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章 麻木不仁
自己已經被打回原形了，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廢人。就算他們肯放自己走，自己又能去哪裏呢？難道又變成一個乞丐嗎？這個念頭猶如燒紅的烙鐵一般，燒的他渾身冰冷。
失去強橫的法術，同樣也生存了活下去的希望。
青冥碎了他的手筋，腳筋……粉碎了他所有的希望。這一生也許他隻能變成這樣的廢人，苟延殘喘。悲哀莫過於心死，失去了法術的冷楓，不由的升起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已經不對未來抱有任何希望了。
在這樣的悲痛的時刻，什麽冷心兒，沐夕顏統統被他甩在了腦後。這時他才明白，最愛的人是自己。
“嗬嗬……”冷楓低著頭，無聲的苦笑。哽咽的聲音仿佛是野獸一般的哀嚎。
在前方，淩霄如神的風姿淡淡的望著他；“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冷楓隻能努力的抬起頭，仰望著他，這樣恥辱的姿態，讓他想起了以前那個掙不脫，甩不掉乞討的少年，這讓他更覺的痛苦。
“你指望我說什麽？你想讓我說什麽？我還能說什麽呢？”冷楓抬起頭，望著淩霄澀聲道。雪花紛揚，彌漫了空空蕩蕩的視線，將冷楓慢慢的埋成了一個雪人。
略一掙紮，身上的鐵鏈發出激烈的響聲，可一切都比不過內心的驚濤駭浪。
遠處的海水拍打著岩石，發出陣陣哀嚎，淒然的聲響。
冷楓明白這一定是妖皇的意思將自己囚禁在這裏，妖皇想要向天命證明，縱使是天也可以逆。就連冷楓都感覺天命之人如同笑話一般。
若是天命之人，能被打的像一灘爛泥？
淩霄望著冷楓輕歎了一聲；“好自為之。”
“嗬嗬……”冷楓望著淩霄飛掠的身影越走越遠，發出無聲的苦笑。
過了許久，冷楓安靜了下來，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麻不不仁，整個人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生氣。
“沒出息的孬種，大爺看錯你了，竟然連從頭再來的勇氣都沒有。”月魂刀在神識中發出鄙夷的聲音。
“從頭再來？我拿什麽從頭再來，斷裂的手腳筋能夠接上嗎？粉碎的琵琶骨能夠重生嗎？破碎的內丹能夠恢複如初嗎？”冷楓澀聲道；“我什麽都沒了，一切都失去了。”
月魂刀訕訕的不說話了。
“你還有救。”源疲憊的道。
“怎麽救？”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顆稻草，冷楓顫聲問道。
“地靈珠。”源深深的望了冷楓一眼。
地靈珠，冷楓無聲苦笑，地靈珠早已經不知所蹤，根本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少許的希望並沒有給冷楓帶來多大的安慰，反而更加的絕望了。
過了好久，源淡淡的道；“冷楓，你不是乞丐。”
一滴淚水從眼角悠然滑落：“我曾經以為我不會是了。”冷楓發出一陣陣淒涼嗚咽的聲音，好似一隻受傷的幼獸在越來越黑暗的天空下顫抖。
他癱軟在地，麻木不仁的望著飄渺的天空，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是夜。更加寒冷，失去的妖力的冷楓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寒冷了，手腳早已經麻木，渾身顫抖不止，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若不是天靈珠偶爾發出一絲靈力，他會被活活凍死在這裏。
“嗚嗷。”似乎是什麽野獸的聲音傳了過來。
冷楓抬起頭向著四周的黑暗望去，一隻長著三個頭的怪獸向著冷楓緩緩的走了過來，在中間的腦袋上竟然有著一顆枯萎不知名的野草。嘴裏還在不停的流著口水。
源望著怪獸頭上的草，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是什麽玩意？”冷楓心驚的問道。
“你不是什麽都不管了嗎，還問個屁。”月魂刀沒好氣在神識中道。
縱使是冷楓了無生趣心如死灰依舊產生了懼怕的感覺，努力的向後退去。像一灘爛泥一樣的觸動，用盡全力的觸動。
隻是那怪獸的速度很快，一步就走到了冷楓的麵前。發出沙啞刺耳的叫聲。
張開大嘴向著冷楓咬來，他肩膀努力的抬起，頭部向下低去，護住眼耳口鼻最脆弱的地方。懼怕的感覺猶如潮水一般蔓延而來。
肩膀被怪獸瞬間咬破，鮮血直流。
“啊……”冷楓痛苦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後山不停的回蕩。僅僅片刻他就已經遍體鱗傷，有的地方露出了森然的白骨。
肉體的痛苦反倒能讓他暫時忘記內心的苦澀。
拂曉之時，怪獸頭上的那顆草，發出一股特別的力量注入了冷楓的身體，他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就連傷疤都沒有留下。而怪獸仿佛喝醉酒一般。晃晃蕩蕩的趴在了地上，變成了一顆枯萎的野草。
冷楓不可思議的望著這一幕。
源在神識中不停的顫抖，過了好久才驚訝道；“是續魂草。可是續魂草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聽你這麽說，我也感覺是續魂草。”月魂刀撓了撓腦袋。
“沒錯，就是續魂草，隻有續魂草才能讓人傷勢瞬間痊愈。”源喃喃道；“隻是為什麽續魂草會變成這樣的怪獸呢？”
迎著冷楓不解眼神，源解釋道；“續魂草是一種療傷奇藥，於白天枯萎，夜間綻放。隻是早已經在多年前就已經絕種了。”
“也許是環境的變遷而產生的變化。”冷楓淡淡道。
“環境變遷？環境變遷？”源不斷的喃喃自語。
冷楓想要說什麽，可一想起自己的情況不由的無聲一歎。整個人麻木不仁，再無絲毫表情。
過了許久，許久，一道倩影急速而來，右臂有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手中的劍還在滴淌著鮮血，一襲潔白的衣衫也已滿是汙穢，沾滿了鮮血。
她突然止住腳步呆呆的望著那匍匐在地猶如爛泥一樣的冷楓流淚滿麵。
她哏嗆著走到冷楓麵前；“我來了，你不要怕，我來帶你走。”冷心兒淒然的道。
冷楓依舊還是那樣的麻木不仁，隻是身體輕微的顫抖了一下。就仿佛是一隻弱小的雛鳥，寧願萎縮在自己世界了，也不肯再向外界看上哪怕一眼。
淡淡的望了冷心兒一眼，冷楓便閉上了眼睛，低下頭。
還能回到過去嗎？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一劍。
斷了情。
斷了念。
斷了兩人之間所有的一切。
若是以前的自己聽到冷心兒的這番話應該會很開心的，隻是現在已經沒有絲毫的感覺了。
心如死灰。
無論冷心兒做什麽，說什麽都和自己無關。
冷心兒走到冷楓麵前捧起他的臉。冷楓的臉冰冷如寒冰一般。沒有任何表情，隻是一片麻木。
“是我，我是心兒呀，你不認識我了嗎？”冷心兒喃喃的道，淚水從眼角不停的滑落。
一滴一滴。滴答滴答，就仿佛是那天他的血滴落在地上發出淒冷的聲響。
帶著幾許的心碎。
帶著悲涼的無奈。
“你不要怕，會過去的，我會陪著你的。”冷心兒淒然一笑；“我來帶你走。”
手中的劍芒對著冷楓身上的鐵鏈砍了過去，可是鐵鏈之上發出一道璀璨的光芒瞬間將冷心兒的劍震段。
冷心兒的手都微微發麻。她將劍丟在一旁，雙手去拉扯這鐵鏈。
往昔高高在上的仙子，在這一刻是這樣的淒然無助。
“砰。”玄天鏈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冷心兒震飛，一雙芊芊玉手在不停的流淌著血。她向自己的手掌望了一眼，眼眸隱藏的是深深的無力。
這不是普通的鐵鏈，這是玄天鏈。曾經封印妖皇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玄天鏈。
青冥和牧清揚急速而來，尤其是牧清揚臉上帶著怒氣；“心兒，你在做什麽？”
冷心兒望向牧清揚，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師傅我求求你了，放了他吧，他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求求你們了。”她跪著過去，拉扯著牧清揚的褲腳苦苦的哀求著。
“心兒，你……”牧清揚不由的皺眉，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師傅，求求你們了，放了他吧。”
牧清揚將視線轉向青冥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青兄，這……”
青冥搖了搖頭；“我也沒辦法，這是小師叔的決定。”其實青冥的心中也很是不解，不過既然是小師叔的決定，那他們隻能去執行了。
望著那匍匐在地一動不動的冷楓，不知為何就連青冥都感覺有著一絲不忍情緒，急忙的轉過頭。
牧清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兒，不要再胡鬧了，馬上和我回去。”
‘別人舍棄了你，我不會舍棄你，別人拋棄了你，你還有我……你還有我……你還有我’。這句話在陰陽界冷楓抱著他堅定的道，你還有我。仿佛驚雷冷心兒腦海中不停的回蕩。她後退了兩步，對著牧清揚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心兒，你這是做什麽？”牧清揚眉頭緊皺，不解的問道。
冷心兒淒然的道；“是師傅將我撫養長大，傳功授業。師傅的恩情弟子無以為報。弟子……”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牧清揚生生的打斷了；“心兒，你這是要和我斷絕師徒關係嗎？”
“請師傅原諒自己的不孝了。”冷心兒堅定的道。
“你……你……”牧清揚指著冷心兒後退一步，臉上帶著怒氣。
冷心兒望向冷楓淡淡的笑了一下；“我不能舍棄他。”
你不會舍棄我的，我也不會舍棄你的。
隻是當時怎麽就沒有明白自己的心呢？
難道說真的隻有錯過、傷害才會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