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這個夜晚,很多人一夜未眠。 

  有的人興奮,有的人激動,有的人絕望,有的人孤獨,有的人,開始迷茫。 

  練功房內,小惡魔睜著眼睛睡不著,這個地方給他的感覺除了冰冷還是冰冷,幾個房間的冷兵器,在天黑以後,散發出各種冰冷的氣息,南宮師父在傍晚的時候就離開了,他通常都是這個時候回去,但他從來不知道南宮師父會回什麼地方,南宮師父也從來沒有說過。 

  南宮師父很多時候很冷漠,但他總能從他的冷漠中察覺出一些慈愛的成分,他不知道為什麼南宮師父會對他慈愛,南宮師父話語不多,除了教他招式或者拳法必要的語言之外,他基本不說話。 

  傍晚南宮師父離開的時候,忽然問他:「你一個人害怕嗎?」 

  他搖搖頭說:「我不害怕,我是男子漢!」 

  南宮師父笑了笑,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南宮師父笑,他的笑容有些生澀,但他能看出其中的慈愛,不知道南宮師父家有沒有師母或者師兄師妹呢? 

  雖然跟南宮師父說了自己不害怕,但他還是有些睡不著,他想念媽媽了,於是他悄悄推開練功房的門,從門縫看出去,有兩個侍衛守在門口,可是他現在還沒有學會輕功,也還沒有學會足以打倒一個王府侍衛的功夫,南宮師父一直教他最基本的功夫,還告訴他,最基本的功夫學好了,所有各門派的功夫便只是這些功夫的變通,等他的基本功夫練好了,南宮師父便會將所有門派的功夫秘籍交給他,讓他自己慢慢參透。 

  回到房間躺下,小惡魔仍然睡不著,他才回到媽媽的身邊,壞人叔叔又要將他們分開,雖然他說是問他學習功夫,但他仍希望他每天學完功夫之後可以回到媽媽的身邊,那樣比他練完功夫獎勵他看媽媽的機會,讓他更有動力,他需要媽媽的支持和鼓勵,可是壞人叔叔那樣的人又怎麼會懂呢?他真可憐,沒有人疼,沒有人愛,是因為這樣他才自暴自棄的吧?媽媽說過,即使有的人身體殘疾了,還是會意志堅定的,沒有必要因為自己身體殘疾就變成壞人,去折磨別人,那樣不對,他很想把這一番話講給壞人叔叔聽,但他不的壞人叔叔能不能理解,不知道他能不能聽進去他的勸告呢? 

  翻了一下身,小惡魔覺得有些冷,將被子裹緊一些,看著黑乎乎的房頂,開始數星星,可是外面月光那麼燦爛,星星一顆也沒看見,怎麼數呢?好像媽媽說過,其實月光明亮的晚上也有星星,只是它們的光線太微弱了,都被月光掩蓋了,小惡魔閉上眼睛,這樣,月光就沒那麼明顯了吧? 

  他學著安之素的樣子,開始數著星星,眼皮也越來越沉重,終於緩緩睡去,睡夢中,媽媽的笑容那麼好看,小惡魔不禁笑出聲來。 

  窗外,青衣人披著月色倏然離去,他傍晚的時候離去,問這孩子是否害怕,他卻堅決地搖頭,那麼小就不願意麻煩別人,這讓他覺得有些心疼,他雖然失去了孩子,但並沒有失去當父親的能力,每當看到這個孩子,心底就會有一種特別的感情,不自覺地想要護著這孩子,十年,他將傾其所能教這孩子,希望這孩子不要讓所有人失望。 

  尉遲玥的府上,雖然夜已深,但下人們仍在尉遲玥的指揮下緊張地收拾著南苑的房間,打掃房間,鋪上新的床褥被子,擺放好傢具,他要讓安之素出了王府就能感受到家的溫馨,這個房間的基調都是紫色,濃淡相宜,相輔相成,他知道安之素酷愛紫色。 

  忙碌了一夜,連院子里,都成了紫色的海洋。 

  天微亮,尉遲玥一點疲憊的感覺都沒有,再過一會兒,他就要去洛蕭的王府接回那個讓他魂牽夢縈十多載的女子了!心情開始激動,他迫不及待地換好衣服,牽了馬,向王府走去。 

  王府中,安之素緩緩從地上起身,她就那樣在地上趴了一夜,現在已經渾身酸疼,頭也痛得像是要爆炸了,腦海中依舊回蕩著洛蕭的話,她怔怔地走到床邊,坐下,又開始發獃。 

  初盈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在,不知道她到什麼地方去了,她的行蹤有時候真的很神秘,安之素想起來,這幾天晚上好像她都沒有看見初盈,初盈是睡在她的房間的外間,因為她覺得這樣照顧起她來更方便一些,但她能到哪裡去呢? 

  安之素有些疑惑,但現在她沒有心思去在意這些事情,拍拍臉頰,她真希望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噩夢,她希望洛蕭沒有來過,不知道小惡魔現在怎麼樣呢?不知道洛蕭把他安排在什麼地方,不知道他有沒有害怕。 

  安之素看見初盈出現了,眼睛有些微微的紅腫,就好像,哭過,這丫頭,難道也在為自己的悲慘處境而傷感?這王府,也只有這個丫頭是唯一值得她牽挂著的人了吧? 

  初盈打來了洗臉水,安之素起身,緩緩走過去,冰涼的手浸在銅盆中,她終於感到溫暖順著血液一點點流進她的身體,她對著鏡子笑了笑,鏡中的女子蒼白的臉讓她皺了皺眉,她告訴自己,無論今日如何,一切還得繼續,即使她拋棄了所有的自由與快樂,她都不能放棄小惡魔。 

  像是等待著審判一樣,安之素洗完臉便走進了院子,躺在院中的搖椅上,等待著陽光升起,驅散院中的陰霾,等待著洛蕭和尉遲玥的到來。 

  安之若似乎也感到了氣氛的不尋常,開門看見靜坐的安之素,又退回了房間,這個王府,有些事,她仍是一個外人,她根本沒有辦法協調,也沒有辦法處理,只是她的妹妹與妹夫之間的事情,更多的是讓她迷惑,她只能做一個觀眾,她想過要幫助安之素,但她不知道從何下手,不知道該怎樣勸慰王爺,她更害怕因為幫助安之素對王爺的勸慰,讓王爺改變了對她的態度,她害怕有一天王爺看見她,也會有對待安之素一樣的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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