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若我為人
命兮沒有陷入沉睡，他的身體很虛幻，唯一凝實的隻有他的花骨朵。
是那方世界？不，很微弱的感覺，這隻是一個初生的世界，什麽都沒有，沒有日月星辰，沒有山川海陸，那原來真的是一場夢啊……
“你醒了…”
“嗯。”命兮看不見任何東西，連感觸也沒有，但為什麽這聲音這般和藹，像是母親…母親？自己沒有母親啊。
“孩子，我不是你母親。”
果然，自己沒有母親，天生地養才是…嗯？祂能聽到我的內心！
“是的，你的內心所想我都知道；不過，你卻不是天生地養…”
那聲音很親切，但命兮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也感覺不到冰冷，不是身體上觸感，而是內心的感觸；命兮也沒有感覺到惡意，也沒有善意。
“為何找我？”
命兮不想問你是誰這樣的話語，既然找到自己，那祂肯定有祂的用意，目的為何，才是命兮想要知道的，其他的卻是不重要。
那道聲響倒是沒有戲弄命兮的樣子，語氣還是一樣的和藹，語調也沒有變過，如同耳邊低語，聲聲震在命兮花骨朵花心中，久久不散。
“花開九品，世界再育；歲月盡頭，太易之地。”
聲音漸漸消散，似乎隻是虛晃一瞬。
“嗯？這是！”
花骨朵之中，當初他夢見過這裏孕育了一個世界；現在他似乎真的感覺到了世界在孕育，但一切都很荒蕪，世界很小，甚至隻能說是空間。
荒蕪如山海真界最初，唯一不同的是，這世界有星辰日月，有山海川流，但，卻沒有生靈的跡象…除了一隻當扈在到處亂飛。
命兮無法進去，隻能在外麵看著；裏麵生靈皆無，那隻當扈也不能自己生育，這能有什麽用，還不如……
自己的花瓣又生紋路了！
一雷兩河……
我什麽時候吃的？那道雷裏麵這麽豐富得嗎……
運用《山海經》觀看這三物，那兩道河流卻是觀看不出，似乎無法記錄。
九霄：天罡之極
都天：地煞之極
“這還是雙重雷嗎…自己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成，為何要這般害我，我就是撒了個謊，在人族身上印證新法，這也不可以嗎！”
命兮有些鬱悶，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就招來這神雷，一切都太突然。
“我不氣！”
反正現在事成定局，也無法再改變什麽……
“你想離開這裏，重回山海嗎…“
“你還在！“
這聲音不是已經消散了嗎…就不能一次性說完嗎！命兮突然有點氣，二階神靈就沒有神權了嗎，就是1這樣說滅就滅，糊裏糊塗得死去。
“吾自然在，也不再…”那聲音還是依舊的和藹，就像是一位長輩一般，命兮有些煩躁，這東西到底想做什麽。
“吾乃是山海真界的意識，本不應該存在，也將要消散是你歡喚醒了吾，就在那亙古之時。”聲音沒有落寞，但命兮卻感到了祂在消亡，像是被歲月拉扯。
“吾將要消散，一件事卻是你應該做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聲音沒有再繼續，想來是想要命兮的回答，命兮現在都已經是這種狀態，還能有什麽不同意的，唉，為什麽感覺自己被算計了，卻無力改變的感覺。
“我不同意，你找別的神吧，我隻是一個小小的二階早產神，幫不了你什麽，另請高明吧。”
哼，算計我還要讓自己幫你，想得美，我命兮雖然沒有骨頭但也有骨氣，誓死不做那逆來順受之神！
“哈哈！你莫是想差了，算計你的不是吾，而是你自己啊，哈哈哈。”那聲音似乎縹緲，似乎被命兮的想法逗笑，但命兮還是沒有感覺到祂的生命氣息，還是如同死物。
“我自己，除非我花骨朵抽了，不然算計我自己做什麽！”這家夥實在是胡言亂語，把事情丟到自己的身上，真是一個惡神。
命兮還以為是什麽惡神在戲弄他，山海真界是不可能產生意誌的，何為真界，就是自我運轉，無需操控，三氣合一，能在歲月中不沉，萬千唯一，在任何時間線上都隻有一個點，沒有過去未來，不可橫渡時空。
在山海真界，沒流逝一秒，就是永遠地消散，不能改變什麽；在後麵的一秒也沒有誰能知道會發生什麽，預測隻是一個大概，真界未來有無量條線，經過合一，神也不能幹涉，神也是其中的一員。
就像命兮作為神也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在下一秒會這般滑稽地死去，這就是歲月的力量……
歲月的力量？
“吾正是山海真界中的歲月之力演化出的意識，吾不掌控山海真界，吾唯一的使命就是作為你的道基。”
命兮忘了自己在歲月中的事，但他進入山海真界時，卻是帶入了歲月的力量，也真因為如此，祂才會出現。
“莫說了，吾隻能告訴你，人族是通往太易的關鍵，善待人族吧，讓道降臨在人族！”這樣也不枉費你的謀劃……
“哈哈，吾也要去了，山海真界的壓製也將隨吾消去。”那聲音頓了一下，命兮感覺自己的花骨朵被祂窺視，被看得一清二楚，像是被剝開皮的蓮蓬。
“到了神階就寄托在那個世界吧……”
“嗡！”
四周的束縛破碎，命兮抬眼，陽光反射在波光粼粼水麵上，閃爍著溫暖；命兮像是回到了自己初生時的池塘，他不禁抖動了一下自己僅剩的一個綠芽。
嗯？僅剩的綠芽！
“啊！”
啊啊啊，命兮忍住…忍不住了。
“哇！”
神力暴動，池塘的水被衝散，向四周流竄，天命國的人被驚得直跪在地，不停得叩首，臉上的表情像是被懲罰的孩子，緊張而沮喪。
神靈發怒了！
命兮感覺自己神生無望，為何那家夥不帶走自己，現在好了，連花骨朵都沒有了，更別提那嬌豔欲滴的花瓣兒……
體內的神力沒有下降反而上升了不少，命兮的階位還在二階頂峰，花瓣的枷鎖還是沒有打開……
神力收攏，命兮委屈地將自己埋入土中，不冒出一絲綠意，自己現在就是一顆幼苗，想要長成花骨朵想來是要不少時間；這土倒是不錯，很舒服。
命兮想著，反正神的壽命很長，自己還是植物神靈，更是要耐得住寂寞，罷了，睡吧，睡醒了就開花了也說不定……
這麽想著幼苗的根向下紮了幾十米，將頭頂的兩片嫩芽冒出去吸收太陽的力量，開始入睡。
“神！您回來了！”
泉很是驚喜，神回來了，聽到部族下屬上報，她驚慌失措地跑來；這三個月，她心裏一直祈禱神一定會沒事，會回來的，現在，神真的回來了。
神若是再不回來，恐怕，他們就要冒犯神靈了。
在神變成綠芽後，外麵的河流就開始幹涸，現在，隻剩下一些低窪的地方有水，恐怕再過兩天，連這一點低窪之水都要消散，而唯一的水，就隻剩下了這水像之下的池塘……
命兮苦著苗臉，苗頭的嫩芽很是煩躁，怎麽回事，不知道神要睡眠的嗎！神力外散…怎麽回事，自己施展的水道之法怎麽被破壞了。
命兮神力一探，隻感覺大地上幹燥異常，赤炎之力在抵消他的水法，這股赤炎之力還不隻一處……
“是異獸！那三山之地存在赤炎異獸，這，無怪於這除了剡（shàn）山之外，其餘皆是荒山沙漠，四隻異獸就是這裏的主宰。”
那三隻異獸沒有血煞之氣，想來卻是沒有吃人的習性，但他們明顯是要將剡山之地也化作荒山野地。
“你過來。”命兮讓泉上前，現在他不能離開這裏，自己雖有神力，卻難以施法，隻能讓泉去防範。
“是！”泉依令上前，恭敬地在池塘之前，等候命兮的指令。
水像輕顫，逐漸縮小，化作指尖大小的命兮水晶。看著這懸浮在空中的花骨朵水晶，命兮心中甚是不好受，多麽美的花骨朵，多麽美的花瓣兒，我曾經也擁有過…
“拿著吧，以血引神像，在遇到不可力敵之時，將神像放出…然後就逃！”
“……”泉，抖動一下自己的耳朵，在判斷這話她是不是聽錯，接過神像時，她還有一些怔然。
眨巴兩下眼睛，感覺這事不簡單；看來神還沒有恢複。
命兮不去看泉的表情，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空有神力卻沒有施法之力，他隻能盡量避免天命國受到危害，這場試煉怎麽還不結束，水伯是看不到他現在的樣子嗎！
命兮知道那個並不是水伯，羲和也看不出自己的花骨朵世界，水伯更是不能，何況，那股歲月的力量。
可是現在他變成幼苗，他怎麽還不出現，是放棄自己難不成。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水者，以點為泉，湧動生機……
命兮身下浮現一道道紋路，真是當時他施展的水道之術，招水化溪，水流從池塘湧出，泉麵色一喜，有水，他們天命就多了一些生機，命兮神！
“謝過神恩！”泉，在此跪拜。
四周逐漸聚集的族人也是看見水流流出，皆是歡天喜地，捧著水，跪在地上，打呼命兮神。
命兮苗麵看著這些人族，心中第一次產生了一種情緒，責任嗎？他們依靠神，依靠我；這般真誠，真是奇妙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光飛入泉手中的小神像，似乎將神像染上了一層微弱的金光；信仰之力無形，卻是人族現在最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