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苦心女
鄭楊兩妃一進宮無異於是在滾燙的熱水鍋中澆上了一層油,那劈哩咕嚕的冒泡聲讓人聽著就覺得刺耳。
雲彩靈看著朝她獻禮的楊鄭兩人麵上展開了一道溫柔的笑容:“兩位妹妹何必這麽客氣,都是自家人,你們還沒有嫁進來的時候就是宮中的常客了。”
楊麗玲笑了:“那時候還是姑娘家,言語中還沒有什麽忌諱的,今兒來不是獻禮的而是來賠罪的。希望姐姐原諒妹妹之前的無心之失!”楊麗玲這樣說著便打開了盒子,那裏麵是一整套的胭脂,沒錯楊麗玲進宮前特意讓人從沈知雨那兒訂購了所有的新品。沈知雨也識趣,知道這宮中的錢最好賺了,便直接出了十二花胭脂。
所謂十二花胭脂,意思很簡單就是十二種吉祥花,那胭脂的白瓷盒子上都是花的畫,楊麗玲笑著打開蓋子便見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就躍入了雲彩靈的眼中。雲彩靈從小就對這些精細的東西感興趣,如今見到了這麽漂亮的好物自然是喜笑顏開:“這東西比宮裏內造的都要好啊,妹妹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還能是哪兒弄來的,自然是從那賣媚花奴的老板那兒弄來的。沒有想到楊姐姐當真是有麵子,竟然能提前買到這樣的好東西呢。”鄭子蘭看著那精巧漂亮的玩意兒,眼中冒出嫉妒不過更多的是怒火,這老板是怎麽回事瞧不起鄭家麽?
雲彩靈聽到媚花奴這三個字便知道從哪兒來了,京城中最近流行一款媚花奴的上等胭脂,她也買過一罐自然是知道那東西的好。雲彩靈伸出了手,用護甲挑了一些輕輕拍在自己的手臂上,隻見那粉質軟糯細膩,拍上去宛若紅雲。雲彩靈眼睛一亮:“楊妹妹當真是費心了。”
“也不算費心,那老板是一個會做生意的主兒,兩千兩金子就將最上等的貨色拿出來了。隻不過一些窮酸的主兒舍不得那錢又想要那物,摳摳縮縮的買了十兩金的小樣兒。”楊麗玲笑著誇了沈知雨一通,還順道將一眾閨秀貶損了一番。
雲彩靈看著那東西心頭一動:“不若宮中的脂粉都由那位老板負責吧,這東西實在是太好了。宮中的那些匠人總是不思進取,也讓他們緊張一下?”
“還是姐姐想得周到,臣妾為老板謝謝姐姐的恩典。”楊麗玲笑著對雲彩靈拂了一下身子。
“這樣的好東西不能埋沒在民間了不是麽?不若將那老板招進來做匠人不是更好麽?”鄭子蘭閑閑地說。
“人家還有一子要撫育,那間鋪子的老老小小的要吃飯,鄭妹妹當真是食肉糜之人一點兒都不懂商婦的苦。”楊麗玲直接刺了鄭子蘭一句。
鄭子蘭被這樣刺了一句剛想要反駁可是淑太妃的宮中來人了,讓鄭子蘭過去。鄭子蘭見自家姑媽傳喚,便笑著昂著頭趾高氣昂地離開了。雲彩靈看鄭子蘭這模樣忍不住蹙眉頭:“沒進宮前這鄭妹妹可最是知禮的,如今這是怎麽了?”
“達到了目的之後,尾巴就翹了嘛,還能如何?”楊麗玲捂著唇笑道。
雲彩靈聽到這話點了點頭,她笑著拉著楊麗玲的手笑道:“你我姐妹上一次未能好好聚聚,如今我們要好好說一會兒話……”
雲彩靈送走了楊麗玲,她看著那上頭琳琅滿目的禮物隻覺得糟心,不過她還是吩咐了一聲:“那胭脂先在那兒擺著,讓許太醫來一下。”畢竟那胭脂實在太好了,最近她臉頰兩側已經出現了淡黃色的斑,這胭脂正好能遮擋一二。
許太醫是太醫院院判,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當年沈知雨的脈案就是由他把持著,一向深得宮長夜的信任。許太醫給雲彩靈行了一個禮便掏出了醫箱,這一探脈許太醫就愣住了。
“如何?”
“回公……娘娘,您的胎?”許太醫看著雲彩靈有一些心疼,他不知道該不該說這個事實。
雲彩靈看出許太醫的猶疑她笑了:“許叔,說吧,吃了那麽多年淑太妃的虎狼藥,我還不知道我的身子麽?這個孩子是不是留不下來?”
許太醫無奈地點了點頭:“是,娘娘,可若是真的滑了,那您以後就不能生育了。”
“誰要給姓宮的臭男人生孩子!”雲彩靈尖銳地叫了一聲,眼中充滿著厭惡。不過她很快冷靜下來:“這孩子能活多久?”
“四個月您就馱不住這個孩子了,趁著這孩子月份小,說不定還能好好調養一下身子。”許太醫苦歎一聲。雲彩靈是早產兒,先天不足,如今又被這藥折騰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陳國的陛下和皇後是如何感想。
“是麽?”雲彩靈聽到這話便轉動了眼珠子,她瞄到了鄭子蘭送來的東西,“勞煩許叔幫我看看那些東西有什麽問題麽?”
“娘娘?”許叔一下子就聽懂了雲彩靈的用意,“您當真……”
“反正是留不住,既然留不住了,那麽就要讓它的作用最大化。不然它憑什麽長在我肚中。”雲彩靈的眼中冒著森冷的凶光,肚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體的排斥,一種墜墜的疼痛感讓雲彩靈皺緊了眉頭。
雲彩靈輕哼了一聲忍住了疼,她指了指那一盒胭脂:“另外看一下那些胭脂能不能用,若是能用,本宮送她楊麗玲一份大禮。”
“是!”許太醫朝雲彩靈拱了拱手,轉身就去查看那些東西了。這皇宮的東西,哪怕沒有毒也能弄出三分毒來啊。
三日之後,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刺破了宮中寂靜的清晨,這一聲尖叫讓整個皇宮都沸騰了起來。貴妃的宮中出事了,一條血淋林的被褥從飛鸞宮中傳了出來。當所有人都看到那一條沾滿鮮血的褥子時,他們腦中隻冒出了兩個字:亂了。
消息傳得很快,就連宮外的花滿樓也波及到了,清晨禮佛的沈知雨被一道破門聲打斷了持誦聲。沈知雨看著呼吸急促的喜娘有一些不快:“這是怎麽了,跑得這樣快?你素日的穩重呢?”
“雲彩靈的孩子掉了,闖禍的人是鄭子蘭,現在已經被禁足了。”喜娘告訴了沈知雨一個匪夷所思的消息。
隨著喜娘的話音落下,啪嗒一聲輕響昭示著沈知雨的心情。沈知雨將地上的佛珠撿了起來:“孩子掉了,多大月份了?”
“兩個多月,看來是你喪禮的時候懷上的。”喜娘報著月份,語氣中充滿了厭惡,“他們當真是好興致啊!”
“一個不順眼的人終於從他們眼前消失了,不好好慶祝一下,過一個良辰美景帳暖春宵怎麽對得起他們這六年來的辛苦呢?”沈知雨笑著說,語氣雖是輕鬆可是抓著佛珠的手已經開始微微變形了。
喜娘見沈知雨的手已經變形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勸慰。沈知雨卻緩了過來她問:“究竟是怎麽掉的?”
“鄭子蘭送的東西中有一盒阿膠,裏麵含有藏紅花。”喜娘將所知的說了出來,“不過這一次是雲彩靈自己下的手。”
“什麽?”沈知雨被這個消息驚呆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三王爺那邊傳來的消息,據墨一說雲彩靈一直服用淑太妃給的藥避孕,身子已經是陰寒虧損,根本駝不住孩子。鄭子蘭又是一個麵甜心苦的陰險主兒,所以這一次隻能是雲彩靈自己下的手。”喜娘將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也是,她一向是一個心狠的。”沈知雨幽幽地說,“虎毒不食子,可是她就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