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速之客（二）

  「咚咚咚！」預料中的巨大敲門聲終究還是響了起來。 

  「哦，晨科長。好久不見了~」 

  晨昭淡然的打開房門，站在門外一身軍服的小鬍子軍官一見晨昭，立即露出一張虛偽的不能再虛偽的笑臉，張開雙臂就朝晨昭擁來。 

  「我看，虛情假意的問候就免了吧。」晨昭一個轉身，絲毫不顧小鬍子撲空之後的尷尬模樣，早已全無地主之宜的坐回了沙發。掛著的同樣是一張沒有一點笑意的笑容，「直接切入正題如何？趙隊長，你千里迢迢來到我這兒，應該不是來看我這把老骨頭的吧。」 

  「好！爽快！」趙隊長拍著掌聲，對身後的兩名部下做了一個手勢之後，鞋都未脫便以一副主人的姿態徑直坐上了沙發，「就因為這種爽快，你才會是我在研究所里當差以來最『喜歡』的人了。」 

  喜歡倒是不假，只是這種喜歡究竟是一個怎樣的韻味，晨昭是最清楚的了。 

  「說的也是，若不是你那麼『喜歡』我，凱撒怎麼會把處決我的工作交給你呢？而且是兩次。」 

  「這麼說，你是知道所長知道你沒死的咯？」趙隊長托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晨昭。 

  「你認為我不知道嗎？」晨昭一托眼鏡，斜眼看著趙隊長，「凱撒是什麼樣的人，我可比你清楚得多，我的那點小伎倆能瞞得過他的眼睛？他之所以不來管我，僅僅是因為我還沒有礙到他罷了。」 

  「想不到你還挺聰明的嘛。」趙隊長探出身子低聲說道。 

  「怎麼？你覺得我很笨嗎？」晨昭亦探出身子，同樣壓低了自己的音量。 

  兩人相視數秒，又極默契的發出一串大笑。 

  談話中，兩人都掛著笑容，但言語間究竟夾雜了多少心機，透過門縫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晨辰實在也猜不出來幾分。輕輕關上房門，晨辰立刻跑到窗邊，將窗帘拉開條縫，他看見的是站在房外的四名專業警員。 

  情況已然明了，現在這棟房子已完全處在包圍之中，晨辰明白了，這些人到訪的目的完全不僅僅是他，以晨昭所說的兩次來看，晨昭恐怕也是目標之一，現在連預感都已經不再需要，在場的所有人，都定然凶多吉少。 

  屋內，兩人依然沉默不語，屋外，充滿心機的對話還在繼續著。 

  「實話實說了吧！」趙隊長一拍雙腿，見打啞謎這招全然沒用，也就懶得再拐彎抹角了，「其實我接到的命令是帶回『2』號，同時，除掉反叛者。」 

  「哦，，，」晨昭似乎事不關己的點了點頭，「那麼，你打算動手了嗎？」 

  趙隊長又是一串笑聲，「晨科長可真愛說笑，這命令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啊。不如我們來談筆交易，只要你交出『2』號，我再從中做點手腳，回頭告訴所長你……已經被我們除掉了……不就成了？」 

  真的可以這樣嗎？晨辰心中順勢燃起一絲希望，只要自己露面，一切便可以結束，不僅所有人都能保全性命，晨昭和晨夕還能重新回到過去的生活，這不是最棒的結局嗎？ 

  「恩，很不錯的交易。」晨昭肯定的答案讓趙隊長眉毛一挑，而屋內的晨辰卻又是心頭一怔，不是因為這個答案，而是晨昭說出這個答案的語氣，晨辰確定自己幾分鐘剛聽過與這一模一樣的語氣，從晨夕那裡。 

  「但是，不要太天真了！！」晨昭大吼一聲令趙隊長眉頭一緊，乍聽之下，這是晨昭對趙隊長的怒斥，但晨辰十分清楚，這句話實則是說給他的，他想要開門的右手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 

  「交出『2』號便可放我一馬？這種鬼話你就騙一下三歲小孩子還行。」晨昭站起身來，直瞪著趙隊長，「你會提出這種條件不過是不想耗費精力去找罷了。」 

  「這就是您多慮了。」 

  「把你虛偽的笑容收起來吧，」晨昭也沒有了繼續裝下去的打算，索性主動點破一切，「若我猜的沒錯，這棟房子應該已被你們控制起來了，等你的『2』號回收任務一完成，你便會下令一起攻擊，試問我還能活？」 

  見這晨昭一下子就將自己的計劃完全說透，趙隊長尷尬的哼哼一聲，索性也就真的如晨昭所說的那樣丟掉虛偽，一張笑臉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晨科長，我勸你……還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趙隊長向來是一個懂規矩的人，這「先禮後兵」可一直都是趙隊長的座右銘，這禮的時間他是可以對你點頭哈腰，但這禮的時間一過，他也是一個絕不講一點兒情面的種。 

  「不好意思，我不喝酒。」晨昭淡淡的說著，這種態度真的讓趙隊長有些惱了。 

  「別和我玩文字遊戲了，老東西。我的耐心……」見第一輪的威脅無效，趙隊長的語氣又沉了幾分，同時，他又摸了摸別在腰間的手槍。「很有限的。」 

  「哼，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晨昭臉上仍舊毫無懼色，「你說的『2』號我這裡是肯定沒有的，在這個屋子裡的，只有我的家人，別的什麼都沒有，你就盡情的叫你那幫兄弟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打成蜂窩煤吧。」 

  「你是不是太抬舉自己了，老東西。」聽著趙隊長這詭異的語氣，晨辰心叫不好，只是還未等他做出反應，一聲槍聲已從客廳傳來，再透過門縫看去，晨昭的胸口已被一發子彈穿過，死亡的鮮紅從那細小的傷口流出，肆無忌憚的染紅了一片，在明確晨昭的決意后，晨辰決心至少要不惜一切保護晨夕的安全，但在看著晨昭倒下的身體以及對方輕蔑的眼神，晨辰的手狠狠的捏成了拳頭，他頭上的筋脈激烈的顫動著。 

  乍一下，那慈祥的笑容，不久前的那個側影以及最後的「家人」二字統統闖進了晨辰的腦中，瞬息間，晨辰的某一根神經.……斷了，屋門被猛力推開，一個身影帶著一道紅光沖了出去。 

  而趙隊長呢，他剛一抬頭就見一個身影朝他直衝而來，要說擒拿格鬥，能做隊長，這些方面他毫無疑問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晨辰此時所爆發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的趙隊長剛一看見，臉上便實實的挨了一拳。 

  這一拳雖是奔跑中揮出，但力道可確實不小，趙隊長剛挨一拳便是一陣眩暈栽倒在地，晨辰抓住機會，騎上趙隊長，拳頭更是如狂風驟雨般砸了下去，每一下都是又快又猛，趙隊長只能架起雙臂盡全力進行抵擋，到了最後，更是只能狼狽的大喊救命。 

  這一叫自是驚動了房外的看守人員，他們衝進一看，自己隊長竟這樣被人壓在身上，也是一急，也不多想，架起佩槍就立即扣下了扳機，數發子彈瞬間就將晨辰貫穿，一股後座力將晨辰從趙隊長身上推離，倒在地上很快便沒了動靜。 

  兩人立刻上前將隊長扶起，趙隊長這被人一頓好揍心中自有一股怨氣，這剛一站起便朝兩人各甩了一擊耳光，大罵道，「你們兩個廢物！是不是真想老子被打死啊！！」 

  兩人扶著臉頰，心中更是鬱悶，自己明明就救了他，沒想到還要挨揍，二人雖是鬱悶，但也沒有法子，對方可是隊長，自己總不能一個耳光打回去吧。 

  「隊長，這個人應該就是『2』號了吧？」其中一人怯怯的問道。 

  「我想**不離十了。」趙隊長擦過嘴角的血跡，心中惱怒，又是一腳踢在了晨辰身上，「媽的，沒想到竟是一條瘋狗。」 

  「那我們現在打死了他，回去怎麼交差啊？」另一人也不禁問道。 

  「還能怎麼辦？人都已經死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你們去通知外面的兄弟，一會兒一把火把這房子給燒了。之後我們再對好口供，死無對證，所長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兩人相視點頭，眼下似乎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三人一齊出屋，大體交待了一下打算，便著手開始了點火工作，火燒的很快，不消片刻便吞沒了整棟別墅。 

  房中，晨夕還在自己的房間里茫然的站著，晨辰從衝出到倒地，中間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晨夕第一次感到死亡離他們是如此之近又如此之快，而現在，死亡也朝她緩緩接近。 

  「至少，還是和你們死在一起更好吧。」晨夕自言著，踱步朝客廳走去，走到兩人跟前，看著已經不動的兩人，晨夕只徑直跪倒在地，她覺得自己好累，累的已經不願再多動分毫，她木訥的看著地面，任由大火不斷朝她逼近。 

  「你還.……不能死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地面傳來，很低，很慢，但還是足以將晨夕的神志給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