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蒼夜王朝大將季少嵐領兵五萬,開往朝陽王朝邊境,於三日之後在朝陽京都三十裡外跟落月王朝盧進領來的五萬兵馬匯合一起。 

  當夜,季少嵐派暗士秘密潛入朝陽王朝的皇宮內,找到方箐提到的那箇舊時禁衛軍首領,那首領親眼目睹太子南宮蒼跟公主南宮夏死在幽冥宮宮主手中,他早就暗中密謀推翻幽冥宮的控制,如今他見到深夜拜訪的蒼夜暗士,手持先帝南宮立的碧玉指環,當下什麼話都沒有說,便雙膝跪地,毫無半點猶豫地聽從蒼夜王朝大將季少嵐之命。 

  由於朝陽王朝舊部將士中很多人不滿幽冥宮的控制,他們紛紛提供軍情情報,蒼夜大將季少嵐跟落月少將盧進二人幾乎沒有費多大週摺,他們裡外接應,勢如破竹,不到三日,十萬大軍踏進了朝陽王朝的京都,攻破了宮門,推翻了幽冥宮的控制。 

  消息傳到鳳舞皇宮中,那幽冥宮宮主輕輕波撥弄琴弦的瑩玉手指微微地頓了頓。他抬眸,眼中的笑意慢慢地暈開。 

  「本尊並未聽清楚,再說一遍。」音色聽來無比悅耳,又似出鞘的寶劍,鋒利無比。 

  前來急報的侍衛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卻不得不再稟告一次。「回宮主,朝陽王朝被攻破了,我方全軍覆沒。對方似對我們幽冥宮的行動瞭若指掌,不等我們攻襲,便被對方識破。」 

  鏗—— 

  尖銳的琴聲,忽而如電飛出,斷裂的琴弦刺入侍衛的咽喉處。侍衛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謊報軍情,擾亂軍心者,殺!」藍衫男子面色如常,依舊笑若春風,他眼角的餘光飄了飄旁側的青衫男子。 

  「風堂主,麻煩你清理了,本尊不喜歡看到血。」玉指撥起,他盈盈而笑道。 

  風於揚恭敬道:「是,屬下明白。」他揚手一起,單手拖著侍衛出了宮門,扔到冰冷的台階上,轉頭吩咐兩旁的侍衛。「抬出去處理掉。」 

  回身,他默默地走到殿前,站立一旁,並無吭聲。 

  藍衫男子眼中掠過一道飛光,淺淺的笑意,浮動唇角,他道:「風堂主,你猜猜看,落住西臨客棧的夙燁、夙漓,還有方箐,他們何時會到本尊這裡來呢?」 

  風於揚低眉,眼中閃過一道驚愕,而後又恢復如常。他淡淡回道:「屬下愚鈍,恐怕要讓尊主失望了。」 

  藍衫男子撇了一眼他乖巧順從的面容,他微笑道:「三天,恐怕不到三天,他們就該來找本尊了。」他揚手一起,眼波平靜無痕。「傳令雨堂主可以開始計劃了,本尊會另外派人協助她的。」他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邪惡光芒,陰寒冰冷。「還有,幽冥宮那邊,通知他們撤離主壇,只要一等夙煜攻擊幽冥宮,便立即啟動暗道機關,將他們統統埋葬在幽冥宮裡。」 

  「是,屬下遵命。」風於揚躬身告退,轉身之際,他平靜無痕的黑眸中,飛起一道詭異的光芒。那一瞬間,他乖巧順從的奴才相,蕩然無存。 

  琉璃國夙家莊園內,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瘋癲笑聲,身著翠綠衣衫的女子,蓬頭垢面地遊盪在花園中。 

  但見她時而發笑,時而發痴,時而望著天空,時而望著鮮花,神情痴痴獃呆的。 

  撲騰——撲騰——撲騰—— 

  天空中忽然飛來一大群的翠鴿,她痴笑著飛撲過去。「小鳥,小鳥,你要乖哦,乖哦,姐姐給你糖果吃,要是不乖的話,我就吃了你,吃了你!「驀然,她神情變得兇殘無比。旁側看守她的侍衛搖搖頭,不再去理會她。 

  她痴獃的眼睛,那層迷離的霧氣在瞬間消散而去,變得靈動起來了。但見她悄悄地取下其中一隻翠鴿腳下的信箋,揉開輕輕一看,驀然眼裡波光微震,似在猶豫不決。突然,鑽心刺骨的疼痛,蔓延她的全身。 

  她又需要解藥了,特內的毒液快控制不住了。 

  額頭冷汗吟吟,她冰透的水眸,微微掙扎了一下,驀然沉寂光澤,變得幽森毒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顧不得了,她似下了決心怎麼做了。 

  嘻嘻哈哈—— 

  靠近的腳步聲,讓她的眼眸又蒙上了白白的霧氣,她瘋瘋癲癲地起身,身形不穩地遊逛而去。 

  灌木林中,一道鮮艷的紅紗,淡淡飄起。她水靈靈的眼眸中閃過一道怒色,提劍想要衝過去,卻被一隻溫潤的手給扣住了手腕。 

  她側目,神色微微一震。「怎麼是你?為什麼攔著我?讓我去教訓教訓那個白眼狼。」她心中憤憤不平。想不到十幾年來的姐妹感情,她竟然不知道綠衣心中在想些什麼,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那麼做。難道少主待她不夠好嗎,國君跟皇後娘娘待她不好嗎?她真是個白眼狼,養了她十幾年,她還反咬一口。 

  原先方箐來信囑咐她,她還不相信綠衣會是裝瘋賣傻地給幽冥宮辦事,現在由不得她不信,剛才綠衣的所有表情都落在了她的眼中,她是憤怒啊。 

  「你這顆木頭腦袋,不要阻擋姑奶奶我辦事。」紅袖揮開霍剛的手,她眼中燃燒著火焰。 

  「你這麼去質問的話,反而誤了少主大事。驚動了綠衣,就等於驚動了幽冥宮,你真是按耐不住性子,難怪三小姐要讓我看著你,免得你誤事。」霍剛皺眉道。 

  紅袖一把推開霍剛。 

  「我的事,不要你來管。姑奶奶我還分得清輕重,不會胡來的,哼——倒是你,自己的事情管好就成了,其他的,不勞你費心,你這顆木頭腦袋。」她憤怒歸憤怒,也明白她不能做什麼的。她剛才也只不過是想要跟上去,看看綠衣究竟搞什麼鬼而已。 

  「你——」霍剛怒意浮動雙眉間,他握緊雙拳,想要揍她一頓。這個臭丫頭,怎麼老喜歡跟他抬杠,老喜歡跟他作對呢。 

  紅袖驀然紅了眼眶,她走上前去,閉上眼睛。「你想打我嗎?那你打啊,打啊,有本事,你這顆木頭腦袋,打我啊。霍剛,你就是一顆木頭腦袋,你打我啊,打我啊,讓你打。」她步步逼近,到了他的下顎處,抬頭嘟嚷著嘴角,死死地皺著眉。 

  霍剛憤怒不已,他不是木頭腦袋。這個死丫頭,別以為他真得不敢揍她,他——他——火氣一上來,他伸拳便出,拳風刮過,吹拂了紅袖額前的髮絲,紅袖本以為霍剛真的打下來,沒想到,霍剛卻在離她鼻尖不到一絲絲的距離上停了下來。 

  他看著她近距離的樣子,幾乎呼吸浮動在他的臉頰上。她安靜的時候,跟她張嘴發怒的時候很不一樣,看起來純真無邪,恍若精靈。她平常愛生氣嘟嚷的紅唇,嬌嫩柔潤,泛著點點月色的迷離光澤,此刻她唇瓣微微地動著,帶著清純跟魅惑雙重的氣息。 

  霍剛看著她越發靠近的身體,聞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體香,驀然地臉頰發燙,他心中一動,也不知道怎麼了,似中邪了一樣。 

  他低頭下去,驀然捕獲了她的紅唇,憐惜而溫柔地吻了上去。 

  紅袖等了老半天不見動靜,忽而覺得唇瓣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壓上來,潤潤的,還帶著發燙的溫度。她驀然睜開眼眸,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霍剛在吻她,他怎麼會——她的臉立即紅了,若朝霞一樣,美艷動人,紅若霞光。 

  霍剛眼見紅袖瞪著他,他心神一慌,唇瓣離開了她的紅唇。他怎麼輕薄了她?他剛才是怎麼了?他等待著紅袖的咆哮跟怒火。 

  但是她卻嬌羞地低著頭,神情中顯露一抹夢幻少女一樣的甜美光澤。腦袋忽而似被一道雷電霹過,他在瞬間,似明白了。 

  霍剛似明白了紅袖為何時刻跟他作對的原因了,也明白三小姐偶爾眼睛里閃過的無奈,那是對紅袖丫頭的同情,對他的失望。此刻想起過往種種,他的腦袋似忽然開了竅,明白紅袖所做的一切反常,明白她一直激怒他是為了什麼了。 

  揚起唇角,他笑了笑。「紅袖,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叫我木頭腦袋了。」 

  紅袖拳頭不斷地砸在了他的胸膛上,她臉蛋通紅通紅,嬌羞道:「你這個傢伙太壞了,叫你欺負我,叫你嘲笑我,你笑吧,笑死好了。就知道欺負人家,我是喜歡你了,那又怎麼樣,你笑好了。」她彆扭地躲避霍剛的視線,心中的秘密被他看穿了,她有些喜悅,同時又有些緊張。 

  她緊張他根本未將她放在心上過。 

  霍剛卻拉住她的手,將她的臉擺正,正視他的眼睛。「紅袖,對不起,我果真是一顆不解風情的榆木腦袋。不過以後,我補償你。」他攬手一伸,單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一個柔情似水的吻,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他吻得很深很深,也明白為何每次面對紅袖,總是被她氣得要死,卻又無奈沒撤的那種感覺了。其實,他的心裡,早有這個丫頭的存在了,只是紅袖老是跟他作對抬扛,他從來沒去想過那方面,但是如今深思一番,便一切都明白了。 

  一記深吻結束,紅袖含羞地靠在霍剛的胸口上,她抬眸,手指點了點他的唇瓣。「記得,要對我一輩子好。」 

  霍剛笑了笑。「好,一輩子。」 

  原來潑辣丫頭也有乖巧害羞的一天,他笑得很開心。他覺得他很慶幸,慶幸紅袖沒有放棄他,慶幸她一直在他身邊,直到點醒了他這顆腦袋。 

  他看著懷中嬌羞美艷的紅袖,驀然他覺得這個樣子的紅袖,他不想讓別的男人看見,那是只屬於他的,屬於他這顆木頭腦袋的霍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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