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古碑蘇醒
"轟!”
巨響震天,一道大裂縫出現在天空表麵上,正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朝四處延伸著,這是天鯤搏天式和流水式的碰撞,一樣時溟海北錕族最頂尖的武學,另一樣則是南宮雲在池邊悟道時自己開創的武學,都具有莫大的威力。
“哢擦……哢擦……”
這是天在碎裂的聲音,被天劍斬成兩半,亦被鯤爪抓裂,一道道天雷在漆黑大裂縫中浮現,猶如絕世神鞭一樣,狂舞、怒嘯,抽打著遠方的荒蕪景地。
在銀色的天雷照耀下,元鯤和南宮雲全身沐浴著銀芒,好似披著銀輝戰甲,氣貫蒼穹,對抗在一起。
“給我破!”
元鯤一聲咆哮,收回了鯤魚爪,抬起另一隻手,同樣以搏天式橫擊過去,上來就是殺招,沒有什麽廢話。
鯤和鵬,自古以來都是力量的代名詞,以一雙鵬翅扶搖直上,以一雙鯤爪抓裂古今未來。
元鯤此時亦是在效仿,他一拳轟出,頓時千丈大浪卷九天,無垠碧波浩若沙,同樣有鯤魚鋪天攻來,似乎要碾壓整片蒼茫大地。
突然,一道烏光自九天邊緣飛來,在虛空中綻放,像是天外飛仙,穿透了天地,覆滅了宇宙,猶如最耀眼的不朽光,在元鯤頭頂盤旋,衝入了茫茫劍陣之中。
元鯤的招式不可謂不恐怖,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著大道真意,氣勢如山嶽,磅礴若大海,打的蒼天直直崩碎,但是南宮雲卻柔和多了,他神光燦燦,一雙眼睛古井無波,盤坐在另一邊,頭頂發光,以金色小人來施展流水式。青鋒劍和虛幻的上古之間重合,沒劃出一道劍氣,就有一朵蓮花綻開,每一朵劍蓮綻開,都有一處地方要被劈開。
劍氣無窮無盡、無邊無沿,一眼望去,仿佛是一個渾然天成的劍之結界,一旦深入,就會被劍氣絞殺成血擬,恍若流水不息一樣,怎麽也攻不滅、斬不完。
相之一比之下,元鯤絕對力量的一擊,就顯得小多了。
“試試看如何破我劍陣吧!”南宮雲這麽說道。
元鯤忽的一聲站起,不再盤坐,漆黑眼眸中幻象泯滅,一頭鯤魚,似乎變成了一頭大鵬,展開雙翼,扶搖直上。他沒有任何話語,簡簡單單就是轟出一拳。
“大鯤神拳!”
一隻拳頭,通體烏黑,沒入了劍陣之中,帶著要崩開寰宇天地的無上氣勢,和無窮的劍氣轟殺在一起,引得整個八荒六合都搖動了。
大鯤神拳,北鯤族又一種無上武學,但是相比較搏天式,還是弱了一籌的,這一拳雖然恐怖,但是也僅此而已罷了。
南宮雲想知道,為何元鯤要用這一招。
他打出一道道劍芒,雙手捏劍訣,整個人也仿佛一把出了鞘的鋒芒神劍,此刻展露出了攝人的氣勢,頭頂元神發光,劍氣劈砍而出,令得劍陣更加龐大了。
“轟!”
鯤拳一沒入劍陣之中,就引起了大震蕩,好似一個大漩渦,將八方的景物都給吸進去了,絞殺成碎片。
“嗯?”南宮雲兩眼射出神芒,緊緊地盯著劍陣中央,一朵朵蓮花雖然綻放,在絞殺著元鯤的拳頭。
但是這大鯤拳似乎包含著連天都懼怕的力量似的,大開大合,每一次轟擊,都能令成片成片的劍道蓮花湮滅,而劍氣卻無窮無盡,一道滅了就會有下一道補進,這樣一來,兩人的戰鬥,不僅變得難分難解起來,還如兩顆大行星碰撞而開,無窮的劍意和道氣照耀數十裏,遠方的星空都崩開了,猶如剛剛出土的璞玉一般。
這是一場災難性的攻擊,兩人都不弱於對方,亦是使出了全力,一邊大開大合,以一雙鯤拳應戰,打穿了九天十地,一方連綿不盡,劍氣無窮,形成劍陣,打持久戰。兩人都在不停的遠離下方區域,事實上是南宮雲越打越往上的,因為兩儀變強者一戰,天地崩開,大地碎裂,不是南宮家族甚至整個五皇郡可以承受得起的,必將粉碎。整個戰場之中,有一股化道的氣息在彌漫。
元鯤一往無前,好似一尊來自遠古的戰神一般,越打越凶,越戰越勇,身後的黑海和鯤魚大道異象也消失了,就以雙拳對敵,一往無前,似乎要把天都打穿一個大窟窿。而南宮雲卻是以流水式的生生不息而立於不敗之地,但是他也看出來了,自己的引導對元鯤啟發很大,第一式或許可以壓製悟道前的元鯤,但是絕對壓製不了現在的他,流水式的潰敗,已成定局,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看來,他受益匪淺啊……但是我同樣也悟出第二式‘斷浪’了。”南宮雲一笑,這才是他想要的戰鬥。
此時,南宮雲整個人鋒芒畢露,猶如一把絕世神劍,劍氣在他身邊纏繞,衝霄的劍意也凝如實質一般,發出嗡鳴之聲。
在他的眼中,似乎有了一座陡峭石崖,一掛滔天瀑布從懸崖邊傾瀉而下,就如一條銀色的帶子一樣,碰撞在山地之處,引起了大片大片的浪花,而南宮雲,此時就如浪花中的一滴水滴,體會到了狂濤怒浪的力量,衝垮林海,崩開山石!
忽然,他動了,整個人朝元鯤的方向撲去,而劍陣中的道道劍氣,此時也瞬間變得磅礴起來。
滴水穿天第二式——斷浪!
“很好!等的就是你出手!”元鯤大笑,雙拳捏印,以天鯤拳撼之!
……
南宮家,族碑之地。
所有族人們都在跪在地上,對著一塊古碑拜服,口中吟誦著喚靈經文,經文聲猶如浪潮,一浪高過一浪,回蕩在天地之中,整個五皇郡都因此而動蕩。
古碑烏黑,坑坑窪窪,仿佛一株亙古的原始圖騰,自天地開辟以來就存在了,歲月氣息撲麵。
因為這塊碑有靈,隻是被蒙塵了,所以沒有聽到族人的喚靈之聲。
它依舊靜靜地矗立著,一動不動。
“請古碑蘇醒,原諒我等不孝子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族人們的吟誦聲依舊沒有停斷過,甚至呼喊聲越來越大,老族長南宮淩在其中,白發飄飄,身體此時顫顫巍巍,在此拜服著,兩眼死死地盯著古碑,看著碑中的一條條紋路和一個個坑窪,他想起了曆代先祖晚年離開的真相,就和這塊碑有關。
他們去未知的地方征戰,將最後一點光陰留在了戰場上,馬革裹屍,卻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現在經過元鯤的告之,他知道了,祖先們的征戰,似乎和這塊碑有關。
老族長流下滾滾淚水,重重的將腦袋磕在地上,語氣帶著瘋狂,帶著失落,也帶著憤怒。
“古碑請蘇醒吧!我想知道,南宮家為什麽會沒落,為什麽沒落了還要背負著如此殘酷的使命,曆代先祖亦是如此,古碑也是如此,為什麽?!”
“我想知道前因後果,既然古碑你是圖騰,可守護的家族為何會是如此?我們有著自己的尊嚴!”
老族長是真的感到了悲愴,心裏在滴血,因為事實真的太過殘酷了,一切因這塊碑而起。
家族曆代長老老年時代都要離家遠去的習俗,在南宮淩這一代結束,都在履行著曾經家族背負的責任,要去一處不為人所知的地方,去征戰,去灑血,連最後的晚年也不得安寧,最終的結果,都是屍埋黃土,連馬革裹屍也不行,這太殘酷了。
一切的因果,因此碑而起!對這塊碑,南宮淩是又敬又恨!
因為這塊碑守護了南宮家無數歲月,即便蒙塵了也不離不棄,從元鯤得知真相後,對此碑從心裏的敬重、愧疚。恨的是南宮家的曆代祖先晚年都要因此碑離鄉,魂不能歸故裏,屍不能埋鄉土,實在是讓人哀歎。
再回首,南宮淩的父親離開前的那一幕還曆曆在目,說是遊曆山河,卻一去不複返。
脊背不在挺直,發絲不再烏黑,聲音也不再蒼老,此刻在南宮淩眼前再次浮現,而後遠去了,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了眼中。
“啊!”南宮淩狂嘯,似乎發狂了。
“砰!”
大地一陣巨顫,猶如地震。
那是老族長又一次將頭磕在地上,引起了大地大震蕩,當他再次抬頭的時候,所有人都震驚了。
他滿頭的鮮血,夾雜著地上的泥土,看來肮髒至極,一頭白發猶如秋天的柳絮一般飛灑,身子顫顫巍巍,整個天空都回蕩著他的悲吼聲。
“請告訴我,為什麽!南宮家到底背負何等的使命!需要老人去征戰?”
“請蘇醒!”
南宮淩又對著古碑磕下了頭,大地又是一陣搖晃,遠處的山川碎裂了,亂石砸下,林海傾塌。
“族長……”
“不要再磕了,好多血,為了一塊碑,不值得啊!”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把族長扶起來啊!”
族人們雙眼充血,不願他們的族長這幅樣子,如此重的未一塊碑磕頭。
有人想要上前,扶起,卻被南宮淩一下震開。
“都給我滾開,一起拜服,誰敢來扶我,族邢伺候!”
他發狂了,萬玄境第五變的實力此刻全部爆發出來了,靈氣在他周身狂嘯,形成一股又一股颶風,一些離得近的族人甚至被震飛了,倒飛而開,砸斷一顆顆巨樹。
這回沒人敢上前了,一個個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南宮淩一個人在那裏磕頭,雨水漫漫,而南宮淩身下,早就是一攤渾濁了,被鮮血所染紅。
“都給我拜服!”
南宮淩忽然一聲怒嘯,穿透了九天雲層,更是將山嶽炸裂,化為碎石,每個族人們都仿佛被天雷劈了一下似的,一陣顫抖。
“看看宇兒,再看看你們,難道……南宮家,真的走到了盡頭嗎?要被滅亡!”南宮淩前一句還是怒吼,下一句就即可蒼老了一般,頹然歎氣,雙眼呆滯。
族人麵麵相覷,將視線定格在了一個幼小的身上,隻見他一直在跪拜,沒有停止,好似機械一般。
他們目瞪口呆,這……真的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做的出來的嗎?不停的磕頭跪拜這麽長時間,鐵打的也不行啊。
見南宮宇一人還在不停的跪拜,其他人不好意思不跪拜,也繼續跪拜了,但是每個人心中對古碑的期盼,也是一點一點的消失著……
突然,南宮宇的天靈蓋上,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金光,猶如出海遊龍一般,直衝九霄,這一幕正好被南宮淩看到,不禁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
“這是……”南宮淩驚愕,從那道金光之中,他體會了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力量,很熾熱,很玄妙,似乎有種喚醒諸天萬靈一般。
朦朧中,南宮淩看見有五輪金陽冉冉升起,璀璨金光照破山河萬朵。
又有兩人盤坐在一起,講經論道,闡述大道真意。
金光掠來,最後沒入了家族的古碑之中……
然後,南宮淩就驚訝的發現,一直沒有動靜恍若死物的族碑,出現了隱隱的動靜。
一聲哀歎傳來,帶著萬古的孤寂,跨過了時間長河,穿透了空間的枷鎖,傳蕩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