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二十四章 過去，現在（一）

  深夜時分，雞鳴三聲，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冥月.……你.……睡了嗎？」晨夕面對著牆，弱弱的問道。她的臉紅的就像是一個熟透的柿子。 

  「我倒是想！！」冥月背對著晨夕，極不自在的大吼一聲。他的臉，也沒好到哪裡去。 

  最開始，銀槍肯定的說出他們兩人要一起住在這間房間時，參照著銀槍那向來平靜的性格，冥月還猜測過對方是不是在和他開玩笑，結果後來，他知道了，這不是玩笑.…… 

  「可惡啊，這根本就是在耍我嘛.……」冥月把身體又朝外捋了捋，咬牙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房間里可說是異常清晰。 

  「這.……這也算是沒辦法的嘛.……畢竟銀槍也說了……會儘快幫我們搞定的……」晨夕吞吞吐吐道。 

  「呵呵呵。是啊。」冥月尷尬的笑著，「可是在他搞定之前，這不到一米的距離可以把我逼瘋……」 

  此時，兩人躺在一張床上背對著背，在兩人極力的壓縮下，大小本就是雙人床的床上總算是在兩人間留下了一條大約50cm的縫隙。 

  50cm，以前冥月與晨夕逃亡的時候，他們每晚在所住的地方休息時差不多就是隔了這麼多，可是，當時兩人中間還橫著一堵牆啊！！就是古時候梁山伯與祝英台，他們中間好歹也隔了一碗水啊.……他們呢，中間除了空氣還有個啥！ 

  50cm……在戰鬥中，冥月有信心躲開別人的攻擊也有信心讓別人躲不開他的攻擊，在他的意識里，這個距離是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現在，這個距離近的可以逼得他呼吸困難胸口悶！就是一不小心翻一個身，都有和晨夕親上的危險！！冥月又狠狠的咬了咬牙，心裡直罵坑爹。 

  「冥月.……」 

  兩人久久無言，那沉悶的氣氛真可以把人給活活憋死，可這沉默久了，總還是要有人說話來掃一掃這份沉默的尷尬。而晨夕，現在就扮演了一個這樣的角色。 

  再說冥月，他現在神經緊繃的幾乎就要崩潰了，思考能力早就點都不剩，晨夕這輕輕的一叫，他完全就是本能的轉過了頭，這一轉，差點沒把他給嚇死！ 

  一直與他背對背的晨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了過來，兩人中間那50cm的距離頓時就縮減成了幾公分，冥月甚至已經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晨夕那均勻的呼吸，更重要的是，剛那一轉，冥月轉的也是急，隱隱的，他似乎擦到了晨夕的鼻子。 

  「卧槽！！」冥月嚇得大叫一聲，一個翻滾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一見此情，晨夕也是驚叫一聲，立刻就撲倒床邊。 

  「冥月？怎麼樣？你沒事吧？」 

  「疼疼疼。」冥月抱著後腦，咬著牙頓頓的說著，「放心吧，還活著。我說你，幹嘛沒事突然轉過來啊.……」 

  「因為.……」晨夕臉頰馬上就是一紅，雙眼心虛的看向一旁，「我覺得說話時應該看著別人這樣……才比較.……禮貌……」 

  「有時候不用這麼禮貌就是最好的禮貌……」 

  冥月長長的嘆了口氣，雙手一垂乾脆就坐在了地上，這距離一拉開，他也明顯放鬆了不少，「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像剛才那麼壓抑了，說吧，什麼事情？」 

  晨夕猶豫了片刻后又開口道：「你怎麼看銀槍說的關於盾的事情呢？」 

  「是在想這件事嗎？」冥月長出口氣，看著天花板淡淡道，「這件事我只能說我既驚訝又不驚訝。」 

  「為什麼？！不過怎麼說也很驚訝啊，父親給兒子劃下了那麼一道傷疤！這種事.……」 

  「啊，是啊。」冥月垂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冷哼一聲，腦中想起了銀槍在臨別之際對他們說的話。 

  「我說啊，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個叫盾的傢伙為什麼會這麼敵視晨夕了吧？」 

  「說的也是，畢竟今天盾對晨夕已經暴露出了敵意，再一直瞞著確實不太好。」銀槍嘆了口氣，有些憐惜的說著，「其實，他敵視的不是晨夕，而是所有的『人』。」 

  「所有的『人』？」冥月不解的歪了歪頭。 

  銀槍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們應該都有看到盾臉上的刀疤吧，實不相瞞，那是他成為改造人後，被他的父親親手砍的。」 

  「什麼？！」晨夕驚呼一聲，這件事對她來說震驚太大了。 

  三人相繼沉默，銀槍看著天花板長長的出了口氣，「具體的經過我也就不是太清楚了，我只記得在他出現在我們面前時，他臉上的傷口還在不斷的溢出鮮血，在他昏迷之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我恨人類，我詛咒他們』。」 

  意識回到現在，冥月又長呼出一口氣，「作為父親做出這種事，我確實也有一些驚訝，但我也不是太驚訝，因為不是每一個老爸都是晨昭，在普通人的眼裡，一個人一旦成了改造人，無論他以前是這個人的誰，現在他都不再是了，說好聽點，是他們變了，說難聽點，現在的這些人不過就是一群披著他們熟人外衣的怪物。現在的我們，和那些人已經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我們擁有著比他們更強的力量，卻只有連他們十分之一都不如的地位。這就是有得必有失吧，真是可笑。」 

  「所有的人都會這麼想嗎？」晨夕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說百分之百，至少也有個百分之九十**了吧。」冥月苦笑一聲，看著自己的手上的火焰再度陷入了沉思。 

  不久，晨夕又輕輕開口道，「冥月.……」 

  「恩？」冥月收起火焰，抬頭看著她。 

  「我想回學校一趟，我.……」晨夕想了又想，到底還是吞吞吐吐的說道，「我有點想我那些同學了.……」 

  「你說什麼？」冥月不解的看著晨夕，言語中明顯已經帶著幾分不快，「你剛才是沒有認真聽我說話嗎？我們和他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晨夕又有些心虛的把頭埋低了幾分，「我知道在這點上你說的應該是對的。可是，我還是不覺得感情會脆弱到這種程度，我想要……我想要去證實一下，我相信他們.……」 

  「呼。」冥月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個起身不快的說著，「如果你真的要去的話，就自己一個人去吧。我沒什麼興趣。不過我勸你……」 

  「說的也是，」晨夕苦笑著打斷了冥月，從冥月的語氣中，她已經聽出了冥月心中的不爽，她也知道，這種想法不過就是她的任性之舉，「畢竟這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事情，太麻煩你確實不太好。明天一早，我就自己過去。」 

  「嘖。」冥月見晨夕已經聽不進勸了，也不想再多說什麼，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不悅道，「隨便你了！！」 

  第二天一早，晨夕吃過早餐便離開了基地，看著晨夕逐漸遠去的背影，銀槍湊到冥月身邊輕聲問道，「就讓他這麼一個人去真的好嗎？先不說那些『死神』的人，就是她的那些同學恐怕也不會對她太好吧、」 

  「無所謂。」冥月冷哼一聲，「她自己不肯聽勸，吃點苦頭也不是什麼壞事。」 

  「你也真是狠心呢。」銀槍搖了搖頭，淡淡說著。 

  「這和狠心無關。」冥月看著晨夕的背影已經完全消失在了樹林之中，冷言道，「有些事情，如果不親身接觸一下，是永遠不會明白的。無論在面前有個多麼殘酷的教材。」 

  走出樹林，晨夕又是小心翼翼的鑽進了人群之中，東躲西藏了很久總算還是到了學校門口，這個時候，上午第一大節課已經下課了，聽著熟悉的鈴聲，晨夕卻偏偏產生了一種莫名的陌生感來，他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氣，感受著自己不斷加速的心跳，走進了那她待了快要兩年的地方。 

  憑著記憶，晨夕很快就走到了她的班級前，她透過門往裡看去，雖說下課不久，可是班上已經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她看著他們的說鬧，心想如果自己現在走進去，他們會有什麼反應，她好奇於這點，卻莫名的沒有那個勇氣，就在這時，她身後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夕夕！你回來啦！」 

  晨夕聞聲轉頭，看見的是一個與她身高几乎相同，留著一頭金色齊耳短髮的漂亮女生，她，是晨夕在校最好的姐妹——許秀萍。 

  「秀……萍？」晨夕吞吞吐吐的喊著，實在是因為許秀萍的態度讓她大為震驚，晨夕她想過，這次再與同學相見。或許或是說不出的陌生感，又或者他們會徹底漠視自己，可是，當她真正的好姐妹就這般站在她的面前，對她用最平常的語氣說著話時，她反而因為震驚木訥了。 

  見晨夕叫了自己的名字后就一言不發，許秀萍捂著她那張小嘴輕輕笑了一聲，「怎麼了啊？幾天不見，連人都不認識了？」 

  「也不是，」晨夕揚了揚嘴角，有些欣喜的低下了頭，「只是我很擔心我會離你們很遠，遠的你們會再也不認識我了。」 

  說著說著，晨夕感覺鼻頭有些酸酸的，她抬起頭深深吸了口氣，霎時，一對雙臂環過她的脖頸，將她緊緊抱住，隨即是她的這位好姐妹低低的耳語，「傻瓜，怎麼會不認識你呢？我們可是最好的姐妹啊，要是連你都不認識了，那我不是太沒義氣了嗎？對了，晨夕，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恩，你問吧。」晨夕的眼淚流了下來，秀萍可以這般對她她好感動，更令她開心的是事實並非冥月說的那麼絕對，這就是最好的例子，她證明了，身份果然是不會影響真正的友誼的。 

  「我問你啊。」許秀萍的聲音壓的很低，同時又拖得很長，幾乎就是在一個字一個字的咬出來，「你那個改造人表哥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