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小得如伸開的手掌那般大的老三，儀器吸管插在她的身上顯得她是那麼渺小慘白。
幸好，經過搶救她恢復了正常心跳，肺部雜音也慢慢消失。
「總算都活下來了。」
醫護人員全體都感覺從崩潰中活過來了。
「呵，好幸運了，一胎生三個，還有男有女，要是我結婚之後能生對龍鳳胎就知足了。」
手術室內，笑聲一片，漸漸飄了出來，卻不知，外面，有男人因為聽到最後生出來的真的是盼望的小公主時，竟然暈倒了。
生平從來沒有脆弱到暈倒要掛點滴保持體力的余冠群，也做了一回病人，安份地躺著接受輸液，直到三個小時過去，他才醒來。醫生說，他是精神高度緊張加上疲勞過度才暈過去的。
然而，他醒來之後卻矢口否認他沒有勞累過度，拿著他不知從哪裡弄過來的數碼相機去給他的兒子拍裸照了。
在生死的邊沿，幸好有餘冠群早早準備好的活血庫，不然他的小弱雞真的凶多吉少了。
他會有所準備，全都因為上次祝麗涵要輸血，而她們的血型又那麼特殊，所以，他在招聘員工的時候，特別讓應聘者填上血型類型，以防有特殊意外的需要。
看她躺在床上白得發青發紫的臉，了無生氣，真讓他心疼啊！
麻醉藥效早就過去了，不知她是痛得醒不過來還是弱得提不起勁，她已經睡了一整個白天了。
兩個兒子已睡在嬰兒床上，睡得正香正甜。
「少爺，真沒想到，少奶奶那樣的身材也能生三個啊！」
已從美國被余冠群叫回來的小雲，露齒而笑。她的聲音仍然十分沙啞，余冠群聽著好象耳朵被什麼颳了好幾下似的。
「呵，那要看她跟誰生了，不是人人都有這種能力啊！」
小雲抿嘴一笑，覺得她家少爺做父親了仍然是那種痞子的德性，老是喜歡逗弄人。
親自給他的小弱雞用溫毛巾擦了臉之後，余冠群在她無血色的臉上親了一下，又手忙腳亂地泡牛奶，兒子女兒出生之後，他對這個最感興趣最有研究。
他已經泡過兩三次了，但是，仍然會把開水和奶粉灑得到處都是，害得小雲給他善後擦乾淨。他少爺公子的本性十足，卻又貪新鮮不讓別人幫忙，過足了奶爸的癮。
「小雲，這兩支牛奶，你保溫暖好，我去給我的寶貝女兒拍裸照。」
「哈哈，少爺，你還是這麼壞，真不知道怎麼還會有女人喜歡你，太不公平了。」
「哈哈，小雲，你真好玩，你這麼說，以後你的男人，肯定更壞，越是討厭，越是怡情。好好陪我兒子，我一會兒回來。」
余冠群調侃完小雲，馬上出去拍照了。
雖然小弱雞還沒醒來，肚子也開了個口，不過，已經平安回來了，他現在有些擔心的，是他的寶貝小公主。
生出來才兩斤二，比她的兩個哥哥都要小一些，捧在手掌心都嫌小了。
育兒室內，暫時被余冠群起名叫「小公主」的老三，肚子只蓋了一條粉紅色的小毛巾，頭髮淡得幾乎沒有，隔著三米遠望去，她的五官也看不仔細，不過，從大體上看，余冠群認定他的小公主長得像他的小弱雞，那雙眯著的眼，肯定很漂亮。
「寶貝睡得真安靜，蹬一下腿給爸爸看看，吼吼，笑一下咯，爸爸給你拍裸照紀念成長咯，小乖乖，擺一下動作，最好來一個飛吻，哈哈……。」
余冠群相當「陰險」地笑著，托著的數碼相機把他的聲音錄進去了，但是，老三並不聽他的話擺動雙腿。
他好脾氣有耐心地又誘哄道：「小公主，快睜眼來看看，面前有一個帥爸爸哦，真的不看嗎？不看，那爸爸走了咯。」
他生澀地做著搞怪動作逗老三笑，但老三卻越睡越沉，他作的秀全都被進來查看嬰兒的護士看光了。
「呵，你的三胞胎真讓人羨慕，我幫你抱近一點給你拍吧。」
護士大略知道他的身份，討好地滿足他的慾望。
「那更好了，我女兒出來我都還沒抱過就進來這裡了。」
余冠群伸長了眼睛，盯著他的女兒，想看個仔細。
「呵，那當然啦，孩子太小了，我們必須盡心呵護啊！」
余冠群對她的奉承只聽進了半分，他笑著指揮護士說：「你再推過來一點，我拍個特寫。」
連續拍了幾張，他總覺得有些彆扭，一會兒，他對護士說：「幫我拿開那毛巾吧，我給她拍全身，每個地方都不能留下。」
「嘿嘿，好啊。」
暈了，人家的裸照就這樣被你拍過去了。嗚嗚……好討厭啦，臭爸爸！
睡著的小嬰兒抿了抿嘴，似在苦笑。
「你看，我女兒好象在笑了。」
「我再來一張，這張給你媽媽看。」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余冠群突兀地回頭，卻看見是他鄙視過的溫澤宇。
「你來做什麼？」
莫名的，余冠群還是對他曾經的對手防備著。
「你緊張什麼，我來湊一下熱鬧不行嗎？」
溫澤宇故意挑釁他。
他只是剛巧陪女友來醫院身體檢查，碰到了藍存兒的母親，才知道藍存兒生了三胞胎，他就過來看看了。
看到那麼小的孩子，溫澤宇的眼珠也呆了呆，他木訥地問：「這麼小？怎麼會這麼小？你不是什麼都要爭嗎，這孩子活得成嗎？」
余冠群一拳頭湊到溫澤宇的肚子上，他是怕他的小公主看到了對教育不好才選擇他的肚子，不然，有他的臉好看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嘴巴放乾淨一點，給我……走！」滾！
意識到他說話有些不文明，余冠群硬是收斂著脾氣。
「有喜事你也這麼小氣不人沾一沾啊？呵，全天下的男人，就你最小氣了。」
溫澤宇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竟然開起余冠群的玩笑，揶揄著。
溫澤宇的揶揄讓余冠群微微紅了臉，他感覺到溫澤宇似乎也喜事將近的樣子，於是他轉移話題，說：「我讓你沾，你好好沾沾吧，說不定哪天，你也生孩子了，那樣的話，你也不用老是盯著別人的飯碗了。」
「哈，說話還是這麼刻薄，你也沒變。」
溫澤宇笑了，想起他今天來醫院的原因，他的臉沉了沉，認真想了想，他到底要不要讓柳如眉流產。
這兩三年來，金錢的滋味已讓他對權利更加渴望，也因為體會到了這種呼風喚雨的快樂，所以，他反而能理解余冠群以前的傷害了。也許當你有錢的時候，人都會這樣吧。雖然他這種想法仍然過於偏激，但他有新的追求之後也開始把恩怨拋向腦後了。
而柳如眉，就是他要繼續攫取財富的一顆棋子。
老實說，他和柳如眉交往，根本沒想過要娶她，只是看上了她是金氏的千金小姐而已。
但是，金氏畢竟太小，填不飽他的胃口，所以，他才哄了柳如眉來流產，為的是，給他自己更多選擇的機會。
但今天看了存兒的三胞胎，他忽然心動了。余冠群這壞傢伙，竟然也會有這樣幸福開心的時刻。
不知為什麼，他心裡仍然酸酸的，感覺自己的人生老是把握不住，十分頹喪。
或者，讓如眉生下孩子轉換一下人生的運氣？
他正沉思著，余冠群不悅地說：「你看什麼，看夠了，那邊是出口。」
「你還防備我嗎？哈，如果是這樣，那我會替自己感到自豪。不過，你也可以安心啦，我兒子也快生了。雖然不能和你同步，但是，幸福不會比你少。」
「呵，你能幸福，我衷心祝福。」
「不過，我還是記著你的帳的，你小心點，別垮下來，不然，我就會像你對付過我那樣對付你，羞辱你。還有，藍存兒也不過是普通的女人，你告訴她，別為以前感到抱歉什麼的了，那樣，會讓人覺得我有多可憐，但其實，我並不。讓她省點善心吧，有心就多捐獻一點。就這樣吧，以後見到面，能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了，我們其實並不熱絡，不是嗎？」
余冠群聽著溫澤宇一席長話，毫無頭緒，覺得溫澤宇仍然有點神經質。想問問他是不是腦子還有毛病，但是，做了父親，他的嘴巴也努力不那麼刻薄了。所以，他只是無所謂地笑笑。
「澤宇。」
一個長得溫柔賢淑的女人優雅地走過來，肚子已經微突了。
余冠群畢竟有經驗，看到女人的樣子，雖然是穿著裙子，但他已確認這女人大肚子了。
「你也要生兒子了？」
余冠群笑了笑，他還以為剛剛溫澤宇只是說氣話。女人的樣子看來對溫澤宇千依百順，看起來，這種類型蠻適合溫澤宇的。
余冠群心裡這麼想的時候，還沒等溫澤宇回答，就說：「不錯嘛，很適合你，什麼時候請喝酒，我送上大禮。」
「你的東西我不稀罕，你少多管閑事了。」
溫澤宇見余冠群對他的女人一番審視，十分反感，內心的自卑讓他敏感地覺得余冠群彷彿在嘲笑他，拿他和他做比較。而他的自卑，總讓他覺得自己手上的，永遠比不上余冠群手上的。
「哈哈，抱歉了，讓你這麼以為。不過，我想美女應該不介意我送上大禮吧？」
余冠群俊魅地笑著，溫澤宇愈是排斥，他愈是要一意孤行。
「啊，不介意，挺好的，謝謝。」
柳如眉溫柔地說，清潤明亮的眼睛溫柔地望著溫澤宇，是一副可以為了溫澤宇死也甘願的神情。
她知道溫澤宇還不想太早結婚，所以這個意外的孩子，她也願意聽溫澤宇的話，來醫院流產。
溫澤宇頗不是滋味地悶聲說：「走啦，醫生說了，多站立對胎兒不好。別理會這個冷血動物。」
「哈哈……」
余冠群壓抑著聲音笑出聲來，望著他們消失的身影，想著溫澤宇對他的「稱呼」——冷血動物，莫名的，他心裡湧起一股感動的暖意。
哎，管別人的人生怎麼樣，他現在是最幸福的，他的心——已經不太冷，他的心，已經是暖的，裝著叫幸福的東西。
柳如眉不明所以地跟著溫澤宇走出醫院，心裡想：他不是要帶自己來做人流的嗎？還沒做呢，就走了。難道——
一絲狂喜讓她不敢往下想，怕答案並不真實。
「澤宇，我們的孩子……」
「不流產了，我們要生下來。在見到那個冷血動物之後，我決定了，要生下這個孩子，比別人更幸福一百倍地活著，讓那個傲慢冷血的傢伙瞧瞧，我也是讓人看得起的。」
「真的嗎？」
喜悅讓柳如眉沒去追究他為什麼轉變得這麼快。其實，只要是他想做的，她都願意為了他去服從，何況，是保留孩子這個決定呢！
「真的，我們還要趕快結婚呢，別讓孩子出生了，還不知道把戶口掛在哪裡。」
「澤宇，你真是太好了，我愛你，無論你想做什麼，我一定支持，死也願意。」
聽到有過淡淡感情的女友如此對他訴說愛語，溫澤宇的心也暖了，覺得自己的決定並不草率，這樣做，他的心才更塌實，心裡的某種期待也開始暗冒泡泡。
「那走吧，我帶你去買戒指，然後吃西餐，相信我，我一定好好地對你。」
「好，我知道。」
溫澤宇擁著把他當作一切的女人，幸福感如同馬路上灑下的陽光，鋪灑滿他心裡的每一個角落，不放過每一絲陰暗。
傍晚，黃昏映照在窗台上，柔和溫暖。
藍存兒痛苦地呻吟著，眉頭皺得死緊，她的肚子，仍然感覺到痛。
「藍藍，醒了嗎？」
柔到讓她的心舒緩的聲音，她瞬間就睜開了眼。
「終於醒了，害我擔心死了，幾天沒睡了。」
余冠群撫上那張白皙的臉，分外憐惜。
「冠群？」
恍惚間，她似乎不認識他了，感覺自己置身在陌生的地方，不知為何躺在這床上。
余冠群卻沒來得及分析她迷惘的神情，著急地說：「藍藍，我怎麼叫你，你都不肯醒來，我們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啦，好小，但是，好漂亮可愛，愛死他們了。來，我給你看錄象。」
聽到他說生了三個，藍存兒更不知自己身置何處了，她飄上雲端了嗎？為何她感覺自己的身體痛得像浮了起來，卻又那麼快樂，因為——他的聲音是那麼的悅耳。
「哪來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啊？我到底幾歲了，我……你不是說要生雙胞胎的嗎？怎麼會有三個了？還是……以前懷過的孩子，都回來了？」
雖然她的腦袋一袋糨糊的混亂，但是，她還是抓住了重點字眼，知道自己有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只是，這是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彷彿騙人似的！
「沒錯，是三個啊，哎，你醒來晚了，兩個兒子被護士推出去餵奶洗澡了，小女兒體質有點弱，還要多待幾天育嬰室才能出來。一切都很好，過幾天，你的傷口癒合之後也可以出院了。看我，說了那麼多，給你看錄象。」
余冠群興奮地說個不停，才記起要打開數碼相機。
「真的嗎，快給我看看。」
藍存著急地撐起來，卻掀動了傷口，讓她的下腹又是一陣疼痛。不過，這種痛，比孩子還在肚子里翻攪鬧騰製造出來的痛好多了。
「來來，你看，這是老大老二，你瞧他們光著身子踢腿的傻樣，還吮吸小指頭呢，好小，像小老鼠一樣，真逗人，……」
余冠群興奮得絮絮叨叨，彷彿在炫耀一般，萬分驕傲。
「他們好像啊，連動作都差不多，我好象做夢一樣，從來都不敢去想象他們的樣子。」
「好了，兒子看夠了，跳過去看小女兒吧。」
余冠群手一滑動，又打開新的畫面。
「哎，我再看一下嘛，我還沒分清楚他們哪個是老大，哪個是老二呢。」
藍存兒心急又不甘，伸手要搶數碼相機。
余冠群咧嘴止不住笑，乾脆側躺上床圈住她，兩人一起欣賞。
「好了，別動，出來了。你看，我們女兒的裸照。」
余冠群獻寶似的擴大再擴大畫面，讓嬰兒看得更仔細一些。
「這真是我們的女兒嗎？好小，好讓人心疼，怎麼跟兒子不像？」
藍存兒又是吃驚又是不信，忘記了疼痛，完全沉浸在三胞胎到來的喜悅中，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剖腹過的肚子，似乎想感受曾經孩子們在她的肚子中的感覺，她——很想摸一摸他們，看著錄象，已感不到滿足。
「像兒子有什麼好，我們的女兒肯定要有些與眾不同了。」
余冠群自傲地說，手興奮地按個不停，一張又一張的女嬰裸照在他們的眼前滑過。
看著孩子的幼稚動作，藍存兒感動得一塌糊塗，鼻子一酸，就哭得唏哩啪啦了。
「冠群，胸口痛死了。」
余冠群手一呆，錄象被他按死暫停了，他緊張地扔開相機，一摸，卻摸到了她臉上滿滿的淚水，嚇得他張口卻不知要說話了。
「胸口痛是什麼原因？我叫醫生來，沒事的。」
他心慌得碰掉了床頭掛著的病歷，他以為，她是不是又缺血胸口痛了。那天輸血液，是他從公司請來了兩名員工捐獻的，當然，他不會虧待幫過他的員工。
「你真傻，我只是感動得胸口揪緊了不知說什麼了，真的，痛得那麼真實，我想，應該是我們曾經失去過的孩子重新回來了。冠群，哇啊……」
嘴巴一扁，她乾脆放肆地痛哭，抽泣讓傷口疼痛她也不在乎，只是緊緊地抱著他，連抹了他一襯衫鼻涕眼淚也覺得高興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