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8.第688章 朝聞道,夕死足矣!
「呵呵!……想要永生,談何容易!就算是真正的帝境強者,在沒有經過靈路的洗禮,也斷然是沒有辦法超脫於五行之外,擺脫那生死苦海的!」
不知何時,墨邪從那長椅中站了起來,略顯佝僂的身子忽然是挺得筆直,一股無形的睥睨之威便是忽然自其身體當中散發而出。
感受到身前之人身上氣息變化,楚南此刻亦是大感意外的抬首看去。
只見得在那張早已磨平了稜角的側臉之上,皺紋疊起的眼角,楚南見到的,則是一抹如同浩瀚星辰般深邃的意境,以及宛如天地般的氣勢。
這是自然而然的從墨邪體內散發而出的氣勢,畢竟是半步帝境的強者,這種與生俱來的帝皇般的氣勢,是不會隨之時間的消逝而退卻的。
「哎!……」
一聲長長的嘆息,夾雜著一股深深地疲憊與無力,略透幾分沙啞的從墨邪口中傳出。
這一刻,楚南只覺得身前宛如天地般浩瀚的氣勢轟然如同潮汐一樣退散回了老者的體內,再度定睛一看,墨邪的身子,又是微微拱起,仿似無力的躺回到了長椅之上。
這一刻,一老一少,在這房間當中,竟然是顯得無比的安靜。
楚南的心境也仿似是被身前之人感染了一般,帶著一絲淡淡的疑惑與迷茫愁緒。
強如墨邪這般的存在,修鍊了數千年之後,難道都終歸逃不過一個死字嗎?
沒有一個人想死,楚南亦是不想!……
然而永生,真的存在嗎?……又或者說,自己真的能夠走到那一步嗎?
此時,不知道為何,房間的窗外,卻是忽然乍現出一抹殘陽血紅之色,餘暉之光透過紙糊的木窗盡情灑落在地。
楚南不自覺的站起身子,讓整個身子沐浴在殘陽之下。
此刻,躺在一側長椅之上的老者,卻是微微的閉上了雙眼,右手手掌,輕輕地朝著虛空一揮。
血色殘陽頓時傾灑進了房間當中,將一道欣長的人影,越拖越長。
光影戳戳,當昏黃的餘暉到達鼎盛之際時。
不知道什麼時候,楚南竟然是閉上了雙眼,如同嬰兒般,緩緩的呼吸著,臉上的表情,竟然是透著一股無比的安靜祥和。
此刻,若是楚南自然見到自己臉上這副表情的話,定當都是會意外一番。
兩世為人,可以說,楚南一直都是在腥風血雨中走來,不管何時,心中都保有著那深藏在心底的一分謹慎,不管是對誰,亦或是處在什麼絕境當中。
因為楚南知道,往往就是因為這一分謹慎,才會讓自己比別人多出一分活命的機會。
一路走來,不曾敢忘。
而像是這樣毫無防備的鬆懈狀態,卻是從未在楚南的身上發生過。
「心有累贅,你又如何能夠在這方苦海中前行!……」
虛空當中,墨邪滄桑的話語忽然飄落至楚南的耳中,距離楚南不到丈許的半空當中,一點白光乍現,緊接著,墨邪的身影憑空出現,右手雙指併攏,瞬間是點在了楚南的眉心處。
嘭!……
白光一閃即逝,瞬間鑽入到了楚南的眉心當中。
殊不知,這一刻,在楚南的識海里,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
萬丈高山平地而起,日落日出不斷變換!
楚南感覺自己的意識化作了一滴塵埃,飄蕩在這方天地當中,如同無盡大海當中的一顆沙粒,只能隨波逐流。
身形不斷的在虛空中飄蕩,不能自已!
楚南望著日復一日不斷變換的景象,山川湖泊盡顯而出,平地而起的山脊不斷的拔高,緊接著,伴隨著時光的流逝,又會有更多的山川湖泊顯現。
原先的山脊開始塌陷,湖泊開始乾涸,唯有這頭頂的一方日月,在不知道多少個輪迴之後,仍舊是照常升起與降落,日夜更替,已然成了天地的法則。
而與此同時,楚南這顆飄蕩在空間中的沙粒亦是從湖泊流入山川,從山川之頂聳入萬丈天際。
這一刻,楚南頓時感覺自己手可摘一方日月,腳下踏著無盡大地,山川湖泊皆是飄渺如同芥子,視線所及之處,皆在其掌控當中。
與此同時,當輪迴再衍,這天際,忽然是生出了一抹如同血色一般的殘陽。
殘陽斜下而生,距離楚南越來越近,另一頭,一輪皓月從天邊升起。
楚南抬起雙臂,這日月二曜,頓時落在了楚南的雙掌當中。
而僅僅只是在這一剎那間,天際血色乍現,昏黃的餘暉刺入楚南的雙眼。
斜陽湮滅,皓月當空,楚南恢復意識之時,只感覺自己又成了虛空當中的一顆沙粒,依舊是那般的微不足道。
轟!……
識海波瀾四起,仿若魂歸體內,楚南的意識重新歸於本體,黑色的劍眉一抬,兩道凌厲的精芒便是自其睜開的雙眼中瞬間爆射而出。
精芒持續了數個呼吸,這才逐漸伴隨著楚南平緩的胸腔退回了眼眸當中。
「感覺怎麼樣?……小傢伙!」
墨邪的話音再度在楚南的耳邊響起,目光斜視之時,長椅之時,墨邪睜著一雙略顯疲憊的目光盯著楚南看來,眼底卻是帶著一絲好奇之色。
「多謝前輩!……」
楚南張開口時,話音如同是從喉嚨中硬生生的擠出來的一般,透著一股刺耳的沙啞,不過這一聲感激之語,卻是字字發自楚南肺腑。
楚南如何不明白,方才自己所感悟之景,乃是墨邪灌注到自己識海中的一道感悟傳承。
這種感悟,可謂是武道大能者最為珍貴的修鍊印記,其價值,更堪比靈機武學。
「說說吧!……現在的你,可否還有自信,追逐那虛無縹緲的永生大道?」
墨邪並未在意楚南的感激,目光仍舊是端詳楚南而來,對於楚南即將道出的答案,他顯得有些在意。
嘴角一抿,楚南自然是明白墨邪心中所想,眼角的餘光看著窗外最後一絲殘陽傾泄,張口之時,斬釘截鐵:
「朝聞道,夕死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