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驚弓之鳥
裝病就要裝得像,有這樣一段能休息的時間,沈知雨自然是趁機補足了睡眠。沈知雨睡得昏昏沉沉之際就聽到外頭傳來了一陣說話聲,她睜開了眼睛,就見兩個麵相熟悉的宮人朝自己行禮。沈知雨有一些疑惑地看著兩人:“你們是誰?”
“回娘娘,奴婢是鍾粹殿的,我家昭容娘娘派奴婢送來一些補品。”一個麵善的中年女官笑著走上前。
“回婕妤娘娘,奴婢是翰宛宮的,我家修媛娘娘派奴婢送來一些玩具給二皇子。”另一女官也笑著解釋。
沈知雨一聽就迷糊了,這兩人素來與她沒什麽交集,今日怎麽送禮來了。這事還要從月美人被發現說起。
後宮在短短幾天時間裏就死了兩個人,而且都是有孩子的妃嬪。這讓生育公主的錢昭容和孫修媛心悸不已,畢竟兔死狐悲,這宮裏頭能撫養自己親生孩子的人就隻有他們兩個了。
大公主和二公主還不知道自家母親愁什麽,還在為絲帶搶來搶去。孫修媛愁眉苦臉地對錢昭容道:“月美人的死,你認為是誰做的。”
錢昭容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眼中透著擔憂,她道:“還能是誰,除了上頭那四尊菩薩,誰敢這麽大膽,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尊菩薩了。”
孫修媛苦笑一聲不過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其實對蓉婕妤動手不是更好麽,那家夥暫時撫養的可是二皇子。”
錢昭容亦是一臉苦笑,隻聽她說:“馬上就不是蓉婕妤了,那家夥抱上了貴妃娘娘的大腿,想來很快就要與我們平起平坐了。你可不要忘了,如今這九夫人的位置還缺了兩個呢。那貴妃現在是要抬舉她,其餘幾尊菩薩就算是想要動她也要掂量一下貴妃的分量。”
孫修媛自然也明白這一道理,隻不過心頭還是不舒服,畢竟坐上九夫人位置的女子雖然不是一流世家出身可是也是二流的正經人家,偏偏這個位置還讓一個出生賤籍的女子坐上了,這種滋味當真是難受。
孫修媛仔細思索了最近那些位置的變化,她似乎看出了一些什麽。她道:“你有沒有發現,今日宮中這風向不對,陛下更留戀平民女子,對於世家出生的女子似乎不感興趣了。”
錢昭容是九夫人之首,僅次於四妃的存在。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怎麽可能會是一個傻子呢,孫修媛能夠看出來的事情,她自然也能看出,隻不過不願意承認而已。皇後一歿,這陛下就變本加厲,不過看著架勢擺明了就是想要擺脫世家的陰影,不然那出身極好的三位娘娘怎麽一個一個都落了孩子。
錢昭容也算是明白了,皇後之死絕對不是那麽簡單的一屍兩命,隻不過其中的事情不足為外人道罷了。錢昭容歎息一聲:“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如今我們可是站在風口上了。”
孫修媛原本愁苦的臉現在更是皺成了包子,他們這些高位妃嬪已經不年輕了,聖寵是已經沒指望了,若是這孩子還要被人奪去那日子就真的沒法過了。
錢昭容拉過孫修媛的手在她的手上寫了幾個字,孫修媛的眼睛微微瞪大了:“是她,怎麽可能,要是那兩位還可能,可是這一位不就是做著一尊聾啞的菩薩麽?”
“會咬人的狗不叫,那一位是在陛下身邊待著最久的,說不得這一次並非是她的意思呢。”錢昭容低聲道,“說不得是更上頭的意思。”
孫修媛的心一下子墜入了冰窖之中:“這可怎麽辦?”
錢昭容按住了孫修媛準備站起來的身子:“你且安心,說不得隻是我瞎猜而已。你我的家族並不是京都中的一流世家,我們家族大都是由外放官員組成,而且都是清流一派,絕對不會惹出太大的亂子。我們現在要擔心的事情是如何避開來,畢竟女孩子家離了親娘,就真的活不成了。”
孫修媛抿了抿唇:“好,你如何辦,我就隨你怎麽辦。”
錢昭容苦歎一聲,她也不知道如何辦呢。這兩個娃娃並非是男娃隻是女娃,可是就算如此這女娃亦是後妃的保障不是麽?如今三公主的養母人選還在懸著,若不是那兩妃,自己的孩子可就危險了。
其實錢昭容更寄希望於那些年輕的嬪妃能夠孕育出一兒半女來,這樣好轉移一些壓力,可是後宮的嬪妃或多或少都被融雪丸害過。新進的幾位妃嬪中,宛寶林不過是曇花一現,楊鄭兩家的女兒僅有雲美人一個碩果,至於剛出生的三皇子,剛一出來就被雲貴妃抱養了。而那蓉桃二人,身子早就在青樓被掏幹淨了,指望她們能開花,還不若指望老蚌懷珠呢。
孫修媛見錢昭容亦是愁眉苦臉的模樣就知道這家夥也想不出來什麽好法子,隻能苦歎道:“真希望明年的選秀快點來,不然那幾尊菩薩就要將我們的肉給嚼了。”
錢昭容猶疑之間就見兩個公主已經扭在一團,孫修媛順著錢昭容的目光望過去,她皺緊了眉頭:“嘉兒莫要鬧你姐姐,將絲帶還回去。”
大公主咯咯直笑:“妹妹,別撓癢癢小心我用絲帶繞你脖子。”
孫修媛見大公主胡鬧,別嗔道:“瞎說什麽呢?”
“絲帶繞脖子。”大公主笑著已經喘不過氣來了。孫修媛將二公主抱了起來,錢昭容則抱起了自家孩子:“惠兒你剛才說什麽?”
“上一次三妹妹拿二妹妹的絲帶玩差點出事了。”大公主見錢昭容這般嚴肅聲音也笑了:“皇娘,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錢昭容與孫修媛對視了一眼,這樣大的事情怎麽沒有聽人提起過?錢昭容連忙哄道:“惠兒,乖,能不能說這是何事發生的?”
大公主疑惑地看了一眼錢昭容便努力回想,將那時三公主滿周歲時的事情說了一通,她有一些忐忑地看著錢昭容:“娘,兒妹妹真的是不小心,她隻是想逗三妹玩。”
錢昭容卻想到了月美人的死狀,仵作說是勒死的,可是線人說得更加詳細是被人勒死的。錢昭容連忙問:“那時候還有誰麽?是誰發現的?”
“月姨娘,她當時解開了絲帶,不過嘴裏說了一句話。”大公主皺著淺淺的眉毛想著。
孫修媛急了:“說了什麽話?”
“你怎麽就不死呢,死是什麽意思啊,孫母妃?”大公主的聲音奶聲奶氣地響起。
錢昭容和孫修媛齊齊變了臉色,孫修媛忍住了心中的驚濤駭浪,她笑道:“旁邊還有人麽?”
“有,那時候淑母妃正好送長命鎖過來。”大公主叫道,她歡喜地拍著巴掌,“我真聰明,這麽久的事情還記著呢。”
錢昭容勉強笑出聲來,誇了大公主幾句。她將兩個公主交給宮人讓他們去帶著倆小孩吃點心,孫修媛見孩子走了才說:“看來這動手的未必不是那位最會鬧騰的。”
“我們要站隊了。”錢昭容吐出了一口濁氣,“學聰明點吧。”
“站哪一頭呢?”孫修媛連忙問,“這差了一步都是萬丈深淵啊。”
“自然是副後了,看陛下幹淨利落地收拾了兩個最有希望奪得後位的女人,我們就該警醒點了。”錢昭容無奈道,“你也入宮這麽久了,那蓉婕妤就是一個好例子不是麽?”
孫修媛有一些不甘心:“那個女人的出身實在是太低了,她還是元後的陪嫁呢。”
錢昭容發出了一聲短促的諷笑:“這後宮隻有得寵與不得寵,有子和無子,不要將自己看得太重了,你我的家族還有很多姑娘呢。”
孫修媛聽到這話隻好暗自認命了,她道:“我們現在就去討好那位麽?”
“不!”錢昭容搖著頭說,“先和那蓉婕妤打好關係,三皇子還沒有長成不知道什麽章法,可是二皇子是一個機靈的。”
“也對!”孫修媛連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