剛的話……”
“很晚了，小女子累了，送客。”洛姓女子也點到為止，絕口不再提茶和杯，不願意去觸碰這個話題。
“洛小姐……”在南宮塵不甘的眼神中，洛姓女子飄然起身，動作輕柔，全身繚繞著霧，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她似九天玄女一般到來，又似廣寒仙子一般離去，如果不是這裏的一陣淡雅清香，還有白玉桌上的碎裂茶杯，根本不會注意到有個絕代女子曾經來過。
洛姓女子已經消失了，而南宮塵還呆呆的坐在白玉桌旁。
“公子，小姐倦了，要休息，請離去。”兩名丫鬟打扮的女孩對南宮塵說道，並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我知道了，改日再來拜訪洛小姐。”南宮塵失望的離去。
然而，宮闕中，洛小姐並沒有睡下，而是打開了一扇窗邊，看著外麵的煙雨朦朧的景象，又小心地卷起自己的紗袖，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皓腕。
隻不過，那裏卻有一道極為猙獰的黑線盤踞，就好像有生命一般，緩緩蠕動，並且改變了位置，從手腕轉移到了手臂的位置。
所過之處，那一片雪白被汙染，變得猶如墨汁一般黑。
挽下衣袖後，洛小姐眉宇間有著不忍，帶著無奈，但是最後又化為了狠厲。
“抱歉，我想活下去，隻能委屈你以命換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