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禮佛
佳木蔥蘢,青翠草地。
古道山路之間,兩輛馬車朝著靜佛寺而去。在靜謐的山道中並不算的多麽的獨特,除了這兩輛馬車,前後遠處都隱隱有幾輛馬車的影子。
端寧不愧是公主,說走便走,基本上全然沒有把她七哥當回事,等謝晚棠打包完了之後就把她也打包了,幹脆利落的塞到了馬車上後不知會任何人一聲就揚長而去。
謝晚棠除卻上次帶著謝芸出門買東西,倒是未曾來過郊外。
她打量著外頭的景致,倒是一旁原本閉目養神的端寧一副看小可憐的眼神看著謝晚棠“嘖嘖嘖,這是悶在府內多久了?現下出個門都同第一次進城一樣。”
她可不是第一次進城嘛。
謝晚棠真要放下簾子,忽而便聽見一道女聲自一旁傳來“我當是誰呢?這不是那個死皮賴臉非要嫁給七王爺,結果被七王爺嫌惡連院門都不願意進的七王妃嘛?”
一輛馬車自後方策來,車內的姑娘掀開簾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謝晚棠,眼底有幾分譏諷“怎麽,你這也是要去禮佛?”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謝晚棠的模樣,眼神就轉變成了夾著嘲諷的同情,“難怪了,這副模樣原是不受寵想去求個心安吧?我啊,還是勸你——”
頭頂伸出來一隻手撩開謝晚棠的簾子,露出與她同坐一車的美人冷臉“不知道你想勸些什麽?不若讓我也聽一聽,看看有沒有道理。”
望見端寧,她臉色白了白,旋即恢複自若“原來端寧公主也在,我當隻有七王妃一人去禮佛呢,多有冒犯還請端寧公主與七王妃見諒。”說罷,她微微頷首權當打招呼,“明日是個好日子,今晚上山留宿的人必然很多,我便先行一步了。”
說完,她放下簾子,那輛馬車便也加快速度超過了謝晚棠她們。
“那是李禦史家的嫡小姐李自香,”嗤笑一聲,懶洋洋的往回靠著軟塌,端寧漫不經心同一臉困惑的謝晚棠解釋道,“她喜歡我七哥很久了,自從你也喜歡我七哥之後她處處同你不對盤,也不知道你們都看上我七哥哪一點了。”最後這句話她仿佛在跟自己嘀咕一般。
謝晚棠也沒有回答,生怕多說多錯,默不作聲的也閉目養神。
馬車行駛了沒多久的距離,謝晚棠便聽見車夫忽然“咦”了一聲。她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瞧見一輛馬車停在路邊,車輪子似是撞到了什麽東西,硬是歪了一邊,不能再行駛。幾個下人正在圍著馬車修理,穿著精致的姑娘皺著眉頭站在一旁,丫鬟正在給她撐傘。
卻自是剛剛超過她們的李自香。
“惡人自有惡人磨。”端寧嗤笑一聲,懶洋洋的閉了眼睛,惆悵道,“也不知道我要被哪個小妖精磨呢,希望人長得好看一些,那樣就算受欺負也是賞心悅目的很呀。”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是個惡人呀。謝晚棠默默地想。
靜佛寺掩藏在層層茂林山道之間,一角佛塔在林葉之中若隱若現。通過層層蜿蜒往上的石板青苔,路上有不少手提籃子的香客。廟宇綠植環抱,雕刻的羅漢像栩栩如生,悠遠而深沉的鍾聲緩緩響起,伴隨著幾層牆內的誦經聲。
早有不少小僧在門口接待自遠而來的諸位貴客,是以謝晚棠等人到達了山頂便被人帶去了客房休息。走了一路,巧巧跟謝芸早就困乏的不行,到了房內便先休息了,端寧興致勃勃的端著自己一身華貴的裝扮出了門溜達。
謝晚棠安置好了兩個孩子,這才騰出時間繞著寺廟走了走。
她其實一直都不太喜歡寺廟這種東西,說是陰森卻又是佛家,說是佛家卻總覺得陰森。
靜佛寺隔崖而建,後山處有一竹林,竹林後是一處懸崖,懸崖邊建了一座竹亭,竹亭旁佇立著一顆參天古木,算是靜佛寺知名景色之一。謝晚棠來的時候就聽橫斜在耳邊念叨了,雖然頗有些興趣,但是她絕對不會過去的。
這種地方一看就是那些心懷不軌或者商量大事專用地,一般湊過去必然是要遇見這個鬼鬼祟祟商量事情的人,然後她一定被發現在之後這樣那樣的丟了性命。
謝晚棠專門問了路後,挑了一個相反的方向而去。
登上石階,一座小庭院佇立在鬱鬱蔥蔥的竹林之中,石階下有棵菩提樹,茂密的枝葉正好垂落在灰青色的瓦片之上,落葉偶爾閑落幾片,空氣中彌漫著悠閑而又愜意的味道。
謝晚棠無端端覺得心安,不由得鬆了口氣。
“女施主萬安。”
正當她欣賞著四周的風景之時,身後猛然響起一個溫和而蒼老的聲音。謝晚棠腳步一泄,轉頭這才瞧見菩提樹落葉那旁有個大師正盤膝打坐。菩提樹枝葉繁茂,將那一角完全遮去,是以謝晚棠從下往上看時才沒有瞧見這裏還有個人。
“叨擾大師了。”謝晚棠連忙道,“我以為此處無人”
慈眉善目的大師微笑著看著謝晚棠,一雙眸色在微微暗色中顯得清明而又銳利“許久不見,七王妃似乎有些不大一樣了。”他打量著謝晚棠的神態,露出一絲了然的神情,“之前雙星伴月,以為天有異象,原來是機緣已到,你來了。”
穿越小說中幾乎是常有的套路一個仿佛看透了你本質的大師,神神叨叨講上幾句莫名其妙的東西,然後女主角各種不明白,再要求問對方卻說什麽天機不可泄露等。
謝晚棠默默地看著那個大師,然後默默地從腰間掏出一把刀。
大師“王妃,清淨之地不可”
“大師,我無意為難。”謝晚棠把玩著手中的匕首,笑容像是極其無害,但是手中的動作卻絲毫不讓人懷疑她下一秒是不是會捅過來,“我就想問問,我怎麽回去。”
凝視著謝晚棠手中的匕首,大師臉上的笑容變了變“王妃,既來之,則安之,您”
謝晚棠默不作聲的朝他走了幾步,手中的匕首朝下,在瞬間用力插到了他麵前的木魚上。
大師“”
“我良好的社會教育告訴我,殺人是犯法的,但是打人就不一定了。”謝晚棠語氣溫和的同他商量一般,“畢竟這個地方就算打了人,按照我這個身份也不是不能息事寧人是不是?大師呀,有些話我聽不懂,勞煩您給個準?”
靜謐溫和的麵容有一絲扭曲,大師無言以對的看了眼謝晚棠,語氣幾乎有些抖“貧僧說過了,既來之,則安之。王——女施主,您已經來了此處,便是您的機緣,也是王妃的機緣,若是想要回去,這一切也要看法緣。”
“你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麽區別麽?”謝晚棠涼涼的看著他,正欲伸手把匕首拿起來再威脅幾句,遠遠便聽見了疏影呼喚她的聲音,頓了頓,謝晚棠極快的將匕首收了起來。
眼見疏影從下上來,麵前神情緊繃的大師忽然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他恢複了溫和的神情,施施然抱起木魚頷首道“晚飯的時辰快到了,希望此處的齋菜能合王妃的心意。”說罷,大師對著疏影點了點頭,緩步離開了這裏。
隻是背影怎麽看怎麽有種落荒而逃的味道。
謝晚棠語氣遺憾“大師,慢走。”
用過晚飯之後,端寧興致缺缺的先去休息了,倒是謝芸跟巧巧來了興趣,想要四周逛逛,最後還是被疏影橫斜哄回了房間休息。
謝晚棠睡不著,索性披著衣服又出門走到了白天到的地方,想要看看能不能再碰見那個和尚。她準備好了兩把匕首,這一次準備好好威脅一下這位出家人。
然後才走到目的地附件,低低的啜泣聲便傳入耳中。
寺廟夜間很是可恐,尤其此處並無燈籠,環境便有幾分陰森森的。在這樣的環境中,這樣低低的哭泣聲便更是滲人。
謝晚棠脊背挺直,卻想的並不是鬼,她神情緊繃,正要轉身就走,隻見月光下她來的方向映出了一道長長的人影,正要拐過月洞門朝她這個方向來。
謝晚棠幾乎沒有猶豫,轉身就藏進了石階下的假山內,心中絕望她就知道!!
那個腳步聲沒有持續太久,來的人似乎步伐匆匆,就在與謝晚棠一山之隔的地方停了下來,語氣壓低卻又十分著急“你、你怎麽又來了這裏?!這兩日是什麽日子你不知道麽?若是教其他人瞧見了,你必然是十分危——”
“瞧見便瞧見了吧。”回答他的是方才哭泣的那個女聲,帶著幾分死心,“我哥哥已經不在了,難道、難道我還怕她們麽?九王爺明明答應了要殺了七王爺替我們報仇——”
“閉嘴!”男人急急忙忙嗬斥她,察覺自己有些失態後頓了頓,這才繼續道,“七王爺同九王爺到底明麵上是交好的兄弟,若是撕開了麵子必然是不好動手的,如今在暗地中動手自有不便,卻也不是不顧你了啊。”
“那不是還有謝晚棠麽?!”女聲忽而提高聲音,“謝晚棠不是要替我們殺——”
“你小聲些!”
偷聽的謝晚棠???啥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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