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五章 意料之外
夜風徐徐，繁星點點。
遠處的明火在風中搖曳，忽明忽暗。
塵世中在夜色下掙紮的人兒是否感應到了世間的淒然？
冷楓拉著冷心兒向著妖軍而去，遠處的一道目光似乎穿越了時空在和自己遙遙對視，目光平淡如水，深邃的望不到底。
妖皇。
冷楓不由的一震，妖皇的傷勢竟然好了，他怎麽會恢複的如此之快？萬千的妖軍佇立在妖皇的身後，他含笑而坐，身前放著一隻木桌，正在烹水煮茶，茶水發出飄渺的熱氣在夜間飛騰。
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在了一切，似有萬千含義一閃而逝，洶湧的法力同時激蕩而出，宛如兩條巨龍一般直入蒼穹，海水發出激烈的怒吼，翻飛著，卷席著。
啪啪，海水落在地麵發出劇烈的聲響，遠處的一座大山被兩個人的力量涉及，化作點點灰塵飄散半空。
“啊……”妖皇輕喝一聲，海水瞬間激烈湧蕩，一條滔天巨龍在海麵上升騰而起，張牙舞爪的俯視著世人，嘴裏發出清澈的龍鳴聲。
“啊……”冷楓也報以一聲長嘯，回應妖皇，本已經升起的巨龍在頃刻之間化作了點點水霧，散落而出，宛如下了一場小小的雨。
兩個人同時收力，不由的同時升起欽佩之意，在‘道’的運用上彼此不愧是大宗師級別的人，不差分毫，對萬物的控製更是得心應手，信手徒來。
從始至終妖皇似乎都不曾動過，他麵前的茶不曾濺出半分，穩穩的停留在桌麵上。
而冷楓也同樣如此，以同樣的速度向著他趕來，速度不快不慢，由始至終就是平常的速度。
冷楓帶著冷心兒劃破長空，佇立一旁含笑的望著妖皇。當目光觸及到雀兒和龍飛宇的時候，兩個人紛紛的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而夜玄冥望著他的目光卻是充滿了驚訝，誰能想到這個以前可以隨手捏死的人現在變的這樣強大。
一隻螻蟻在殘酷的歲月中同樣可以掙紮成一條九天巨龍。
影孤靈站立在妖皇身旁，有些神色複雜的望著冷楓。
冷楓和妖皇臉上一臉平靜，仿佛是見到了多日不見的好友一般，臉上沒有絲毫的仇恨。
隻因為這仇恨已經太濃了，已經濃烈到了骨子裏。
“既然來了，不如下來飲一杯熱茶，我預計到會有貴客到來，所以率先烹茶待客。”妖皇淡淡的道，絕世的風姿在萬千妖軍之中依舊還是那樣的出塵，他就像是一顆最明亮的星辰，不可忽視。
在他的對麵早已經放了一副完成的茶具，似乎他早就料到冷楓會來。
冷楓輕笑一聲；“妖皇的茶嗎？”隨即他意味深長的向著龍飛宇望了一眼，眼神再次回到妖皇的身上；“如何敢勞駕妖皇為我烹水煮茶。”頓了頓接著道；“不過，既然妖皇執意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身影宛如一道璀璨的流光一樣，在眾人眼前一閃而逝，他人所能看到的是冷楓連綿不絕的模糊身影，等眾人回過神來的那一刻，冷楓早已經坐在妖皇的對麵了，端起茶杯輕酌了一口。
“你是第二個讓本皇欽佩的人。”妖皇麵無表情平靜的道；“所以，你當的起本皇這杯茶。”
龍飛宇和雀兒恭敬的站在妖皇不遠處，恐怕自己和他們的暗中謀劃，妖皇早已經知道了，他也早已經知道自己會用最快的速度趕來這裏。
隻是，自己也不曾想到妖皇的傷勢竟然會恢複的如此之快。願以為自己的體質過人，天域更有靈丹妙藥無數，這些都是妖皇所沒有的，他想要傷勢恢複最起碼得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自己足以收服妖軍了，到那時縱使妖皇回來也會成為一個孤家寡人，妖軍在不會聽他號令。
妖皇現在出現在了這裏，自己的全盤計劃都會被打破。
冷楓淡淡一笑；“我冷某人身單力孤，無權無勢，竟也能讓妖族之皇欽佩？”
“冷楓，你太謙虛了，你是現在的天域之主，淩天門的勢力更是被你牢牢的掌控在手中。這兩個其中任何一個身份都當的起本皇的這杯茶。”妖皇拿起茶壺，為冷楓再次斟滿。
冷心兒站在冷楓的背後，誰能想到這兩個人在數日之前還你爭我奪，生死相向，而現在就好像是一對好友一樣在喝茶閑談。
冷楓笑了笑，沒有說話。
遠處的海水在夜色之下，發出滔天的怒吼，宛如野獸的嘶鳴，一波一波拍打著岩石，震撼心靈。
“走上此路你有什麽感覺？”妖皇望了冷楓一眼，幽幽的道。
冷楓目光望向那一片漆黑的海麵，一點點的星光在海麵上倒映而出，在海水中不停的搖曳。
奔流不息的海水，仿佛充滿了無盡的力量波濤洶湧的向前湧去，永不停歇。
“高處不勝寒。”冷楓神色有些恍惚，以前那個小乞丐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
“是否感到後悔？”妖皇淡淡一笑，接著問道。
沉默片刻，冷楓搖了搖頭，拿起茶杯輕酌一口，茶水的苦澀瞬間蔓延口中，順著嘴角充斥了心裏；“不曾後悔。”他輕輕的笑了一下；“你是在問昨天的我，是否因為今天的我而後悔嗎？昨天的我，自然有我的堅持，今天的我也有我今天的執著。”
“若是僅僅隻是因為一些挫折，我就否定了昨天的我，那麽我這一生都將在後悔中渡過。”
“昨天的選擇是對也好，是錯也罷，那都是當時的我認為是正確的選擇，既然是本心做出的選擇又何必後悔。就是因為這些選擇才讓我逐漸的改變。”
“若是冷楓這麽多年從未變過，那這麽多年我豈不是白活了嗎？”冷楓有些寂寥的道，聲音深處有著一絲淡淡的孤獨。
妖皇深深的望了冷楓一眼，輕歎一聲；“而我卻時常感到後悔。”爐灶上的火焰不停的燃燒著，滾燙的茶水從四周蔓延而下，發出嘶嘶的聲音。
“哈哈……你應該是後後悔當初沒有殺了我。”冷楓哈哈一笑，他了解妖皇，就是妖皇了解他一樣。
“哈哈……不錯，當初的我若是知道你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妖皇也哈哈大笑，笑聲震的爐火不停的搖曳，似乎隨時會熄滅一樣。
冷楓搖了搖頭；“是當初你的野心勝過了我對你的威脅。”若是當初妖皇沒有這麽大的野心，不用自己試道，不想要吞噬自己，那麽他一定會殺了自己的。
其實自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最感謝的人應該是妖皇，是他讓自己一次次的從逆境中撅起，一次次的不停掙紮。
“是你的進境太快了，快的讓任何人都措手不及。”妖皇眉宇間掠起一絲寂寥之色，他慢慢的站起身來，負手而立，望向遠方；“有的時候就連本皇都不得不羨慕你的氣運了，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卻戳手可及。”
冷楓臉色一變，可還是笑道；“每個人的氣運都是不一樣的，而且我也不相信氣運，我隻相信我自己。”
妖皇已經開始打擊他的道心了，話語中的意思很明顯你隻不過是運氣好，靠這天命走到了現在。而冷楓的意思卻是自己不相信氣運，走到現在是自己的努力。
兩個人話語中針鋒相對，每一句話都暗藏對對方道心的打擊。
“你我走到現在這個地步，又豈能沒有運氣的成份。”妖皇淡淡的道。
“我從來不認為我有運氣，上天也不曾厚待過我。”冷楓有些悲哀的道。
“但是你終究還是靠天命走到了現在，不得不說氣運真的是一個很玄妙的東西。”
“哈哈……難道堂堂妖皇也相信氣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嗎？”
妖皇側頭望了他一眼；“我是遇到你之後，開始相信了。”
“你若是相信我是天命之人，那麽我就代表了天命，你豈不是也相信天命了嗎？”冷楓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爐灶上的燭火在他的氣勢之下驀然熄滅，氣息宛如無形的大網向著妖皇包裹而去。
若是妖皇再說相信氣運，那麽也就間接的承認了他相信天命，若是他不相信天命，也就否定了他剛剛所說的一切，也就證明自己這一切都不是氣運，而是自己奮鬥而來，或者說是用命換來的。
果然，妖皇的臉色一變，沉默片刻，才聽到他有些森然的聲音；“所謂的氣運無非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罷了，本皇即使相信有如何？我相信你的氣運，但是本皇卻不相信是因為氣運。”他身上也爆發出一股無形的氣勢瞬間將冷楓的氣勢格擋在外。
兩個人似乎在進行氣勢的比拚。
“既然你認為我是因為氣運走到現在的，那麽你又何嚐不是氣運呢？你承認了我的氣運，你又如何否定你的氣運？”冷楓緩緩的站起身來，桌山的茶水早已經涼透。
妖皇也慢慢的轉過身來，望向冷楓；“本皇的氣運自有本皇來定，本皇既然決定逆天而行，又怎會在乎什麽氣運呢？因為本皇就是天，縱使真的有氣運那也是本皇自己賦予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