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性
常羲離開時漠然地看了一眼命兮，沒有殺意卻讓命兮遍體生寒，砸吧一下花瓣，自覺花生不易。
三天轉瞬而逝，每日常羲都會來湯穀，羲和也美美地睡了好幾天，這幾天都陰雲密布，一節扶桑樹枝可是不夠照耀整個山海真界的，金烏如今五階，也要到了六階才能單獨去巡天，
“姐姐，小十快要醒了。”
常羲此時理應開始巡天，但卻在太陽宮內，小十之事祂可比羲和上心得多，還準備了月桂釀，這月桂釀可是采集天宇星光，以月宮寒潭藍月亮倒影為引，撒入月桂神樹之上的每一朵桂花中，在月桂花的花心內自然釀造，釀造時還不斷吸納月宮寒潭神水的力量。
三者為神物，需要漫長的世界來融合，以歲月來發酵。
這釀直接以月桂花包裹采下，固本培元，療傷秘藥，是無上神物，越是在月桂花中釀存，越是香濃，而常羲手上的就是第一批，來至亙古的花釀，自然不同。
命兮盯著常羲手中的桂花苞偷偷嗅了嗅，可惜月桂緊閉，不存一絲縫隙，隻有淡雅的桂香飄來；命兮又嗅嗅自己的花枝和花瓣，神色一下子萎靡了。
常羲從進門就感覺到這隻小花神熾熱的眼神了，倒是沒有心情理會他，關鍵是自己侄子的安危，若是小十留下什麽遺症，吾可不會在意你是神靈還是妖異。
羲和倒是覺得有意思，看著這花妖嗅嗅常羲手裏的桂花，又嗅了嗅自己，嗬，外在無香罷了，做什麽萎靡不振的神態。
一群金烏與月兔在羲和的寢殿內，炎陽流流的琉璃床上，金烏小十翅膀動了一下，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常羲上前擔憂地看著小十，手中的桂花遞給羲和。
羲和接過桂花，自己的妹妹就是太過於束縛孩子，雛鷹在屋內可不會學會飛翔；月光不同日光，月兔隻要達到五階就能獨自巡天，可常羲一絲不苟，帶著這十二個月兔共同巡天，一日不落下，哦，今夜沒去。
過於的保護是危害啊，應該放手，讓孩子自己去闖蕩，若不是金烏們的階位沒有達到，我也不用這般勞累。
“嗯”
羲和趕忙向小十看去，命兮也沒有再糾結自己的體現問題，而是看向小十，小一祂們也擔憂地看向小十。
“嗯”小十砸吧砸吧鳥嘴，翅膀撓撓鳥屁股，翻了個身，發出呼嚕聲。
“嗬呼嗬呼……”
“妹妹，看來沒事了。”羲和看著睡得還很香的小十，笑著對常羲道，倒是又被小金烏逗樂了。
羲和用神力探測小十的身軀，已經不再昏迷，隻是還流年夢中，睡了三天還不想醒來麽，嗯，每日的巡天，的確讓神也惱火啊。
“姐姐也是的，神應該有神的禮儀。”看著自己侄子的睡像，常羲雖然眼裏隱著笑意，但是還是嚴肅地說，神靈怎能與凡靈一般粗鄙，不知禮數呢！
“唉，孩子要有自己的天性嘛，不要一直束縛孩子。”這是真心對著自己的妹妹說的，妹妹啊，你這樣顧著孩子，管著孩子，這裏讓祂們有自己的天性。
“姐姐就是過於溺愛了。”
沒有再於常羲理論這個問題，隻是可憐了小月兔們，出生至今，都沒有真正到山海中遊曆過，在這甘淵之北，那荒蕪的地方，誰能忍耐，也就自己這妹妹罷。
“現在小十也沒事了，你還是再拿些桂花釀來，我們姐妹好好喝一場，唉，妹妹的釀啊，可不好喝喲。”
當初與常羲飲釀還是在亙古時吧，那時金烏和月兔都還未有，自己的妹妹性子雖冷，但也會和自己遊曆山海，看那些生靈的成長，可惜妹妹太注重神凡之別，對待凡，不帶一絲情。
妹妹也許久沒有下凡了吧。
“姐姐……”
“唉，你舍不得你的桂花釀，我可是也有釀，不如你的好，你可別怪我啊，哈哈…”
說著就拉起常羲的手，將祂拉到外麵的花園裏，這花園的事物皆是外界山海尋來的，這裏倒是有山有水，可惜沒有生靈。
拉常羲在石桌前坐下，這旁邊的梧桐樹是百萬年前種的，老樹盤根，葉綠如蓬蓋，淡紫花蕊成簇球，輕鈴的梧桐果在晃動，倒是有一些雅致，四周也是綠植遍地，幽藍小花倒是從月宮移來的。
梧桐樹旁還有一小池塘，這也是這幾天命兮的紮根處。
可惜，植被是有，可沒什麽小獸，羲和不想束縛它們。
手一揮天空，炎光點點，化作火紅鳥雀，舞蝶翩翩，似乎多了不少生氣。
不同於月宮的景色讓月兔們開懷，又是許久沒出門玩耍了。
“姐姐，小十還在熟睡，等醒來，你可要把這亙古花釀給祂喝了，別自己品了。”說著手揮而起，月光一閃，石桌上道是有了不少桂花釀。
“可少喝些。”
“嗯。”雖然口頭答應了，祂可沒準備少喝，自己還拿出了自己的炎靈釀，雖然不如桂花釀醇香，但勝在烈性。
“妹妹，娥皇姐姐也要生育了吧。”
“…嗯，娥皇姐姐待在人族許久，孕育神農，我們也該去看望了。”常羲有些沉默。
祂們的職責不同，但唯一的目的都是掌控天地規則。常羲也拿起花釀，品了一口，祂們出世時並沒有為自己被定下命運而悲觀，失落，祂們三人都是帝俊的女人，或者就是帝俊的另一麵，自然意誌一致。
祂們擔憂的是孩子，祂們的命運並沒有完全固定，大勢不改，小勢可變，隻願祂們能有自己的天命。
……
命兮看見小十沒事，自己也就放心了，金烏不壞，要是因為自己出問題，自己的花生肯定會不安，現在自己終於可以安心想辦法離開了！
常羲和羲和都在花園裏，我偷偷溜走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小金烏們和月兔們也在花園裏玩耍，命兮，偷偷從正門往外走，輕輕踮起根莖尖，弓著身，花骨朵左顧右盼，慢慢挪移出去。
“哈，等我出去，我一定要努力開花！”
小一就在命兮的身後，祂雖有頑童性子，但三天下來，也能看得出命兮比不喜歡這裏，有什麽生靈會喜歡被限製的人生呢，我們還算是好的，見過山海，還有自己的空間。
命兮怕是顧及小十才不偷偷溜走的吧，現在小十已經無礙，也是時候離開了，都不與我們道別，怕被母親強行留下嗎？若母親不願，你怎麽可能走得了……再見了，命兮。
“啊！”
隻見命兮嗖的一下從小一麵前衝過，祂隻看見命兮驚慌的花骨朵，就一閃而逝。
小一閉上自己的金烏嘴，看來母親還沒準備讓命兮離開啊！太棒了，不，應該是太可惜了，命兮，我們還不能離別。
“喲，這就要走了，小花妖，你可是認得路，知道怎麽出去？”
“咕嘟…”命兮呆呆地看向羲和，傻笑道：“羲和大人說得什麽話，命兮怎麽回想走喃，我隻是餓了。”
羲和麵色紅潤，看來是喝了不少，常羲看著麵前的姐姐，不自覺帶上笑容，冰山融水，最是柔情。祂努力維持神的姿態，不知到底是為了什麽。
“餓了，那來一口月桂釀！”羲和將桂花苞拿到身前，月桂花用來裝釀，自然不少指尖大小，足足有人頭大，裏麵的花釀可不少。
“唔！唔唔唔！”
“噗通！”
“哈哈哈，啊哈哈！”
羲和可不會喂給他喝，直接將命兮塞入花苞，隨意丟到池塘裏，直接又拿起花杯，灌了常羲。這花妖就要受點苦頭，自己本來是要放他走的，現在嘛，偏偏不讓他如意……
常羲癡怪了羲和一眼，但還是喝盡了杯中酒，祂多麽羨慕姐姐啊，自己恐怕永遠也放不下這神的矜持，唯有姐姐能夠帶自己自在一次。
“妹妹喝酒也不盡興，目中都在傷感。”羲和勾起紅唇，輕輕捏這常羲的下巴，在祂臉上勾勒出一朵火焰，印蓋在祂冰冷的眉間，將那水晶的寒光遮掩下去，時刻都處在這寒冷之下，怎能喝醉，怎得痛快？
“姐姐！……”
“噓！”羲和修長的手指止住常羲不安的唇，今夜就不能忘卻那該死的天命嗎，一次就好。
“再喝！”
……
“咕嚕，咕嚕，這酒好香！”
小一將命兮撈起來，卻是一坨荷葉？這花釀祂都沒有嚐過喃，母親竟然將命兮泡在裏麵，不會喝完了吧。
“命兮？命兮！”將命兮倒出來，果然，這花釀一滴都不剩，連月桂花都吃得一點不剩，真是厲害。
“嗝！”
衝小一吐出一口酒霧，命兮安逸得倒下了。
嗅了嗅霧氣，果然好香！輕輕拿起命兮，舔了舔他的花骨朵。嗯！這股甜味……
“砰！”
……
“小一！小一！”羲和攙扶著常羲，呼叫著小一。“這孩子，又和那花妖去哪了，小二！”
“母親，母親！怎麽了！”
小二從一旁飛來，頭上戴著月兔們編的花冠，倒是有點意思。
“哼，你這花冠不錯，母親要了。”說完摘下來，戴在已經迷迷糊糊的常羲頭上，看了兩眼，卻是是生氣不少。
“你去把小十從我殿裏弄出來，母親要和你常羲娘娘休息了。”
“哦，我這就去。”
羲和橫抱起常羲，多久不曾這般開心了，妹妹，你多久才能放下神的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