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大陣若無缺(上)
聽了玄火中人的話,南宮宇再反駁,而是沉下心來,仔細思考著這樣做的失與得。
體種開天陣,這本身就是一種類似於自斬的行為,斷絕了一切生機,以殺陣來殺人、殺己。此行雖然龍虎相乘,互相結合,引動周天的運轉,令天之動,使命之始,這才鎮壓下了這一次的開天陣,但不代表開天陣就真的消亡殆盡了。
他望了望已經漸漸平息的識海波濤,依稀可以看見,原本一望無際的氣海上,此時竟然居然多了一塊土。這塊土,由陣字秘演化而成,將開天殺陣深深的埋了裏麵,已經根深蒂固,不能斬斷了,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種在土裏的殺陣會生根發芽,茁壯生長。
當收回目光之時,南宮宇心情顯得很沉重,因為殺陣已經種下,即便這次被化龍化虎訣鎮壓,來日一定會重新再來,到時候,自己還是難逃一死。
嘴角牽扯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連咽下去的口水都是鹹的,本想來抄恐怖老巢的,沒想到好東西沒洗劫到,倒是洗劫到了一個開天殺陣,還種進了自己的體內,這和慢性自殺沒什麽區別了。
“媽的,這回真的抄家抄到姥姥家了,偷雞不成蝕把米啊……”南宮宇苦笑著,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一旦這巴掌大的殺陣衝破龍虎封印,就是自己被絞成碎片之時。
“小子,我說恐怖老巢裏珍貴的東西,說的就是這個開天殺陣,得到了殺陣,等於多了一把大殺器,不過,機緣和危險並存,死之極境就是生,你明白嗎?”
感受到了南宮宇身上若有若無散發出來的悲戚氣息,玄火中人走來,這麽說道。
“我明白,開天陣就是陣字真言,陣字真言就是開天陣,也就是說,陣字秘就藏在我體內。”南宮宇愈加的苦澀了,頓了頓:“我參悟了陣字秘,這開天殺陣不僅不會要我的命,反而會成為我的一大殺器,參悟不了,我馬上會死去。”
“你明白就好,那麽現在你還恨我嗎?”
南宮宇笑了,搖搖頭:“現在我不恨,等我什麽時候被殺陣殺死了,我就會恨你了,我會拖你一起死。”
兀的,一向冷淡不苟言笑的玄火中人竟然淺笑了一下,嘴角處,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道:“我是玄火之靈,你死了,我當然也要跟著死了。”
頓了頓,他又道:“不止是我,連那塊骨頭也會和我們一起死的。”
南宮宇點頭,明白他說的是雙生引古字。
“既然你死了,還要我們兩個老家夥陪葬,這種事情可劃不來,所以你必須得學會陣字秘!”
南宮宇略微呆滯的看著玄火中人,張開了嘴巴,卻沒蹦出一個字,很明顯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他在笑,他居然在笑?
玄火中人活的太久了,曾參加過紀元棋局,在南宮宇的印象中,玄火中人就沒笑過,現在居然笑了,而且笑的很和煦。
好似微風拂過,猶如大星閃爍,明明有一團金光籠罩,看不清麵容,但是卻有那種感覺,讓人很舒服。
這是發自內心的笑!南宮宇心裏這麽判斷。
南宮宇也是輕生笑了一下,道:“這是大造化,怎能拒之門外。”
說罷,就盤坐了起來,將那個巴掌大的殺陣牽引過來,懸浮於頭頂,最後,他身影越來越小,竟然隻身闖入了殺陣之中。
“我倒要看看,陣字秘有何等的威能!”
巴掌大的殺陣,依然有著極為恐怖的殺伐之氣,此刻察覺到南宮宇入侵了,紛紛湧動起來。
嗡嗡嗡……
整個殺陣在發光,殺氣凝聚成實質,轉動間,殺氣蓬勃,全部匯聚向南宮宇。
頂著強勁的殺機,南宮宇雙眼發紅,湧現一抹瘋狂之色,全身青筋根根凸起,如一條條小蛇一般在蠕動,他在對抗整座開天殺陣,要衝進最裏端,抓住陣字秘。
南宮宇的身影越來越小,這也表示著,他往裏走的越來越深了。
當深入了之後,南宮宇才發現,這座殺陣為何叫開天殺陣了,即便隻有巴掌大小,但是隻要深入其中,就會發現,陣中每一寸都在無限放大,仿佛永遠走不到盡頭似的。
而且,這裏每一寸每一地都有實質性的殺機,越往裏,殺機越濃,一道道猶如天刀戰矛一般,滿天飛,如果貿然進去,一定會被刺出無數個透明骷髏來。
“嗤嗤嗤!”殺氣在呼嘯,每一個角落都充斥了,根本無法躲避。
在一瞬間,南宮宇的體表就被破開了一道傷痕,鮮血滾滾流了下來,順著體表滴落下來,但南宮宇連看都沒看一眼,那種疼痛已經被麻木。
這已經是一種不成功就成仁的決心了,陣字秘,就在大陣中心,必須要帶出來,不然以後死的會是自己!
“嗤!”
才走了一裏路,南宮宇就已經滿身是血了,成了一個血人,他踏著自己的血,緩緩前進,雙手持著一座玄天青山,勉強擋住了部分的殺氣,可即便如此,也還是寸步難行。
陣字秘,要想得到,要想參悟,必將付出血與骨的代價,而現在,隻是開始。
轟!
一道幾丈長的殺氣攔腰斬來,將南宮宇直接腰斬,爾後密密麻麻的殺氣也是襲來,直接貫穿了身體。
這是第一次絕殺,將南宮宇的生機直接斬斷,任何人受到這樣的攻勢,都不可能在起來了。
但是,南宮宇上半身卻動了,微微顫動,爾後發出氤氳光芒,覆蓋在身上,表麵的那些傷痕,居然愈合了!
“天之動,命之始……”
南宮宇上半身的頭顱在吟誦化龍化虎訣,同時,雙生引古字也出手了,以大法力接續南宮宇本已滅絕的生機,上半身蠕動,又和下半身合在了一起,爾後艱難起身,爬起身來,向前行去。
雙生引古字,曾被南宮宇同樣用化龍化虎訣銘刻出來,得以活出第二世,玄火中人說的沒錯,南宮宇死了,雙生引古字也會消散!
故此,他出手了,和南宮宇共進退!
“前輩,多謝!”南宮宇從閻王殿門前轉了一圈,心有餘悸,千言萬語全部化為一句“多謝!”。
“陣字秘,在正北方向。”識海中,古字給你也指明了一條路。
南宮宇聞言,以青山開路,擋住了最前方的殺氣,一步一個腳印,向前走去。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很緩慢,在這裏,南宮宇仿佛已經呆了一個紀元一般,全身,已經傷痕累累,一道又一道傷疤猶如一條條蜈蚣一般,布滿全身。
一塊又一塊血痂,垂掛在南宮宇全身上下,全部由血凝固而成,通體呈暗褐色,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已經到了盡頭了,油盡燈枯,如風中殘燭,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熄滅,但是陣字秘依然沒有出現。
體內的生機,不斷地流失,即便有雙生引古字在源源不斷的補充,也跟不上了,匱乏了。
“撲通!”
一聲悶響,在殺陣中突兀的響起,南宮宇的身體,重重的倒在地上,這一倒,仿佛掏空了他全身的力氣一般,再也起不來了。
時間流失,越來越多的殺氣不斷光顧著身體的身體,那些血痂,再次被洞穿,鮮血汩汩汩的冒了出來,再次將南宮宇染成了一座血人。
可能是疼痛刺激了南宮宇,他的手輕輕顫動了一下,爾後在滿空間的殺氣中緩緩將手掌抬了起來,一道又一道殺氣如最鋒利的矛和劍一般,在手掌上不斷增添著無數的傷痕。
片刻間,他的手就血流成河了。
緊接著抬起的,是頭,凝視著眼前血淋淋的手掌。
手掌不斷在顫抖,很冷。
南宮宇隻覺得全身都在顫抖,從沒像現在這般無力過,略顯呆滯的看著顫抖的手掌,喉嚨微微滾動了一下,嘴裏,很苦澀的吐出幾個字。
“這……不是大陣,陣字真言,絕不是這樣的!!”
“陣由人而創,由人而破,沒有完美的困陣,也沒有毫無痕跡可循的殺陣,大陣若無缺!”
“再強大的殺陣,也沒有人體這座殺陣來的精妙,這開天殺陣,根本是一個死局!”
後來,他漸漸怒吼起來,任由一道道殺氣剮在自己身上,但他感覺不到一絲同感,麻木了。
“大陣有靈,難道你不出來嗎?”南宮宇看著眼前的殺氣縱橫,臉上漸漸挑起一抹冷笑,雙眼冷冷看著前方。
在聲音落下之時,陣中依然隻有無窮無盡的殺氣,沒有一絲轉變。
“能想到這一層的,世間沒有幾個,死一個就少了一個了。”
嗤嗤嗤……
南宮宇的身體立在原地,渾身都是血,但是他卻笑了,笑的很燦爛。
因為,這裏的殺氣,似乎不斷減弱了,一點一點的消散……
前方,出現一片虛空,極度安謐,和這裏殺氣縱橫的場景格格不入,一草、一木、一花,僅僅三種景象,卻呈一種極為玄妙的位置擺列著,東接蓬萊,西臨萬初,南近啟明,北靠北鬥。
一草、一木、一花繁茂了又凋零,臨摹著一種萬古大道的氣息,一會兒鮮翠欲滴,一會兒枯萎凋零,不管是何等景象,這一草、一木、一花仿佛是亙古的風景,永恒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