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黑暗光源（11）
那些俊朗少年的臉瞬間紅了，緩慢地將被樹枝遮蓋的影子露出了片刻，然後便出現了她的視線中，帶著尷尬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走向池子然。
“我們……不，不似偷看你的……”
“Weare……白天聽說有人搬了一家特別牛的琴在這裏，就想……think……what?”
“Shutup，Derrick!Youaresofoolish！”最高的少年終於憋不住了衝著一旁比他低一頭的Derrick說道，然後轉過頭對著池子然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喜歡你的鋼琴，P-i-a-n-o!”
三個棕色卷發的少年唯唯諾諾對著這亞洲女孩說著蹩腳的中文之後，竟然有爭吵的架勢。她們似乎是看到空氣之中隱隱約約帶著一絲疲憊的冷漠，三個人便閉嘴，兢兢戰戰地看著剛剛還甜美的人兒，此時此刻清冷地讓她們不敢靠近。
“可我看到你們看的方向是我，又是怎麽回事呢。”池子然不以為然地陳述著事實。
“我們沒有看你！”高個子少年支支吾吾地說著，“不過很高興認識這麽美麗的你，我是Mack，這個最矮卻也最俊朗的是Derrick，那邊中文最差的是Abbott。”
“已經全部忘掉了。”池子然笑道。
Mack的心瞬間涼了。
看到她站起身，濕著腳踏在了布滿青苔的岸邊，修長的身影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煞是好看。可是如此危險的地方，她卻穩穩地站著，似乎沒有感覺到青苔上絲毫的“滑”意。白色的裙邊垂及她的腳踝，她緩慢地朝著三個少年走了過去，似乎突然間看到了誰，她的神情中帶著別樣的溫柔，帶著笑意地朝著不遠處跑了過去。
然而看到池子然與她們三個擦肩而過的這一幕，臉紅到脖子跟的三個少年有些尷尬地想看看，究竟是誰將那猶如精靈一般的女孩吸引走了。
那人仿佛是披著星光一般，靜靜地站在那架白色的三腳架鋼琴旁。那張無與倫比讓全世界女生都瘋狂的俊美容顏就在他們的麵前，整個世界都仿佛窒息了一般。
池子然撲到了他的懷中，像個孩子一般卸去了全身的盔甲。
“池子然，這是你二十一歲的最後一天。”查熠微笑，骨骼分明的漂亮手指輕輕劃過她被風吹亂的頭發，“你說你喜歡我上次演唱會的音樂，我便覺得應該把那首歌再唱一遍給你當禮物的，廢了好大勁才空運過來的鋼琴，真心不容易，也隻有這架鋼琴的音色最好了。”
“我在屋子裏等了你一天都沒有看見你，我以為……”語氣中帶著撒嬌，池子然沒有回應他的這句話，臉蛋埋在他的頸邊，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輕笑道：“從小我便認為戀人在一起，女生比男生的年歲大很不合情理，如今我卻要先你一步邁過那個坎，倒也少了一份操心與牽掛了。攝域帶給我很多東西，比如說你，我都收入囊中樂在其所了。”
因為我，樂在其所嗎……？
那便知足了。
查熠的臉被銀色的月光照的透析，他鬆開抱緊池子然的手臂。
查熠拿出紙筆在琴架上似乎在寫著什麽，神情很是專注。
“不許看，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查熠微笑。
被查熠遮擋住，池子然隻好背過身去。一直到聽見查熠的聲音，她才轉過身。
“你們三個究竟要看到什麽時候？免費的愛情戲可不是白看的。”
查熠倚靠在鋼琴架上，整個人都顯的有些懶散起來，他的手指觸碰在琴蓋上上下跳躍著，似乎是等著那三名棕發少年的回答。
Mack與同伴朝著後方快速地退了幾步，打算逃逸出查熠的視線。本來走進別人的範圍便是不禮貌，現在卻被質問了，臉還朝哪放啊？可是當剛剛轉過身的刹那，便被人抓住了肩膀。不，是溫柔地握住了少年的肩，帶著查熠自身的溫度。
少年委屈著一張臉，看著麵前近比他們高一頭的查熠，從前隻是在電視裏看到的人，如今出現在自己的身前，而且是近在尺咫的範圍，倒是讓他們有些不適應。
“如果今晚你們可以讓她開心，那架鋼琴便送給們當禮物。”
“Really？！”
聽到查熠莫名其妙的話，三個少年異口同聲地尖叫了起來，漂亮的臉蛋仿佛是得到了最棒的禮物從而露出了歡聲笑語。遠遠地看著立於琴架身邊的池子然，三個少年的臉依舊是通紅通紅的，雀躍著對著查熠點著頭，甚至是連查熠在一秒鍾之內是怎麽來到他們身邊這個問題都忘記了，滿腦子想著的都是那價值不菲的樂器。
查熠笑了笑，將剛剛寫好的紙條放進了Mack的上衣口袋裏。
沒有使用本身的異能，他踏在那濕潤的草地上，緩慢地走向池子然，然後坐在了琴凳上。優雅地打開了琴蓋，黑色的襯衣與白皙的皮膚相交輝映。
池子然知道，查熠從小到大都是漂亮的少年，從未有人可以比得過他的容，他的認知，他的聰明以及他所做的事情。然而，這樣的他被自己深深地迷戀著……
“絕口不提的往事，
像極了朦霧中的危險，
為了你跑向那數不清掙紮，
鮮血點綴的空間隻剩下那絕豔一時的音容。
你走向我，細數從前，
瀕臨泯滅……”
這是查熠的成名曲《夢囈之歌》，是絕望而悲傷的愛情。
他彈奏著鋼琴，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著，清澈的嗓音像極了初見時刻的溫柔。那絕色的容顏對著池子然微笑。
砰砰砰……
不遠處突然綻放的巨大煙花讓池子然驀然驚醒，漫天的繽紛色彩都將她的身與心埋葬。她欣喜彎下腰，對著查熠狠狠地親了一口，一導致那白皙的臉出現了通紅的印痕。可是查熠並不在意，他抓住了池子然的手，一起放在了那琴鍵上。
行如流水的音樂從指間緩緩劃出，身後映襯著那唯美的煙花，池子然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查熠轉過頭，溫柔地看著池子然，猶如霧氣的朦朧映在他深藍的眸中。
寂靜的，溫柔的。
十三年前，他八歲。
月光皎潔如水，查家的全球排名的綜合式集團，然而接觸的歐洲皇室的次數越來越多，父母已經很過明顯地偏離了他。然而這些，他都並未在意過。
依照往常的作息時間，剛剛從西餐廳出來的查熠被凱瑟阿姨牽著手，打算坐進林肯車內。
“少爺，你怎麽了？說好吃完飯就回去休息的，你可以跟隔壁的小少爺一起玩啊。”凱瑟阿姨彎下腰，看著查熠白皙漂亮的臉蛋出現了一絲不開心，便揉了揉他的頭。
“為什麽在瑞典呆的好好的，現在又非要我去倫敦？”稚氣的聲音布滿地說著，那雙深藍如寶石的眸子對著凱瑟閃著淡淡的淚光，“換了新的地方，就要認識陌生的人，我不喜歡這樣。”
凱瑟打開林肯的車門，看著查熠倔強地坐了進去，眉頭皺了皺：“少爺那麽聰明，體質又好，若是被攝域看好了去，夫人就算狠心用槍堵著攝域那群怪物的腦袋也保不了少爺的，那心血不全部完了嗎？隻有不停地轉換地方，那麽便能護少爺周全……”
”攝域嗎？以前聽媽媽講過，這可是上流社會的秘密哎！”查熠賭氣的臉似乎也變得安靜下來了，似乎是從窗口看到了什麽一閃而過，整個瞳孔都變得璀璨了起來。
他打開了車窗，快速地朝著那兩個影子追了過去。
那麽快的速度，甚至是凱瑟阿姨都無法跟的上。
查熠記得十三年前的這一夜，天空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天空亮就仿佛白晝一般。他孤身站在瑞典街區的一個胡同內，前方不遠處是十五六歲的銀發少年，而那少年背對著他所藏身的地方，緩慢地朝前走著。帶著別樣的笑意，將那女孩堵在了牆壁處。
“一百萬美元，便將你賣給了攝域，你父母倒也是舍得這個價格，既然都這樣了，又何必逃呢。”少年彎下身，精致漂亮的臉龐上下打量著那女孩布滿淚水的臉蛋，“若是帶不回你，主人可是要懲罰於我的。”
女孩似乎與查熠一般大的年齡，倒是讓查熠吃了一驚。
她很漂亮，整個人都像是埋藏在大雪中的瓷娃娃，仿佛一碰便碎了……
“即便是公司破產了，爸爸媽媽也不會狠心賣掉我的，你不要講大話了！”女孩委屈著一張臉，淚水將眼眶充斥著通紅，“我不要去攝域，也不要離開爸爸媽媽……”
“池子然聽話，跟哥哥走。”
所有哭泣的聲音在那銀發少年的眼中都顯得蒼白無力，當查熠衝過去的時候，那少年已經將那女孩抱緊在懷中，消失於這片雪白的世界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查熠記得那女孩叫池子然。
查熠記得，十三年前的冬天，他拒絕去往倫敦的飛機。
查熠記得，自己是為了那女孩踏進了攝域的大門……
就仿佛十年前，那夜星光璀璨，攝域禁森內，他所有的計謀都得逞了。
女孩站在他的身後，膽怯地對他說。
“我喜歡你。”
天空中的煙花依舊在綻放，三個棕發少年坐在不遠處仰望著自己的傑作，笑靨如花。
左手腕上手表的分針在緩慢地轉動著，還有一分鍾，便到了二十二歲。沒有任何人的陪伴，此時此刻池子然的身邊隻有查熠，若是可以停留一分一秒，那便是神的賜予了吧？
“隻要念著你的名字我便知道你一定會保護我的，這麽多年我一直堅信著查熠在，我便能一直陪伴著。”
池子然輕聲說道，漂亮的臉頰仿佛進入了安定之色。
查熠停下手中的彈奏，伸開手臂，站起身的瞬間仿佛想要將整個身體都融入那片深藍之空。他垂下頭，將池子然猛然抱緊懷中。
櫻紅的唇瓣親吻著她，磨砂著，溫柔了這麽多年的查熠卻咬破了她的唇，血腥的氣味彌漫在唇舌之間，他顫抖想要不止一次地對她說。
“對不起，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對不起，這是我一廂情願的決定，我希望你可以原諒我。我認為你活著便是最好的結局，我把我一生的執著都自私地認為要讓你活著。如今……”
他的輕聲輕語，在她耳邊停下，卻再也無法說下去。
我做到了，哪怕現在不告訴你，我不曾後悔，今夜過後，你會忘記所有關於我的故事，聖耀痕一定可以代替我保護你……
所有的生命之光朝著地球的另一邊散去，少年閉上眼睛，被光籠罩。
瑞士淩晨倒計時的大鍾在此時此刻敲響。
查熠吻著池子然，淚水浸濕了她漂亮的臉頰。
“永別了，我的池子然。”
整個世界都顯得朦朧突兀起來，麵前的人越來越不清晰。
池子然昏倒前，伸手的瞬間卻抓到了一片空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