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方箐一身血色沾染的紫色素衣出現在蒼夜王朝的宮門口,立即便有一小隊的侍衛朝她沖了過來,將尖銳的霸王槍槍尖對準了她。
「什麼人?」領頭的侍衛首領怒斥方箐道。
方箐緩緩地朝腰間探過去,侍衛們個個戒備地盯著她,以防她使出什麼飛到暗器。誰料到她拿出來的是一塊玉佩,一塊標誌蒼夜帝王的雕龍玉佩。
「拿去給你們的衛帝,就說方箐來蒼夜王朝做客了。」
那領頭的首領半信半疑地盯著她,卻又不得不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他接過方箐手中的雕龍玉佩,朝她抱拳一禮道:「那麼請姑娘在此稍候,待在下前去通報一聲。」他朝他的屬下們眼神一使,示意他們要繼續盯著方箐的一舉一動。而後他朝宮門內急急地沖了進去。
蒼夜王朝的御書房內,燭火搖曳,靜謐而清冷。
狂野不羈的少年帝王,安坐在龍椅上,他正凝注著大臣們上奏的奏本,啪——奏本在他手中的硃筆御批之後,疊放到另外一處,他攤開下一本,盯著上面的墨跡,偶爾濃烈雙眉展開,偶爾皺緊那濃烈的眉峰,偶爾他冷硬弧形的唇線扯動流光,偶爾卻緊緊地抿著。身側伺候的太監已經眼皮開始打架,不時地伸手捂住嘴,打了打哈欠。
忽而他聞聽到御書房外面有些動靜,心中剛剛詫異,少年帝王狂野的雙眉皺緊了,他唇瓣扯動不悅的光色,微微從奏本上抬眸,那子夜黑瞳中掠起的暗流電光,犀利而精銳。「小路子,出去看看,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是,皇上。」小路子聽到少年帝王的吩咐,他嘴角一抿,臉色沉了下來。他從玉階上下來,直朝門口奔去,心中對那個不識相的臣子或是妃子不滿著。誰都知道皇上批閱奏摺之時,不喜任何人前來打擾,此刻來人,小路子本想狠狠地瞪他一眼,卻待看清那人的面容,他趕緊將那人拉扯到一旁,悄悄道:「羅侍衛長,怎麼是你?你難道不知道皇上此刻正在批閱奏章嗎?此刻皇上是不見任何人的。」換成別人,他早罵過去了,因為是羅侍衛長,一直都是謹守本分,未曾差錯過,所以小路子是奇怪,自然也就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
羅侍衛長面有難色道:「實在是事情緊急,不得不向皇上來稟告。你看這個——」羅侍衛長將方箐交給她的雕龍玉佩往小路子眼前一晃。
小路子立即雙眸驚詫,他盯著此物道:「這個玉佩皇上不是在望月樓的時候贈送給落月王朝的寧王妃了嗎?怎麼此時會到了你的手中?」
羅侍衛長抱拳道:「宮門口來了一位素淡紫衣女子,她將此物拿出,讓在下通稟皇上,說方箐來蒼夜王朝做客來了。」
方箐?!小路子一聽到這個名字,頓覺耳熟。前幾日,他好像是從皇上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而且看皇上的樣子,心情很好。小路子覺得此事很重要,他當下接過羅侍衛長手中的雕龍玉佩,面帶笑容道:「羅侍衛長,說不定這次皇上還會獎賞你呢。你在這裡等著,我馬上去稟告皇上。」小路子帶著雕龍玉佩進了御書房。
回身,他朝正等候他回稟的少年帝王身前施禮道:「啟稟皇上,原來是羅侍衛長有重要事情要向皇上通稟一聲。」
少年帝王從奏本上橫了橫他那桀驁不馴的深邃黑瞳,刀鋒雕刻的側臉線條,明顯地冷沉著。「究竟是何事?」他淡漠地放下手中的奏本。
「回皇上,宮門外有一紫衣女子,她自稱方箐,帶著皇上的雕龍玉佩說是來蒼夜王朝做客來了。」小路子將手中的雕龍玉佩一亮。
少年帝王盯著那玉佩,他蓄滿千瓦電流的眼眸,在燭火中,瞬間亮堂了起來。
宮門外,方箐等候已久,她淡然的子眸飛過一道焦慮之色。然就在她準備上前再次詢問之時,遠遠的,紅色的宮燈搖曳而來,在那通明的兩排宮燈中央,一襲明黃色的龍袍印染進方箐的淡然子眸。那個熟悉的狂野帝王,濃烈雙眉之間,隱隱透著一股桀驁不馴,一雙子夜般幽沉的透徹黑瞳,此刻光華閃爍,燦若明星。
他看著一身血衣的方箐,風塵僕僕,面含焦慮之態,他眼瞳中飛起一道驚詫,而後沉寂,濃眉鎖起。「方箐姑娘,果真是你。」他早已聽聞鸞家一族被御天麒所滅,鸞玉辰帶著安陵公主逃亡鳳舞王朝,而鸞玉卿逃離了寧王府,更名為方箐了。
方箐見到帝王龍顏,她淡然的子眸浮動一道亮光,而後她朝著他單膝跪地。「方箐此來,有事懇求衛帝,還望陛下應允。」
衛山而眼見方箐跪在他的身前,他狂野不羈的雙眉高高挑了挑,她這一跪,事情非同尋常。但是見她一身血衣,跪在冷風中,那堅毅不拔的神情,隱隱透著勢在必得的決心,讓他不由地眸中微震,而後他龍袖飛揚半空,一揮手,扶起方箐道:「起來換了你這身衣衫再說。」
方箐起身,淡然雙眉微揚,她唇瓣微扯,淡然道:「多謝衛帝。」無論她懇求的是何事,他已然鬆口,那麼她就有希望了。
衛山而派人替方箐換了一套乾淨的宮衣,回身來見,那素淡清冷的女子,氣質冷然出塵,飄逸隨風,如初見的那般,慧黠靈敏,眉宇之間,自信光澤隱隱透出。
他狂野濃眉揚了揚,朝著方箐道:「坐吧,現在有什麼為難之事,但說無妨。只要朕可以做到,朕一定助方箐姑娘一臂之力。」
「謝衛帝。」方箐淡然子眸飛起一道水色,她靜靜地凝視著衛山而,唇瓣扯動。「我想要陛下的還魂丹。」
她此話一出,御書房內,突然沉靜了下來。小路子在旁側驚詫不已,他心中暗道,這個女子實在太放肆了,這帝君的還魂丹豈是她說要就能要的?
然衛山而桀驁不馴的黑瞳此刻卻平淡無痕,他視線淡淡地落在方箐清冷的面容上,開口問道:「姑娘想救何人?」若喚作是其他人,明明知道他跟她也只不過是望月樓的那一面之緣,憑著一塊雕龍玉佩,根本不會來開口向他要求這根本是沒有勝算的要求。所以,她定然是毫無選擇了,冒著萬分之一的可能來到這裡。相對而言,若非所救之人對她非常重要,她這輩子定然不會踏入他蒼夜王朝的皇宮半步。所以他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能令她不顧一切,深夜來到他的皇宮,開口便是問他要還魂丹。
方箐此時也不想隱瞞衛山而,一來她覺得沒有必要,二來她要急著拿還魂丹回去救鸞玉辰,所以她坦言相告道:「小女子實話相告,此來要求還魂丹,是為了救我大哥鸞玉辰的性命。」
衛山而精銳黑瞳中的那道困惑之色沉了下去,他狂野雙眉展開,朗笑一聲。「原來如此。顧念兄長,情理之中。」何況鸞家就剩下鸞玉辰一脈香火,作為他的胞妹,自然不顧一切了。
「那麼不知衛帝——」方箐看著眼前的狂野帝君,她不知道能不能從他手中得到還魂丹。要知道,他們只有一面之緣,這麼重要的救命神丹,他肯割愛嗎?
誰料到衛山而眉宇皺都沒有皺一下,他朗笑道:「方箐姑娘千里迢迢而來,深夜在朕的御書房做客,朕怎可不顧念姑娘的一片誠意。」
「謝謝你。」方箐淡然子眸之中,水光浮動。她此次前來,抱著千難萬難也要排除,勢必要拿到還魂丹,沒有想到她一開口,眼前桀驁不馴的帝君竟然應允了。
旁側的小路子張大嘴巴,他的眼睛都快突出來了。陛下怎麼會答應?怎麼會?他簡直難以置信,但是又不得不信。
「小路子。」衛山而沉聲喚道。
「奴才在。」小路子收斂驚色,他忙上前應聲道。
「去,安排快馬兩匹,朕要出宮。」衛山而狂眉揚起道。
呃——
「皇上,這個時候?」深夜出門?小路子再次被震道。衛山而精銳的眸光淡淡一掃他的面,小路子馬上道:「奴才這就去準備。」他慌亂地退出御書房,心中納悶著,皇上怎麼對這位叫方箐的姑娘如此特別呢?
方箐在御書房內,她推辭道:「衛帝,方箐不敢再麻煩你了。還魂丹小女子帶回去便可以了,不敢勞煩衛帝相送。日後若有用得著方箐的地方,只要方箐能夠做到,小女子一定鼎力相助,萬死不辭。」
衛山而雙眉狂野地綻開,他朗朗笑道:「朕先不論是不是一國之君,就單單堂堂男兒來說,送你一顆丹藥,就要你一介弱女子萬死不辭來報恩,可就枉為男兒身了。放心,朕本來就沒有想過靠著一顆還魂丹來保命,只是那是妹夫的一片心意,朕不能辜負。如今拿來救一個良善之人,相信妹夫也不會介意的。方箐姑娘千萬不要有什麼負擔,還魂丹雖說難得,但畢竟只是一顆丹藥罷了,姑娘不必看得如此嚴重。朕安排快馬,並非捨不得這還魂丹,而是朕的手中只有一顆還魂丹,若是姑娘回去途中遇見高手劫持的話,那朕就沒有第二顆還魂丹贈送了,那自然就沒有辦法救得你大哥的性命了。」
方箐聽罷衛山而一番言辭,她眼中水色匯聚,心中感激不盡,想不到他設想如此周全,倒是她太過小心眼了。
「方箐慚愧。」她面帶歉意道。他知曉她救大哥心急如焚,一國之君不但肯相贈世上罕見的還魂丹,還肯深夜護送她前往紅楓山莊,守護還魂丹。她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表達內心的感激之情,只能保持沉默。
衛山而什麼話都沒有說,他轉身進內室換了一套錦衣長袍出來,佩帶一方長劍,風度翩翩,玉面俊逸。
小路子此刻已經準備好了兩匹千里馬,他進來回稟道:「皇上,方姑娘,快馬已經準備妥當。」
衛山而濃眉揚起,爽朗地朝著方箐道:「方姑娘,走吧。」
方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點了點頭,他們二人上馬揮鞭,在夜色中揚塵而去。小路子擔心著帝王安危,他趕緊叫羅侍衛長帶著幾名大內侍衛跟緊皇上,以免萬一。
深夜,蒼夜王朝的南大城門咔咔咔地開啟了,兩匹快馬如風一般沖了出來。那淡然熟悉的背影,飄揚在馬背上,飄進了一雙冰藍色的清透子瞳中。
「咦?少主,那不是三小姐嗎?原來她人在蒼夜王朝啊,可是少主,這深更半夜的,三小姐匆匆忙忙的是去哪裡啊,還有三小姐同行的那名男子,看上去好像是蒼夜王朝的帝君衛山而,奇怪,真是奇怪,他們怎麼走到一起的?」一身紅色衣衫的女子,詫異地驚見擦肩而過的冷清側臉。她心中驚奇,口中不由地喃喃道。
霍剛眼見夙燁絕美的容顏越來越沉,他拚命地給紅袖使眼色。可是粗枝大葉的紅袖壓根不明白霍剛拚命朝她眨眼幹什麼,她還怒視他。「霍剛,你眼睛怎麼了?幹嘛一直對著我眨?」
他們說話間,南大城門又有一對人馬沖了出來,直往方箐跟衛山而的方向而去,很快,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好奇怪哦,這人馬分明是蒼夜王朝的皇宮內衛,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少主,要不讓紅袖去調查一下吧。」紅袖飛身而起,想夜探皇宮。
「紅袖。」夙燁冰藍色的眼眸沉寂著,他低沉一喚,臉色冷了下來。
紅袖立即降落原地,她抿了抿嘴角,她道:「請少主吩咐。」
「掉轉方向,跟著他們。」夙燁冰藍色的眼瞳,一道快光閃過,他從旁側木樁上解下快馬韁繩,飛身一躍,跨上了馬背,揚風而去。
紅袖跟霍剛立即飛身上馬,霍剛沉著臉道:「你沒看到少主聽到方姑娘跟衛帝在一起,他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嗎?我拚命給你使眼色,你卻口無遮攔的,你還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少主他心裡不舒坦了,你明白嗎?」他一揮鞭子,緊跟其後。
紅袖先是一愣,而後她怒視著霍剛馬上的背影。你這顆榆木腦袋,少主的事情你就看得那麼清楚了,你自己的事情呢?她憤怒霍剛是根木頭,不解風情的木頭。
駕——
鞭子狠狠一揮,紅袖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