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原來是豬

  「你笑什麼？」這鬼被她突然的笑給惹惱，忍不住出聲。 

  她笑得更歡了，卻有不肯答應他。她會不會連鬼能夠氣死呢？ 

  「不許再笑！」 

  這次是個森冷的男人聲音，略微低沉又帶著磁性，像是什麼時候聽過。青蝶一個激靈，猛然想起來，這不是扶柳山莊前那傾倒眾生的男人的聲音嗎？ 

  媽的，居然敢扮鬼來嚇唬她，青蝶的眼光一下子冷起來，她眼睛一個轉動，突然很沒形象地大笑起來。 

  「不許再笑！」他顯然被激怒了，她好像在嘲笑自己，「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嗎？」 

  「我笑我的，與你何關？豬就是豬！」青蝶略略收起笑，輕蔑的說。 

  「豬！」他一怔，她居然罵他是豬，他的臉一下子黑起來，「你竟然敢罵我？」 

  「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嘛！還知道自己是豬！」青蝶好整以暇的微笑說。 

  他發現自己居然被她算計了，本來就想好好的教訓她一頓的，最後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是不是太久沒有對手，過得太安逸了，反應怎麼這麼鈍了？其實他是沒有想到會有人竟然敢罵自己，一個不察才被算計了的。他不怒反笑起來了！ 

  青蝶才懶得理他呢，既然知道是人不是鬼，那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她伸展了一下手腳，活動一下，重又背起背包，向前走去，還是趕快找到落腳的地方比較實在。 

  「再見了！豬先生！」她向後擺擺手，大步向前走去。 

  「扶柳山莊方圓百里並無人家！」他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忍不住臉上泛上笑容。「你即使走一個晚上也不會找到地方落腳的。」 

  「不勞煩豬關心！」 

  青蝶說得瀟洒，心裡卻叫苦不停，沒有人家，那不是要在野外過夜了？算了，野宿就野宿吧，人生應該不是很多這樣的機會吧。就當浪漫一回吧！她四下里張望，看看那裡適合露宿。 

  「你想在野外露宿？」他飄然來到她身邊，看她樣子，猜到她的想法，有些驚訝，對於江湖中人來說，野外露宿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但是她絕對不是江湖中人，也不介意露宿嗎？ 

  青蝶白了他一眼，還不都是因為你，要不然自己也不用露宿了。她沒好氣的說：「豬，你怎麼還不走？莫非看上我了？」 

  「你還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啊！」燕鴻飛取笑她，「就你這副尊容！送都沒有人會要呢！」 

  「呵呵，也許沒有人會喜歡我，但是豬呢，就有點難說了！」青蝶也不介意的說，選了一塊比較平整乾淨的地方放下行李，四處看看，還是挺不錯的，前面就是一條小溪，潺潺的流水不斷，和著田野里的蟲鳴，真是一曲美妙的交響樂。 

  「我有名字的。」燕鴻飛聽她喊自己豬，老大不爽，從小還沒有人這樣叫他呢，伸手過去，拉住她，「我叫燕鴻飛，以後再也不許叫豬了！」 

  「可是我覺得豬很適合你啊！」青蝶對上他，用很認真的眼光看著他，很認真的說。呵呵！如果他的那些崇拜者知道自己叫他豬，會有怎樣的表情呢？她想像著那些會有的表情，心裡好笑，臉上卻還是那副極其認真的表情。 

  燕鴻飛自然知道她心裡早就笑開花了，心下惱怒，手裡用力，眯著眼睛，冷冷的說：「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好痛！」她驟然感到手上一陣鑽心的痛，似乎骨頭似乎都要碎了，她的臉色一下子白了，眉頭也皺起來，她用力掙扎：「放手，你快把我的手放開，要斷了！」 

  可是他的手就像鐵鉗一樣的緊抓住她的手，她掙扎不開，一時也火了，也不顧左手痛的不行，揮出右手就往他身上招呼去，可是剛伸出去，就被他又抓住了，她明白了，自己是無論怎樣都打不過這個男人的。那柳俊東對他如此敬畏，絕非沒有道理的，疼痛倒令她一下子冷靜下來，他是想給自己下馬威嗎？ 

  她想明白了，強忍著痛，抬起頭來，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怎樣？」他看著她一副倔強，絕不妥協的模樣，不禁揚揚眉，「現在還不明白嗎？」 

  他其實也不想這樣對她的，看著她強忍著痛疼，就是不肯退步，心裡也很不是滋味，竟有絲絲的憐惜她了，這是怎樣倔強的女子？他其實只是想要她退步一點點而已。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想要征服她！ 

  青蝶看著他，忽然間笑了，清清淡淡的笑了，她轉過頭去，看著淡霧迷濛的田野，允熙的笑容自然而然的浮上來，他似乎總是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她。他愛她，卻從來不勉強她，更不曾想過要征服她，他的愛就像春風一樣，讓她十分舒適，只想永遠依靠。 

  允熙，你還好嗎？ 

  她在手腕的痛疼中這樣想念允熙。 

  她的臉驟然被人扳過去，「不許想別人！」燕鴻飛霸氣的說。從來沒有女人在他面前還想著別人，她竟然敢？他的火氣又上來了。 

  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掙脫他，徑自走開。 

  「你聽到我說話沒有？」燕鴻飛的臉又黑了。 

  可是青蝶卻理都不理他，她不再叫他豬，也不再與他說話。任憑他怎麼威脅哀求，她就是不說話，獨自打開行李，拿出睡袋，鋪好后徑自躺進去，閉上眼睛睡覺去了。 

  燕鴻飛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無力，這樣不知該如何是好過。他看了一眼青蝶，這個可以說是剛認識的，甚至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的女人，她讓他有一種挫敗感。 

  以前身邊的人，沒有一個人敢違背他的意思，他說的每一句話，他們都恭敬的聽著，女人們喜歡他，爭相的要討好他，做他喜歡的事，說他喜歡聽的話，小心翼翼的，只要他一個臉色不對，就馬上嚇得半死，聲都不敢吭一聲，更不用說像她那樣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了。若是以前，她如此行為，他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她，但是到了今天，他已經明白在自己身邊能夠跟自己說句真話，能表露自己的真是情感的人，已經不多了。所以他能夠容忍她，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能夠真實的面對他的人。他篤定她是不會陷害自己的。 

  他又看了一眼她，不再說話，轉身離去了。 

  青蝶在他走後睜開了眼睛，轉過臉去，就看到了他飄然離去的瀟洒背影，但是心裡卻不知為何，覺得那個身影竟是無比的孤獨寂寞。 

  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呢？青蝶摸了摸被他捏痛的雙手，又不覺得後悔了。這樣的男人，與之交往，即使只是做普通的朋友，絕不是一件好事，他日也必然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的麻煩。 

  她只是想要好好的生活，並不想招惹麻煩。 

  她躺在這寂靜的天地，感覺到天地里只有自己一個人，羈旅孤獨的愁苦一下子就湧上了心頭。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可以不用再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