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瀕死
宮女的一聲尖叫讓兩個大男人徹底慌了手腳,隻見範妍悅麵色蒼白,她就在那兒靜靜地躺著,一副睡得很香的模樣。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範妍悅休息的時候不會那麽老實,她永遠是蜷縮著身子,懷中抱著一個枕頭或者是布偶。申離連忙撞開了已經傻在那兒的宮長煜上前去把脈。
申離一接觸到範妍悅的脈搏便擰緊了眉頭,若不是還能感受到一點跳動,他都以為範妍悅是真的死了。申離打開了白玉瓶,他聞了聞氣味確認沒毒後便直接將鮫人血灌了進去。鮫人血的好處就在這兒,那血液灌進去後,就像是活力灌進了人體中,原本冰冷的雙手在範妍悅吞咽下獻血後就開始微微發熱了,脈搏也稍稍有利一些了。
範妍悅的鼻翼微動,申離見到這樣的狀況安心了一些,不過他還是謹慎地探了一下脈搏:“十滴鮫人血,也不過能續上她一年的命,我們要將那罐鮫人血拿出來。”申離見範妍悅好轉過來稍稍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說出了一個不容樂觀的消息。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找張子謙,不過要不要通知宮雪墨,畢竟妍妍還是他的生母。”宮長煜小心翼翼地問,不過語氣中卻是滿滿的不讚同。
“你若是想要嚇著她,盡快去將那小子叫過來。”申離提到宮雪墨眉頭就蹙了起來,他一點兒都不想要見到那個混小子。
“好,不叫就是了,妍妍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宮長煜看著麵色回複紅潤的範妍悅眼中盡是柔色,那不是兒子看養母的眼神,而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申離見宮長煜這般露骨的眼神不著痕跡地用身子給範妍悅擋住了視線,他出口警告:“宮長煜,如果你不想妍妍困擾,那麽就收起你的眼睛。”
“對不起!”宮長煜慌忙中垂下了眼睛他知道他與範妍悅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所以他隻要靜靜地守著就好了。
範妍悅瀕死的消息很快就被兩個男人瞞住了,畢竟是已死的貴妃,誰會在乎她的生命如何?一如當年,人們隻會記得那個讓先皇癡戀了二十餘年的寵妃,誰會記得那是一個被強擄來的可憐女子。申離看著抱著布偶子啊夢中還在笑著的範妍悅,眼中的痛色一覽無餘。
宮長煜連忙將申離拉了出來,他問了這樣一句話:“申離,你老實告訴我,妍妍是不是挺不過兩年?哪怕是有那一罐鮫人血她也挺不過兩年對不對?”
“是的,她的身體早就在那囚禁之中磨損幹淨了,大限將至無力回天。我們能做的隻能帶著她離開,若是不能帶她活著離開,怎麽也要將她的屍體帶出去。”申離低聲道,語句之中盡是苦澀。
“為何,父皇肯定是派了人手強製讓妍妍與他合葬的。”宮長煜有一些疑惑,更有一些不甘,“誰叫他們是夫妻呢?”
“巫族有一術法,中了同心咒的兩人骨灰相合,種於合歡樹下,便能來世再遇再相守。”申離看著不遠處那宮璟的陵墓道,“這輩子,妍妍已經搭進去了二十多年了,難道你還要讓她下輩子還與宮璟攪和在一起麽?”
宮長煜聽到申離這樣說,眼中閃過了一抹心疼:“我自然是不願意的,隻希望她來時能夠自由些不要再在這琉璃瓶中了。”那瓶中的海棠花美是美,永遠不曾枯敗,可是也早早地失去了活力變成了一朵幹花了。
宮雪墨並不知道皇陵發生了什麽,他與沈知雨正在商量著北境的局勢。沈知雨攤開了地圖,她指著那原屬的北境八鎮與宮雪墨說:“這兒,一人道,原來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境,如今已經被徹底打開了。如果玉國想要進攻,那麽離國據險而守隻能守住這個地方。”
沈知雨說著就點了點一個地方,上麵寫著雨穹關,這地方雖然不比一人道那般險峻可是也是據險而守,相對而言較有優勢。隻不過這位置不是太好,若是玉國換一個方向進行攻打,那麽這據險而守將毫無意義。沈知雨雖然熟讀兵書,可是在實戰上頭依舊是紙上談兵,她隻能與宮雪墨分析利弊,卻不能在實戰之中幫助宮雪墨。人還是太少了啊!沈知雨忍不住想到,這宮雪墨的文臣少不說,武將更少,沒有將什麽事都是難辦的。
宮雪墨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是宮璟手把手教出來的,沈知雨說得的話他都懂隻不過這事情卻不是幾句話那麽簡單。沈知雨看著宮雪墨那額頭上的疙瘩忍不住歎息一聲,她敲了敲北境大營:“北境八鎮為何五年都沒有被人發現原因很簡單,北境大營中一定有宮長夜的人瞞下了消息。另外一個就是戍守北境八鎮的主帥薛勤已經戰死,甚至很可能不是戰死,而是被宮長夜秘密處決了。”
宮雪墨聽到這個消息,雙目立馬赤紅起來:“宮長夜這個畜生,他這是在自毀長城!”
“冷靜!”沈知雨連忙扣住了宮雪墨的手腕厲聲嗬斥,“就算你武功高強,難道真的衝到宮長夜勉強一刀將他宰了不成?我們能做的是先派人在北境大營潛伏,將前因後果調出來,如果真如我的猜想一樣,那麽北境軍可以收為己用。”
宮雪墨被沈知雨的話刺激清醒了,他冷靜了下來,喉嚨發出了幾聲咕嚕聲。他啞著嗓子赤紅著眼睛說:“你知道麽,薛勤是我的師叔。”
沈知雨聽到這個消息徹底愣住了,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宮雪墨了,宮雪墨掙開了沈知雨的手:“別管我,我想一個人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怎麽將宮長夜千刀萬剮了。”
沈知雨沒有阻攔,隻是一臉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這事情真是越來越複雜了,她本以為離國就算不穩可是還似乎金甌無缺的。可誰知竟然是被人撕破了一個大口子。沈知雨苦歎一聲,她的太陽穴上覆上了一雙柔軟的手。
“終於走了。”小桃紅為沈知雨揉了揉太陽穴,“你這家夥如今都要忙成陀螺了不成?這眼下的烏青都比我這個每日熬夜的人重了。”
沈知雨感受這小桃紅溫柔的愛撫,嘴裏發出了滿意的哼唧聲:“紅藥你真好。”
“要是想讓我不擔心,就稍稍休息一下吧!這事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你又抓賺錢又抓人力的,遲早會累垮的。”小桃紅忍不住勸道。
“沒法子,宮長夜捅了一個天大的窟窿,要是不及時補上那麽離國真的要玩了。”沈知雨歎息一聲還欲說些什麽,一聲吱呀聲打斷了沈知雨的話。
“姑娘,您這一盆垂絲海棠快要死了呢?”阿尋抱著一盆蔫頭蔫腦的垂絲海棠衝沈知雨道。
沈知雨看著那垂絲海棠便記了起來,那是宮雪墨送她的垂絲海棠,她明明有派人精心打理,如今竟然成了這副模樣了?沈知雨有一些不滿,她看了看庭中的海棠花,明明還開的精神,怎麽這一盆精心照料的反而不行了?
“這是怎麽回事,叫花匠過來?”沈知雨不悅地說。
花匠很快就到了,他看了一眼盆中的海棠,撲通一聲地跪了下來:“姑娘息怒,這海棠花奴才是真的精心照料了……”
“我不會追究你的罪責,我隻問你這花怎麽和庭中的花不一樣?”沈知雨指著庭中那栽在泥土中的海棠花有一些奇怪道,“明明這盆是精心伺候的?”
“這還真是不知道了,哪怕是再厲害的花匠都做不到,這精心栽在盆中的花就是不如那些栽在地中的活力好。”花匠有一些苦惱地說。
“是麽?”沈知雨看著那海棠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