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墓石盟約(6)
身體不自覺地放開了琴歌,龍刑僵硬住身體,身體絲毫不聽自己的話慢慢後退,身體裏的異能帶動著他突然升到高空,然後狠狠地朝著牆麵摔去——
緩緩走向那片虛空,聖耀痕揚起手掌輕輕地摩擦著琴歌的臉頰。
依舊是溫暖的,帶著熟悉的感覺,是少年熟悉的聲音,他說:“琴歌,該跟我回家了。”
沉寂的空間,靜默的瞳孔,微涼的空氣,琴歌聽得到自己的心髒由緩慢的跳動從而變得快速起來。聖耀痕的手是溫熱的,放在她的臉頰上,傳遞著他想要表達的深意。
琴歌的目光有些渙散,龍刑被打傷,俊美的臉頰被磕的有些青紫,倒是不影響美觀。龍邢站起身,擦拭著嘴角的血跡,單手扶著牆倚靠,他輕笑:“聖耀痕,三年不見你的脾氣倒是暴漲了不少。不知你現在在乎的人是躺在那裏的,還是站在這裏的——?”
龍刑故意拉長了聲音,銀色的眸瞥向了沙發上的池子然。聖耀痕皺眉,想都沒有想便轉身看向池子然,而在這一秒鍾之內,他便後悔了。
龍刑在瞬間抓住了琴歌的身體,將空間移動的能力發揮到淋漓盡致,他們消失的很快,連痕跡都不曾留下。
“琴歌!該死!”
是寂寥的空間,聖耀痕的聲音在微微回蕩。
聖耀痕皺眉,手肘都在因為怒火輕微地顫動著。
落地窗的窗簾被風揚起,修長的影子伴隨著推門聲映入聖耀痕的視線,那金色的發在陽光的沐浴下刺得聖耀痕的眼睛生疼:“你明明就在這裏,為什麽不救琴歌!”
“還是無法保全兩個人的話,就不要故作英雄來到不屬於你的地方。可事實偏偏要告訴你,你甚至是連一人也無法護到周全。”查熠揚起微笑,瞬間便挪動到了池子然的身前。他蹲下身,輕輕地撫摸著那張恬靜而漂亮的臉頰,“琴歌本來是不用被龍刑帶走的,你偏要插足我的計劃,我便隻能更改計劃了。”
“查熠,你是故意的?!”聖耀痕一步步走到了查熠的身前,看著查熠愛撫池子然睡意的動作,嫉火中燒,卻依舊拳頭緊握,拚命忍住心底的怒火,“你若是能將池子然護於周全,便不會這些年躲躲藏藏,更不會連攝域的主人是誰都不知道!”
“攝域?主人?”金色的發迷離了那雙深藍如珀的眸子,查熠輕笑,“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就比如說我們害怕攝域,而攝域害怕池子然……”說道這裏,查熠站起身,目光與聖耀痕對視,“最少我竭盡全力,讓她不受紛擾。”
琴歌墓石在身,隻要她想活著,便沒有人能殺了她。查熠知道這些,便能利用於此,讓龍刑帶走琴歌後,便不會有多餘的時間來找池子然的麻煩。
聖耀痕突然想到了這些,桀驁不馴的眉頭揚了揚,甚至是瞳孔裏的驀然張開的笑意都像是在嘲諷,目光瞥向昏睡的池子然,說道:“你吃醋了?”
一如既往的溫柔臉龐,此時此刻因為這句話抿起了眉頭,查熠的臉越來越冷。
“吃醋?嗬,總會有人羨慕我的所有,想要拿走我的一切,我守住最重要的東西,其餘的都讓給你。我想,這便是我對你的施舍,不是嗎?”
查熠注視著聖耀痕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著,像是在笑,也像是在闡述一件趣味性十足的事實。聖耀痕的拳頭越握越緊,紫色的眸像是憤怒一般,燃燒的旺盛。
“你從來沒有發現,你隻有在不開心的時候,話才會變多嗎?不要說施舍,你是在害怕,嫉妒,逃避。”
聖耀痕站在查熠的身前,一向冷靜的他卻再也無法忍住怒火,他伸出拳頭狠狠地打在了查熠的臉上,而他沒有躲開,整個人都被那力量的衝勁打在了牆上。
“聖耀痕……我不想看到你!”
清冷的聲音有些小,從下方的沙發上傳來。
聖耀痕的手有些僵硬了,不知所措地看著已經蘇醒的池子然。猶如晴空一般清透的漂亮瞳孔此時此刻卻充溢著冰冷,仿佛是看陌生人一般,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滾出去。”
聖耀痕呆滯了。
那天抱著自己哭泣的她不見了,在這冰冷的客廳裏,她像是被觸碰到極限的人,若是敢說個“不”字,就會喪失一切一般,怒視著自己,厭惡著自己。
“查熠,你是故意讓我打你的。”
聖耀痕輕笑,看向查熠的時候,整個人都倚靠在身後的沙發上,瞳孔中帶著輕視與衰敗。而查熠隻是站起身,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聖耀痕。
聖耀痕低頭看了一眼池子然,轉身便跑出了別墅。
寂寥的背影映在池子然的眼裏,她轉過頭看向查熠:“你為什麽不說話?”
“聖耀痕說的很清楚,我是故意讓你看到他打我的,這一點還不能讓你明白我是什麽人嗎?”查熠並沒有看向池子然,他對著聖耀痕離開的地方,緩緩說道。
“為什麽想讓我討厭你?”池子然緩緩坐起身,垂下臉頰,長發將她的容顏遮擋了一半,蒼白的唇瓣被她咬出絲絲的血跡,連同聲音都變得模糊不清,池子然反問道,“誰都會有因愛自私的那一天,而我與你本便不是什麽好人,誰又會想苛刻些什麽呢?”
他離池子然很近,瞳孔中的寂靜乃至冷漠都讓她有著驀然的害怕。自從她與琴歌的靈魂交易後,她與查熠的距離便漸行漸遠了……不是查熠告訴她的,而是他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如果他沒有池子然,會活的更好。
查熠轉過身,伸出手想要觸碰池子然,卻被她躲開了。
“告訴我,你究竟在想什麽!”池子然憤怒道,“這麽多年,你對我的愛究竟算什麽?”
“在攝域的時候你從未質問過我,現在你卻經常疑問,這不是好的開始。”查熠對著池子然微笑,明媚而又好看,他撫亂了她的長發,輕聲道,“遲早有一天,你會忘記我,倒不如從現在,便開始讓我習慣沒有你的存在。”
“你真自私!”
池子然站起身,渾身的異能發揮到最高極限。
查熠被異能克製住,身體無法移動半步。
第一次,池子然對查熠使用異能竟然是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她輕輕地吻住了查熠的唇,狠狠地撕咬著,她問他:“你若是如此,我便想要一直將你我鎖在這裏,鎖在我身邊,哪怕我死了,你都不能離開!所以,你後悔剛剛的話嗎?”
血的腥味,查熠聞得到,深藍如她碧色的瞳孔一般清澈,他隻想靜靜地看著她,卻看到了池子然的冷漠。異能不知何時已經被他解開,查熠搖頭:“池子然,你又在胡鬧。”
池子然的眸子黯淡了下去,話說出口,池子然卻失去了對他接著懇求的勇氣。
“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我,我便失去了喜歡人的能力。而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能活下去,我為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會後悔。”查熠強硬將她抱在懷裏,深藍的光也逐漸變得黯淡。
她咬緊下唇,卻不敢哭出分毫。然而在下一刻,池子然猛然抬起頭,被淚水充斥的眸子有些紅,客廳水晶吊燈的一角閃著若隱若黯的光,肉眼是看不到的,而她卻感受到了——
“啪——”
巨大的水晶燈在那注視下,墜落在地毯上,發出強硬的破碎聲,猶如紅豆大小的監視器也被池子然的力量之下,泯滅殆盡。
“看來我們又要搬家了。”池子然的聲音逐漸冰冷,“攝域的人又發現了我們。”
“不必了,已經逃不過了。”查熠彎下身,看著地攤上的殘片,瞳孔中盛著危險的光芒,櫻紅的唇瓣上揚:“主人他……親自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