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開誠布公(1)
看見蕭瑾瑜這副不敢見人的模樣,一旁的老夫人,難受的心裏仿佛在滴血似的。
惱恨的看了四周圍觀的眾人,所有人在與她的目光相處時,都不自覺的低下頭,不敢在議論非非了。
顯然,老夫人在這京師中的威望,確實是極高,等到將眾人震懾住後,老夫人才從新望向了錢雲鴻。
“小侯爺,如今瑾瑜身體不適,還要勞煩你幫我送她去休息了,若不是你親自相送,老身可是不放心的。”
說完這話,老夫人就意有所指的,又掃視了眾人一眼,臉上更是露出,從容淡定的笑容。
按理說,錢雲鴻並非帥府中人,誰護送蕭瑾瑜回去,都輪不到他這個外府之人相送。
可老夫人會這麽安排,自然有她的含義在裏麵,她就是要叫眾人看看,哪怕她的寶貝孫女,如今容貌有損,仍舊有錢雲鴻這樣身份貴重的男子,守護愛慕,是旁人無法相比的。
其實老夫人,人老成精,蕭瑾瑜額頭受傷的半個月裏,錢雲鴻找著各種理由往帥府跑,她嘴上沒說,心裏也知道對方是奔著蕭瑾瑜去的。
對於這位侯府繼承人,說實在的,老夫人還是挺滿意的,雖然對方是華陽的繼子,但若有帥府相襯,繼承候位是毋庸置疑的,因此她就一直默不作聲,私底下卻在觀察這位小侯爺。
而如今蕭瑾瑜容貌有損,對於將來的婚嫁,必然會有影響,老夫人嘴裏不說,心裏也是急的不行,因此趁著今日,錢雲鴻為救蕭瑾瑜,入水有了肌膚之親,她就想借機撮合這二人在一起,也算了卻了她一樁心事。
若是老夫人知道,其實哪怕她不出手,她這位寶貝孫女,也先一步下手,已經和錢雲鴻搞到一處了,不知老夫人這心裏,該是什麽滋味。
而老夫人話裏包含的意思,在場眾人都聽的明白,而錢雲鴻自然也心領神會。
當即心裏一喜,他忙躬身說道:“老夫人放心,我這就送瑾瑜去客房,相護左右,不會離開半步的。”
能攀上蕭家這棵大樹,錢雲鴻自然是十分願意的,因此老夫人的橄欖枝一拋來,他半點沒猶豫的就接住了,而且也不稱呼蕭瑾瑜為小姐了,直接喚起了名字,他這副內定孫女婿的模樣,當即就讓眾人,看的又是一陣錯愕。
就在錢雲鴻,扶著蕭瑾瑜,起身要走的時候,許久沒說過話的蕭瑾萱,卻站了出來。
“祖母,嫡姐如今受了驚嚇,可八公主也嚇的不清,我便同小侯爺一起,送嫡姐和公主回去吧。”
襄平本不想同蕭瑾瑜一道離開的,可才要說話,蕭瑾萱握著她的手,就微微用了下力,襄平一愣,到嘴邊的話,終究是沒說出口,然後乖巧的同幾人,一起離開了。
下了後山,在小沙尼的引領下,蕭瑾萱幾人,都被領到了客房處,因為如今還不是休息的時辰,各府應邀前來的人,也都在外麵進香,或者四處賞玩呢,所以這用來接待香客住宿的院子,反倒冷清的很,沒有半個人影。
目送蕭瑾瑜在寶鴿的陪同下,進了自己的客房,而襄平也在蕭瑾萱的安排下,由赤靈領進房間,換洗濕衣去了。
一時間空蕩蕩的院子裏,就剩下蕭瑾萱和錢雲鴻兩個人了。
觀音院有四個院子,用以安置香客,而他們所處的這個院子,名叫槐香院,隻因這院內,有一棵百年老槐樹,因此而得名。
蕭瑾萱如今就漫步來到老樹下,伸手撫摸著,樹幹上,充滿歲月痕跡的樹皮,安靜的站在那裏,許久沒動一下。
就在這時,原本站在蕭瑾瑜房前,一副守護模樣的錢雲鴻,四下看了兩眼,見周圍確實沒有旁人,眼中閃過思索之色,接著便向蕭瑾萱走了過去
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蕭瑾萱聽得清楚,可卻沒有回頭,隻是忽然淡淡的說道:
“小侯爺不守在嫡姐窗邊,看來是有事要和瑾萱說了,恐怕呆會姐姐看見你與我走的親近,必是要生氣的。”
錢雲鴻望著眼前,背對著自己的這一抹,清冷溫婉的背影,向來心裏壓製著太多事情的他,竟忽然覺得心神安穩了不少。
“瑾萱小姐這是何話,今日明明是你相約在下的,到底要和我說什麽,你就直說吧。”
蕭瑾萱向來對他是何態度,錢雲鴻還是心知肚明的,而如今對方卻主動要與他們一起下山,這本就是件反常的事情。
而且當八公主露出不願時,錢雲鴻還留意到,是蕭瑾萱暗地裏,安撫住了八公主,而等到了槐香院後,對方也沒陪著公主一同進屋,反倒同他留在了外麵,這一看就是故意留下個獨處的機會,定然是有話要同他說了。
聞聽這話,蕭瑾萱終於轉過身,對著錢雲鴻含笑福了一禮。
“小侯爺果然聰慧,看來瑾萱並沒找錯人,而瑾萱想與小侯爺單獨相談,主要就是想問問您,可願與我聯手。”
錢雲鴻因為這話,愣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後,臉上就露出了嘲弄的神情。
“瑾萱小姐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在下可不覺得,有什麽是需要和你聯手的,何況你與我母親一向不和,我妹妹瓔珞的死,多半也和你有關,其實小姐也該心裏清楚,你與我錢家,早就是勢同水火,何必還說出這等蠢話,平白惹人笑話。”
見錢雲鴻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自己,蕭瑾萱的麵上,神情不變,也不見半分懊惱之色,隻是幾步上前,忽然挨近了對方。
“小侯爺剛剛的話說錯了,錢瓔珞的死,並非與我有關,因為她根本就是死在我手裏的,而且我與錢家,也不是勢同水火,而是不死不休,若不弄垮了錢家,我蕭瑾萱必然要寢食難安。”
若說之前聽聞蕭瑾萱,要與自己聯手,錢雲鴻還覺得對方是不自量力,天方夜譚。
而如今一聽,蕭瑾萱這番言論,若非對方神情還很正常,錢雲鴻都要以為蕭瑾萱,得了失心瘋,才敢在他這位侯府繼承人麵前,如此大言不慚,不知死活。
“瑾萱小姐,希望你說話注意些,你不過是個揚州來的蕭家庶女,我錢家雖不能和帥府相比,可也不是什麽人,說扳倒就能扳倒的,揚言要弄垮我錢家,簡直是不自量力。”
毫不在意,錢雲鴻已經冷下去的臉,蕭瑾萱竟還輕笑了一下,接著挑眉望向了對方。
“小侯爺說的不錯,瑾萱確實就是個庶出,可您似乎忘了,和我比你也並未高貴到哪去,你的生母不過是個婢女,甚至到死連名分都沒有,一個華陽公主的繼子而已,若沒了這層身份,其實你什麽東西也不是。”
生母身份卑賤,並非華陽親子,這兩點都是錢雲鴻的逆鱗之處,如今被蕭瑾萱,毫不留情的給挖了出來,當即憤怒的他,伸手就掐住了蕭瑾萱的脖子,一副在致對方於死地的模樣。
蕭瑾萱被死死掐住,秀美一皺,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但還是忍著不適,沉穩的說道:
“我隻是一介女流,小侯爺想掐死我,易如反掌,但若我死了,受損失的可是錢雲鴻你自己,隻要你願與我聯手,我可以助你繼承候位,難道小侯爺就真的半點不心動。”
望著直到現在,眼神仍舊寒如深潭的蕭瑾萱,錢雲鴻的理智,也慢慢恢複了,眼見對方險些真被他掐死,錢雲鴻忙鬆開了手,並眯起眼看了蕭瑾萱一下。
“瑾萱小姐,我本來就是侯府繼承人,你這個條件,對我沒有半點吸引力,所以無論你打的什麽主意,我都沒有興趣。”
捂著脖子,蕭瑾萱輕咳了好半天,等到喚過氣來後,她才慢慢說道:
“小侯爺,你這話說的實在太違心了,據我所知,您那位繼母華陽公主,可對你並不親厚,而如今的懷安候錢銘,正值壯年,等你繼承侯爵,估計還要等上幾十年,這個時間可不算短,會發生什麽變故,都是未知數,難道你就這麽肯定,將來繼承候位的,絕對會是你錢雲鴻。”
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恐懼與不安,被這短短的數句話,全部撩撥的蠢蠢欲動起來。
若說錢雲鴻,這輩子最大的夢想是什麽,那就是繼承侯爵,名正言順的成為侯府的主人,隻有如此,他才會徹底拜托,卑賤的出身,堂堂正正的做人。
而等到他繼承了侯爵,也在不用懼怕華陽的威脅了,甚至有時錢雲鴻都會在想,若真有一日侯府歸他掌權,那他一定要狠狠的折磨華陽,將從小到大受到的屈辱,全部和對方一筆筆的算清楚。
但就如蕭瑾萱所言,這一切都是要等他繼承了侯爵,才可以實現,在那之前,不過都是空想罷了,而一日沒繼承候位,錢雲鴻就一日不得安穩,並要受製於華陽。
深吸了一口氣,錢雲鴻眼神危險的,看向了蕭瑾萱。
“你說的都不錯,但若我與你聯手,難道就能穩保候位不成,侯府內的事情,向來是我母親做主,難道你還能左右她的決斷。”
眼見錢雲鴻的話語,比之剛剛要鬆動了不少,蕭瑾萱的眼中,忽然寒光一閃,語氣陰寒的說道:
“華陽公主恨我入骨,她如何會聽我擺布,但若華陽不在了,而在她死前,膝下承認的繼子,隻有你一人的話,小侯爺,您說你的父親,在繼承侯爵一事上,還有得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