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墓石盟約（4）
“姐姐也不怕高嗎？”
小女孩嬌滴滴的聲音從身下傳來，池子然低下頭便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她，池子然不由自主地便彎下腰，手輕輕地觸碰在女孩紅撲撲的臉頰上。
聖耀痕前去的身形停了下來，一臉詫異地看著池子然柔和的神情，她對著那小女孩微笑。笑容中承載著她從未見過的情緒，她竟然笑了？有一瞬間，聖耀痕竟然看的有些失神，竟然想讓時間停留在這一秒，讓她此時此刻所有的情緒都是對準自己的……
“我害怕高，不然我就坐上去了呢！”
池子然看著小女孩對著自己笑，笑容中盡顯童真，從她指著的方向看著半空之中緩緩升起的熱氣球，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短發：“小孩子還是不要參與這種危險的事情，懂嗎？”
“咦？！姐姐，你不喜歡我坐！”
小女孩的臉突然凝成了包子的形狀，唇角下彎，眼看就要快出來的刹那，她忍著啜泣，小聲地說了什麽，池子然並沒有聽清，彎下身湊近她，想要聽她再說一遍。下一瞬間，小孩子便對著池子然的嘴巴狠狠地啾了一口，然後吼了一聲：“這是對姐姐的懲罰！”
說完話，小孩子迅速轉身跑路，並且是很驚慌失措地跑。小孩子回頭看了一眼池子然以及……她身後的人，下一秒眼淚就飆了出來，在摔倒的刹那，邊哭邊叫“媽媽”。
池子然站在原地，完全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將手指放在唇角，閃著漂亮的瞳眸看著那小孩。不是小女孩，是小男孩？她被一個小孩子公然襲擊了？
“把你的拳頭收起來。”池子然立刻放下手，放在了口袋裏，轉過身有些尷尬地對著聖耀痕說道，聲音冷漠而疏遠，“想坐熱氣球，便坐。”
“呦，還以為你不會同意坐呢。”
聖耀痕將手鬆開，握住池子然。她將臉揚的高高的，一幅傲嬌的深情，是柔情後的冷漠。聖耀痕笑，池子然也不是討厭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她喜歡那些沒有力量也沒有心機的小孩子，可偏偏被小孩子騙色了，是福還是禍都是躲不過的，就像他。
聖耀痕凝視著池子然，而池子然一直都不看他。
“三，二，一，readingGo！”
一直到熱氣球升起的刹那，她才從晃動中跟他的雙眸對視。
隻是那一瞬間，池子然的眼睛還有些空洞。漆黑的夜，那張白皙漂亮的臉，有一瞬間，紅暈一閃而過。像是倉惶逃脫一般，孤傲的池子然也有這麽焦慮的一麵？
聖耀痕鬆開束縛她的手臂，孤身一人站在一旁，閉上瞳孔享受著忽而來的陣陣涼風。
卷翹的睫毛像是重重黑色的蝶翼翩翩舞動，白色的球衣被風刮的鼓鼓的，整個人都是一個將要離去的人，孤獨而漂亮的人。櫻紅的唇瓣微微張開，然後揚起。
仿佛回到多年前的深夜，聖耀痕將他摟在身前，溫熱的鼻息在她的臉頰上，那雙漆黑如墨的深眸一定將所有的悲傷收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如今，他的笑像是一個精靈，漂亮的想要讓整個世界都沉醉其中，池子然知道，那本屬於他，他本承載著本來就應該有的美好。
——“笑。”
池子然愣住，心突然跳了半拍，記憶有些混亂，她什麽時候對聖耀痕說過這些話嗎？她仰起頭，看著燃燒旺盛的火焰，以及天空之下樓房與點點的燈光，似乎都在越來越遠。
對不起了，聖耀痕。
池子然站在他的身後，手裏乳白色的異能凸顯，隨著他偏過頭的刹那熄滅。
聖耀痕轉過身，身體倚靠在邊緣，側臉麵對著池子然，重重地呼吸，最終對著池子然緩緩說道：“很多年前我就幻想著攝域主人腦子不正常，然後解散了那個組織，我們後來便一起在小城市裏麵隱姓埋名，然後讀高中，你跟查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突然插足去追你，使用各種不堪的手段奪走你。”說到這裏的時候，聖耀痕的眼睛亮亮的，“哈哈，就比如說安排女生跟他上床讓你誤會，還比如說抓到他考試作弊的把柄威脅他跟你分手，你從此你深深地愛著我，結婚啊生小孩啊做羞羞的事情，然後遭遇一切該有的未來……”
池子然偏過頭，並沒有看他，黑色的長發掛過臉頰，冷靜而疏遠的聲音緩緩道：“墓石不毀，我們讀不到大學畢業，便會死。”
“呃……池子然——”
其實葉瀾的爸爸我早已經放出去，隻是不在這座城市，我並沒有那麽壞……隻是話還未說口，便已經無法張口說任何一句話了。聖耀痕凝視著全身逐漸被乳白色光芒籠罩的池子然，聖耀痕在開口說話的刹那便無法呼吸，全身被她的異能壓住地無法移動半步。
他凝視著池子然，笑著的眸子，眼睛腫有火苗紅而亮的光芒與熱，可是卻再也沒有了任何表情。甚至是攝魂術都不想再使用，哪怕是死，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隻要對你的命有威脅，琴歌便會出現，你不是也想找到她嗎？”沉寂的夜色，她俯視著聖耀痕，冷漠的像是從未相識一般，然後對著虛空道：“龍刑。”
虛晃的空間，如墨的黑夜，高空之上的熱氣球中突然出現了一抹修長的身形。
銀色的長發映照在聖耀痕的眸中，那雙時時刻刻都帶著笑意的銀色眸子輕挑地對著聖耀痕，就是如此的飄渺虛幻，顯得格外的蒼涼與諷刺。
龍刑逐漸朝著聖耀痕走過去，筆直地站著，高高在上地凝視著他：“三年前想要保護她的你，三年後被她踩在腳下的你。霧散了，夢醒了。”他彎下身，手握住他的領口，眼中盛滿的是厭惡，最後重重地甩向一邊，對著池子然笑道，“以聖耀痕做抵押，克隆體便會出現？可五個小時終將要到了，你若是找不到她，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燃燒的火焰中是黢黑暗紅，這般的顏色布滿了星空，寥寥幾幾。
聖耀痕全身都籠罩在異能之中，滿不在乎的眸子凝視著池子然。
而池子然仿佛沒有看到一般，她蹲下身，眉眼中的冷漠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反而是仰起臉嘲諷道：“我想，知道琴歌在哪裏的人是查熠，而非他。今天我本要去問他的，是你的出現打亂了我的思路。即便是聖耀痕此時此刻死了，琴歌也——不會出現。”
“你不顧那女孩的死活了？”一改不正經的神色，龍刑神情中危險越來越盛。
“葉瀾是我帶回攝域的孩子，我是對她有罪，我應該保護她，賠償她。如果非要二選一的話，建立在我對不起的人太多的情況下，我不會對不起聖耀痕。”池子然笑，長發浮在聖耀痕身上的異能之上，那異能逐漸地變得透明，“他也是我帶回攝域的孩子。”
“我從未說過我會殺聖耀痕，隻是利用他帶回琴歌——”
“隻有我有資格利用他。”池子然打斷了龍刑的話，那抹異能在全部消除的情況下，池子然仰起臉對著龍刑笑，笑容參雜著諷刺與厭惡：“而這個世界上不止你一個人會演戲。”
池子然的話音剛落，正在熱氣球上空燃燒的火焰便砰然爆炸——
她舉起手，手心裏的光芒對準龍刑，將他瞬間轉移空間的刹那攔截了下來。
火勢蔓延，紅色的光映照在池子然的臉色，將那份屬於她的冷漠演繹更加盛然，她一字一句道：“葉瀾的死活我不再在乎，而現在我沒有理由不殺你。”
聖耀痕知道，她最討厭的就是威脅，選擇在高空之中殺掉一個被戶口除名的人，再合適不過。隻不過第一次見到如此的池子然，比起她的冷漠，現在的她就像是累計了長久的痛苦突然釋放了出來。隻是簡單的威脅，她便要殺了龍刑嗎？
心猛然停止了，池子然你——
他的笑容輕蔑而失望：“我想活下去的時候，還沒有人能做到殺掉我。”
火勢蔓延的很快，在一刹那間龍刑便空間轉換到了聖耀痕的身後，然後狠戾一推——
不到一秒的時間，便發生了質的變化，那笑容漂亮的不可一世的聖耀痕消失在了這滿是大火的熱氣球之上……
甚至是想都沒有想，池子然便縱身跳了下去。
黑色的長發帶著點點的腥紅點火消失在長長黑夜之中。
身體在不斷地下落，聖耀痕看到池子然跳下去的瞬間，心再一次停止了。攝魂術的紫色眸光此時此刻纏繞在池子然的眼睛中，她看著他，張了張口卻欲言又止，然後伸出手臂想要觸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