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夜談

  夜，淹沒了太陽而造成一個大大的黑影。半輪的微光，驅逐的是夜晚的黑暗，饋贈的是心境的溫暖。 

  時汐一個人站在古堡的花園裡，白日多少的艷麗芬芳，到了夜晚總是靜謐蕭瑟。 

  曾經他猶自不覺地揮霍著可以和她相愛的時間，熟悉了她的溫暖，而現在分開了居然會時刻懷念。是自己的錯，無知地以為她可以無怨無悔地呆在他身邊永遠，任他欺負。 

  「左未絮，左允塵的姐姐。」陰暗處，世薰的影子拉長著。 

  時汐好像沒聽到她說的話一樣，「世薰啊，這麼晚還不睡？」他走了過去，和她並肩坐在花園的椅子上。 

  「你不也一樣，」世薰睨了他一眼，那是她不熟悉的時汐，「上次不經意經過你房間，看到了那張寫了名字的相。」那女生很美，笑得很甜。當時她並沒有在意為什麼時汐的房間會有那張相，如今見到這樣的他，就明白了。 

  「兩年前，在聖帝斯學院的時候認識的。」時汐目光遠眺，像是穿過花木看某個很遠的地方。「因為一件事，我被她纏上了。一個很開朗也很粘人的女生，在身邊總是嘰嘰喳喳煩個不停。」雖然說話的語氣貌似對那女生很不滿，但眼底卻蘊滿了笑意。 

  世薰靜靜地看著這樣的時汐，靜靜地聽著這個故事。 

  「那個時候，我對她很不屑一顧，即使被她煩到不得已當了她的男朋友。每天指使她幫我打理學生會的瑣碎事，她也毫不介意。久而久之，我那些同學也開始讓她做這做那，她也還是任勞任怨，沒有一絲的埋怨。她是嬌貴的大小姐啊，居然會幫人去買飯盒、買飲料，甚至有時還要坐車到市區去買。而我，身為她男朋友的我，不但沒有維護她，反而在一旁看戲。」 

  說著語氣多少有點悔恨自己，時汐自嘲地一笑。 

  「等到她走了，回了英國，我才知道，原來生活中沒有了她是多麼孤寂，耳邊沒有了煩人的聲音，視野中也沒有了那個忙上忙下的身影。因為貪戀她的付出，才不會知道自己也在慢慢地沉淪。」呵呵，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矜持地連她在角落裡無聲的哭泣都視而不見？一度固執地認為在人的面前多麼開朗的她，是不會哭泣的。 

  「所以，等你發現原來你是愛著她的時候，而她卻已經不在你的身邊了。」浣瀠和詡晗也走了過來，她們一直在一邊聽著。 

  時汐對她們的出現沒有感到多大的意外，他苦澀地點點頭，「我留給她的大概只有那些辛酸不堪的回憶，才導致她離開后沒有給過我一個消息。」怨誰呢，明明是自己不好好珍惜，現在還能妄想她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邊嗎？ 

  「那你有沒有跟她說過你愛她？」詡晗一身居家服，顯得比平時淑女了一些。 

  「沒有。」時汐十指交叉，枕著後腦。 

  今晚的天空，好像有點深遠，所以她迷人的笑臉才會一直閃過吧。 

  「那就去找她。」世薰提議，因為像時汐的個性，是寧願自己在這裡痛苦，都不會去追回她的。但是，事情可以因為愛而改變不是嗎？正如她的母親，一生不曾向誰低過頭，卻惟獨對愛低頭了。 

  「她應該很恨我。」不然就不會杳無音訊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出現。 

  浣瀠就不同意了，「也許她是認為你真的對她沒有感覺，她才會離開想忘記你。」 

  時汐一震，「會嗎？會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她以為自己不喜歡她，所以才會回去，所以才會杳無音訊？左未絮，那個無意中闖進他生活的女生，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離去了。讓他獨自在回憶里掙扎，漂泊。每當夜深人靜，總會想起她無論做什麼事都是在微笑的臉，驚覺她原來也可以這樣美，驚覺自己對她的殘忍。 

  三人用堅定的眼神鼓勵著他，「去找她吧，告訴她你愛她。」那麼，安特維亞&塔諾&時汐，就會找到你的真愛。 

  選一種愛她的堅持，明白說出來，或許就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現實往往會不符人意。「她，快要訂婚了。」是商業聯姻，父母的安排。 

  ——我姐姐她最近很忙，因為她快要訂婚了。 

  ——或許她開心，也或許她在欺騙著自己。 

  ——你不珍惜她，那是你的錯。 

  時汐頹然，剛剛從左允塵那裡聽到這個消息后，他覺得自己都快要瘋狂了。很想見她，很想見她！ 

  浣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時汐，你身為藤聆的副總，做事怎麼可以這麼沒有魄力，你去把她給搶回來啊！」果然是感情白痴！ 

  「就是，不然你就別在外面說你姓『安特維亞』！」連心愛的女生都是守護不了，那真是丟家族的臉。 

  「時汐，你那殘存的記憶需要由你去挽回。」世薰看著他，「那是屬於你的。」 

  四個人，四兄妹，站在同一處，望著同一個夜空。 

  永恆不比這片刻長久。 

  「好。」時汐恢復了他的沉著冷靜，寵愛地向三個妹妹點頭。 

  「那個，不報答我們嗎？」詡晗乾咳，說了那麼多也該有點回報吧。 

  時汐恍然大悟，就知道她們不會這麼好心，「知道了，明天的午飯我做。」 

  世薰她們笑了起來，就等他這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