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命運

  這是世薰距十年之後再次踏進完顏家，沒什麼特殊原因，只是出於禮貌性地送葬。


  完顏集團總裁夫人溫莉於昨晚發生車禍，送院搶救無效死亡。


  是完顏信月通知她來的，說是完顏欽的意思，於是她專門挑了一件黑色的中性套裝，自己一個人驅車來。新的一年已經到了，她也有十八歲了，記住了該記住的，忘記了該忘記的，所以一切都重回生活的軌道，也打算過回以前在法國和爺爺他們住在古堡的日子。


  是命運的安排，世薰無奈地嘆息。溫莉的死，她沒有幸災樂禍，也許她真的無法做事做得那麼絕吧。


  完顏家的傭人看到她都滿臉驚訝，然後裝作沒看到，自顧自地做事。完顏信月和完顏璃月坐在大廳里，神情憂鬱。完顏璃月眼腫了起來，看樣子是哭過了。完顏欽靜靜地抽著煙，若有所思。


  世薰走到後花園，那裡擺著很多哀悼的花圈，使整個花園看起來莊嚴肅穆。人死了，彷彿周圍的活生生的生物都如同被魔法師變得單調、了無生趣了。


  把手上的百合輕輕放到地上，世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溫莉阿姨，安息。」語氣平靜地宛如一灘死水，沒有一點波瀾。


  世薰懷念起了這玫瑰花園，記起兒時來這裡偷花賣的情景。眼前掠過池影瞬小時候那張霸道十足的臉，心忽地揪緊了。他，走了一個多月都沒打過電話給自己，說不想念是假的。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世薰的思緒，「安淺，謝謝你來。」完顏信月勉強一笑，看著花園裡的大大小小的花圈，不禁有些傷感。雖然自小和自己的母親關係不大親密，但始終是母親，那一點親情是怎麼都擺脫不了。而他也明白了安淺的心意，她大概已經原諒了完顏家。只是父親……


  「不客氣。」世薰朝他點點頭，「節哀順變。」


  完顏信月理順被寒風吹亂的頭髮，「我沒事，不用擔心我。」能得到妹妹的關心，他很開心。但是又想到父親最近這段時間因為她的不原諒而發愁，還是決定開口，「父親……你還是不能原諒他嗎？」


  「時間，是最好的解藥。」解救我，解救他。「我發現我恨不了他。」


  他們都需要時間，完顏信月明白。適當地轉了一個話題，「我和璃月都打算到德國去，上次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們應該變得更加強大來支撐完顏集團，父親也同意了。」


  「那很好。」世薰笑了。


  「謝謝你為我們著想。」完顏信月定定地看著美麗的完顏安淺，如果她能回到這個家來，那該有多好啊。不經意的一瞥，他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同胞妹妹，「璃月，你怎麼來了？」母親死後，璃月沒有大吵大鬧，只是在角落裡無聲地流淚，她的確變了很多。


  被發現了的完顏璃月頓時有點尷尬，眼睛瞄了一眼世薰，知道她並沒有責怪的意思才放鬆下來，「是啊，」她對世薰微微一笑，「你來了。」


  「嗯。」


  完顏璃月心情一起伏，又想起了以前自己對世薰做過的種種：易世薰轉到卡萊特后她對她的冷嘲熱諷、她無情地扔了她的手鏈、她和母親狠心地派殺手暗殺她……


  哽咽著，「對不起，姐姐。」


  世薰驀然怔住，她剛剛是說「姐姐」嗎？慢慢轉頭直視她的瞳孔深處，她覺得任何恩怨都釋懷了，「沒關係。」我不怪你。


  翌日，完顏信月和完顏璃月乘專機飛往德國，好聚好散，世薰去送他們了。臨上飛機前，他們各自給了她一個擁抱，很溫暖。接著，「再見。」


  完顏璃月的那句話世薰記得可別深刻，她說——


  「姐，我想要的，我現在才懂得。哪年我們能夠重逢，我就不會再是今天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