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五章 痛苦的決裂
冷楓驚訝不已，仿佛一道驚雷，在他的腦海中乍然而起。
怎麽也沒有想到冷心兒竟然會在這裏，而且還親眼看到自己殺了牧清揚。
雖然自己一開始確實想要殺死牧清揚，但是後來自己已經改變了初衷。而牧清揚之所以會死，與其說是死在自己的手裏，不如說是他背負了太多，想要解脫之意。
不過無論自己怎麽說冷心兒也不會相信的了。
他不由的慘笑一下。
天不是要亮了嗎？但是自己的天仿佛在這一刻變的一片漆黑。
冷心兒顫抖的指著冷楓；“你……你……噗。”心神俱裂之下，突然吐出一口鮮血。身體搖搖欲晃，隨時會跌倒一般。
“心兒。”冷楓低低的叫了一聲，急忙的上前扶住她。冷心兒的身體冰冷的沒有絲毫溫柔，就如同她此時的聲音一樣；“放手。”
“我……”冷楓開口欲言，但是發現自己竟然什麽也說不出來。
“錚。”清冷的劍芒在自己的麵前閃爍而過，自己的手裏拿著的是一片白色的衣角，手被劍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鮮紅的血液從手中緩緩溢出，染紅了冷楓手中的那片潔白的衣角。
冷心兒蹲下身，怔怔的望著牧清揚，一滴清冷的淚從眼角溢出，晶瑩璀璨，帶著動人心魄的淒涼、哀傷。
過了許久，才聽到冷心兒冰冷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仿佛是在對陌生人說話一樣。
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也是這種語氣，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聽到她這樣的對自己說話了。冷楓低著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沉道；“不為什麽。”
縱使自己現在說牧清揚是天域的人，冷心兒也不會相信了，而且冷心兒即使相信了，也無法抹殺牧清揚在他心中的位置，那是她的師傅，無論牧清揚的身份是什麽，都是那個從小將她領回青雲派，養育成人傳功授業的師傅。
冷心兒突然笑了，那笑容中滿滿的都是悲哀；“冷楓，你知道嗎。他是我的師傅。”
“我知道。”冷楓低聲道。
“既然你知道是我的師傅，你為什麽要殺死他。”冷心兒嘶吼著，淚水從眼中不停的滑落，滿是無助淒然之色。
沉默了一下，冷楓有些低沉的道；“你師傅和天域暗中勾結，被我無意發現了。”頓了頓，他堅定的道；“心兒，我雖然從一開始想要殺死牧清揚，但是後來我已經改變了初衷，是他一心求死的。你師傅也許就像他說的似的，背負的太多了，背負太多不屬於自己的責任。”
冷心兒愣了一下，緊接著無助的喊道；“你胡說，我不信。”她抱頭痛哭；“師傅是我唯一的親人，在我五歲那年師傅將我帶回了青雲派，將我養大，傳功授業，若是沒有師傅也許我早就已經死了。”
“可是為什麽，偏偏是你殺死了他。因為是你，我就連報仇都找不到人。”冷心兒淒然的道。
冷楓想要上前，抱住那個無助的身影，可是他沒有勇氣，隻能怔怔的站在原地，望著她無助的嘶吼著。他想要說什麽，但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往昔那淡淡的溫柔，也許再也不複存在了吧。
那淡淡的溫柔，那兩個人曾經依偎在一起互訴衷腸的身影，在這一刻變的異常的遙遠。
明明離她很近，但也是那樣的遙遠。
不知何時天空竟然下起了大雨。兩個人就這樣淋濕在大雨中，一個站立，一個無助的蹲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在兩膝之間。
大雨瓢潑落下，兩個人相距不過一尺，大雨不過一尺。
掙紮不過一尺，痛苦不過一尺。
冷心兒慢慢的抬起頭來，冷楓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雙荒涼如墳的雙眸。
雨水淋濕了衣，淋傷了心。
冷心兒望著冷楓嘴唇動了動，原來這個人真的變了。那麽沒變的又是誰？
也許都改變了吧。
往昔和冷楓在一起之時，那快樂的，溫柔的，歡笑的都隨著牧清揚倒下的身體而飄然遠去了。
一切的一切，恍然若夢，也許最初兩個人就不應該相識。
那個人殺了自己的師傅，而自己竟然發現在這一刻竟然沒有勇氣為師傅報仇。
“心兒。”冷楓低低的叫了一聲，聲音微不可聞，猶如蚊鳴。
大雨不停的下，打在臉上生疼。可即使再大的雨也抵不過內心的驚濤駭浪。
那個白衣身影就在不遠處，衣衫早已經被大雨侵濕了，身影單薄的讓人心疼。
冷心兒突然站起身來，臉上是一片平靜之色，平靜的可怕。她淡淡的望著冷楓，眼中沒有絲毫的表情，既沒有恨意，也沒有痛苦。
隻聽她冷聲道：“我傷了你數次，你殺了我師傅，我們現在兩不相欠。”
冷楓哏嗆的後退了一步，兩不相欠嗎？他大口的喘著粗氣，眼中瞪的很大，滿是不敢置信的望著冷心兒。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雨不停的打在臉上，發上，他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無奈的笑著；“隨你。”淡淡的兩個人究竟包含了多少無奈呢？
隻是自己在如何的解釋也已經回不到最初了。
這一段時光被這場雨徹底的淋濕在了過去。
口中傳來一股血腥的味道，這是自己心神動蕩而將內傷加重了。死死的撐著，將要吐出的一口血，狠狠的咽下。
血腥味道，瞬間充斥了心肺。
冷心兒抱起牧清揚的屍體，望著冷楓冷聲道；“這一次我們兩不相欠，下一次再見，我會為師傅報仇的。”
冷楓突然很想笑。隻是他發現卻笑不出來。
“這一次是我欠你的，你師傅是讓你離開天山派，而且他想回青雲派，既然有你，那麽也就不需要我主動送他回青雲派了。”冷楓淡淡的道，聲音平淡無波，誰也不知道在裏麵隱藏的是什麽。
冷心兒沒有言語，抱起牧清揚遠去了，隻有那麽一句話飄蕩了過來；“最好不要再見了，若有下一次再見，我會殺你。”
望著冷心兒越走越遠的背影，冷楓無聲苦笑，緊緊的捏住了手中那片白色的衣角。
如果有一天……
他搖了搖頭，將衣角細心的收好。氣血陣陣翻騰，內傷再也壓製不住了。噗，一口鮮血從嘴中噴出，與地上的雨水交匯在了一起，轉眼間就被雨水衝淡了。
這裏留下了兩具屍體，也留下了兩顆破碎的心。
冷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中是一片堅毅之色，古井無波；“既然連你都拋棄了我，那麽還有什麽是我在乎的呢？”他冷笑了幾聲，轉眼間消失在了這裏。
道心唯我，從此之後再也不會有什麽可以擾亂自己的心神了。
……
七天之後，冷楓趕到了滄浪故，淩霄會在這裏路過，趕往前線，冷楓準備在這裏在攔截他一次，這一次冷楓已經不惜暴露身份和淩霄一戰了。
他在這裏布下了一種奇異的陣法，在源和月魂刀的告知之下，這座陣法，可以阻礙破道高手二十四個時辰，隻是當陣法散去的時候，這裏的所有一切都會不複存在。
割破了手心，手心上溢出一滴鮮紅的血液，這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從手心中輕而易舉的看到。
三個時辰之後，淩霄出現在了這裏，他向著遠處飛去。
冷楓在旁邊靜靜的看著，不消片刻，淩霄再次飛了回來。淩霄似乎也發現了什麽，停頓了一下，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繼續向前而去，沒過多久他又回到了這裏。
毫無疑問，這是陣法所致。類似於鬼打牆的意思。
淩霄也發現了這裏的不對，停在半空，向著四周巡視了一圈；“哪位朋友盛情相約，還請現身一見。”
整個山穀回蕩的都是淩霄的聲音，餘音不絕，連綿不止。
突然淩霄出刀向著冷楓的所在地而來，月魂刀於此同時而出，攔住了淩霄的刀氣。
冷楓的身影出現在淩霄的麵前；“小白臉，好久不見了。”
淩霄深深的望了冷楓一眼，低歎了一聲；“沒有想到你竟然是冷楓。”眼眸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骨骼啪啪作響，冷楓在瞬間恢複了原樣；“換個身份，改個名字玩玩，不介意吧。”
淩霄撫摸著手中的刀，刀身發出陣陣輕顫，沉默一下，他淡淡的道；“你回去吧，我不想和你動手，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麽對我動手。”
“回哪去？”冷楓有些不屑的道。
“去天山派吧，隻要你去天山派我敢肯定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縱使是妖皇也不能。”說到這裏，淩霄苦笑了一下；“顏兒很為你擔心，這麽多年她唯一對我發脾氣的一次，就是你曾經被囚禁在噬魂穀的時候。那時候顏兒苦苦懇求我，等我想要去放了你的時候，你已經逃脫了。”
月魂刀閃過清冷的光芒，向著淩霄劃去，淩霄持刀抵擋，臉上出現一絲怒色；“冷楓，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是在保護我嗎？”冷楓不屑的道；“現在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憐。”兩個人的刀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冷楓後退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