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小年紀別眼瞎
喬熠還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卻沒想到還能親眼目睹“犯罪現場”。
采桑大媽各自有個背簍，上麵都有編碼，在食堂裏吃午飯的時候，一堆背簍放置在門外的架子上。
天氣太熱，喬熠沒什麽胃口，隻喝了綠豆湯就離開食堂。
出了門口，眼角的餘光掃過架子，注意到一大一小的身影一閃而過，鬼鬼祟祟的樣子讓人生疑。
專注於報複大業的蘇繾，壓根就沒有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靠近。
她隻要一想到那大媽驚恐的表情，就興奮得忍不住想笑，拎著袋子的手都跟著顫抖。
“你在做什麽？”
“啊！”
蘇繾驚呼一聲，轉身的瞬間，雙手一抖，就把袋子裏的東西甩了出去，直直地扔向聲音的來源。
可憐的癩蛤蟆撞上喬熠的臉，自由落體後一跳了之。
氣氛瞬間凝滯。
喬熠盯著蘇繾的眼神，就跟要把她扒皮抽筋了似的，額角突突直跳。
蘇繾默默咽了下口水，“那個……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突然問我，我也不會……”
“所以，你是在怪我？”
喬熠捏緊拳頭，指關節哢哢作響。
蘇繾淚目，是那隻癩蛤蟆碰瓷啊，不關她的事啊……
她低頭，誠懇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哥哥，哥哥，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生姐姐的氣。”
另一個“犯罪同夥”抓著喬熠的衣角，“姐姐說有壞人，她是想懲罰壞人。”
喬熠低頭，這才認出這小孩是倉庫老爺爺的小孫子，不由得放輕聲音，眉眼也柔和些。
“二寶，是不是壞人，不是靠人一張嘴說出來的，你要自己分辨。”
二寶搖頭，“不，漂亮姐姐說的話，肯定是真的。”
“……”
喬熠嘴角抽了抽，“二寶，你還小，不能這樣以貌取人。”
“哥哥，什麽是以貌取人？”
“就是……”
喬熠瞥一眼低著頭的蘇繾，淡淡道：“小小年紀別眼瞎。”
蘇繾一怔，這話什麽意思？怎麽有種紮心的感覺？
隨後，喬熠去洗手池邊洗了把臉，走回來牽起二寶的手，“我帶你回去找爺爺。”
“好。”
二寶朝著蘇繾伸出另一隻小手，“姐姐，我帶你回去看我的寶貝。”
這是蘇繾剛才就答應二寶的，就算喬熠盯著她的眼睛能噴出火來，蘇繾也隻能悻悻地牽起二寶的手。
兩大一小走在路上，氣氛十分詭異，隻有二寶純真地蹦蹦跳跳。
到達倉庫時，蘇繾甚至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二寶送到了，喬熠也該走了吧？
不料，二寶爺爺格外熱情好客，拽著他們兩人到倉庫裏間，非要他們品嚐剛倒出來的桑葚酒。
蘇繾坐在小方桌旁邊，悄悄抓著凳子往二寶旁邊蹭，盡量遠離喬熠。
“這是蠶爸爸，這是蠶媽媽，這是蠶寶寶……”
二寶介紹完，仰起期待的小臉看向蘇繾，“姐姐，它們是不是很可愛？”
蘇繾從小就被欺負慣了，什麽蟲子癩蛤蟆早就見怪不怪，此時看見在桑葉裏拱來拱去的白色蟲子，還覺得有些可愛。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軟軟的，涼涼的。
“很可愛呀，這些好養嗎？”
“好養活，就是對桑葉要求高些，要洗幹淨擦幹淨，不能沾水了，會拉肚子的。”
二寶爺爺端著酒瓶過來，笑吟吟地說：“你要是喜歡，回頭我送點給你。”
“好啊。”
聽到這聲輕快的答應，喬熠額角又是一跳，這女生簡直就是奇葩，竟然喜歡蟲子！
“來，你們試試這桑葚酒，要是覺得好喝，一會也拿瓶走。”
二寶爺爺給每個水杯都倒上半杯，看向他們的眼神，跟二寶炫耀蠶寶寶的眼神一樣。
蘇繾自知酒量很差，但也不好掃了老人家的興致，便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出乎意料的，打開一個新世界。
桑葚的甜味和酒香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喝起來一點也不嗆，甜甜的，更像是果汁。
蘇繾猛喝一大口，忍不住給二寶爺爺豎起大拇指，“這酒真好喝。”
二寶爺爺大笑，“喜歡就好，我也什麽本事，就釀桑葚酒有一手！”
相比之下，喬熠就淡定很多了。
他喝完半杯，才緩緩開口：“您釀的桑葚酒在這小鎮是出了名的，一年比一年出色。”
“小熠就會哄我這老頭子開心！”
二寶爺爺一高興，端起酒瓶添滿兩人的杯子，“別跟爺爺客氣，多喝點！”
一來二去，兩人在方桌邊上就喝了不少酒，直到夕陽西斜，二寶爺爺才舍得放人走。
臨別時，二寶爺爺還往他們懷裏塞了兩瓶。
蘇繾抱著蠶寶寶的盒子和酒，起身時，兩腳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差點跟地麵來個親密接觸。
喬熠一隻手攔在她的腰上，嫌棄地擰了下眉頭，酒量差還喝了那麽多，腦子進水嗎？
蘇繾站穩後，伸手指向不遠處的木架，“爺爺，那是什麽東西……”
“那是蠶蛾，蠶破繭後就是那個樣子，交配完生下蠶卵就死了，飛不起來的，不用怕。”
二寶爺爺熱心地解釋，壓根就沒注意到蘇繾刷的一下變白的臉色。
離開倉庫後，喬熠一直跟在蘇繾身後，生怕這醉醺醺的女人會倒在半路上。
快到桑樹林的時候，原本走路還歪歪斜斜的女人，突然走得筆直，腳步極快。
喬熠擰著眉跟過去，就看到蘇繾把盒子扔進垃圾桶裏，十分果斷。
她拍著胸口，嗓音裏含著哭腔，“嚇死人了，大蛾子，還一堆卵，密集恐懼症都犯了。”
“……”
喬熠簡直要被這個女孩打敗，短短幾個小時，他到底無語多少次了？
“你……嗝……”
蘇繾打了個飽嗝，再次引起喬熠的嫌棄。
她還渾然不覺地衝著他笑，“學長，你不用送我了，我知道怎麽走回去小亭子，謝謝你啊……”
喬熠冷著臉，沒有說話。
“你不搭理別人，真的很沒有禮貌，這點要改，不然要孤獨終老的，長得好看也沒什麽用的。”
蘇繾認真地勸說完，也不管喬熠的臉色有多精彩，就轉身沿著小路往前走。
剛走出去沒兩步，蘇繾就撞上於舜，他著急得差點當場跪下，“我的姑奶奶喲，你跑哪裏去了！我到處找你！”
“我喝了點小酒。”蘇繾傻兮兮地笑。
於舜抹了一把汗，你這小酒，差點把我命都喝沒了！
“走，我帶你回去。”
於舜扶住蘇繾，抬頭時，才看見站在路邊的喬熠，不由得一愣，隨即朝著他點點頭，以示問好。
夕陽餘暉鋪滿桑樹林，喬熠還站在原地，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眸底映著光，卻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