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病危除顫
顧茉莉的失而複得讓未宇有了奢望。
他不能再讓她從他身邊離開，哪怕一刻也不行。
所以，當他知道嚴牧野可能有事情瞞著自己的時候，他來了。
他來聽這個和他境遇相似的男人到底要騙他到什麽時候。
欺騙，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難道茉莉的病情會有反複？”除了這個原因外，未宇實在想不出嚴牧野有什麽理由扔下蘇斕，反而故意調走了他，一個人守在茉莉的病房外。
這個二十四孝的好老公連老婆也不管，都要調走他，特意到觀察室外守著，其中一定有什麽內情。
“如果不出意外，她會慢慢恢複健康的。”嚴牧野也不多言，冷冷的看了眼未宇，轉身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小憩。
等十二點一過，他還要馬上回到蘇斕身邊。
這個小女人估計現在已經抱怨著自己的莫名消失了吧？隻要一想到她不悅地嘟著嘴角的樣子，嚴牧野冷漠的表情就跟著柔和起來。
“好了，好了！你還是回去陪你的小妻子吧！”嚴牧野唇角的微微笑意讓未宇終於看不下去了。
嚴牧野的心根本就不在這裏，結果他還偏不肯走，非要留在這裏礙他的眼。
好不容易能有次與茉莉單獨相處的機會，雖然中間還隔著一扇玻璃牆。但盡管如此，他也滿足的連睡意都沒有了。
可是當他一轉眸，看到嚴牧野那魂都不知道飛到哪去了的表情，則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是茉莉的妻子，留在這裏實屬正常。那嚴牧野死皮賴臉的留在這裏是為了什麽？
“過了十二點，我就回去。”嚴牧野意誌堅定，不肯鬆口。
“拜托啊！你留在這裏是想當電燈泡吧？嚴大太子爺，您就放我一馬吧，我守著我老婆天經地義，你留下來守著我老婆算是怎麽回事啊！”就算體貼下屬，也用不著連下屬的妻子也跟著一起體貼了吧？
未宇心中暗暗抱怨道，嚴牧野，你可真是博愛啊！
兩個大男人在你來我往的眼神交流之間，直接相對無言。
“嗡—”兜裏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響，嚴牧野見狀眉頭蹙了蹙，沒有理會。
不一會兒，震動聲鍥而不舍的又一次響了起來。
未宇也注意到了，他瞥了眼嚴牧野的衣兜，“不接？”
盡管沒看到，但未宇心中已經把電話那端的人斷定成蘇斕了。
這麽晚了還找嚴牧野的人，除了蘇斕外別無他人。
“這個混蛋竟然敢不接電話！”火大的把少靈的手機一把摔到了床上，蘇斕恨得咬牙切齒，胸口堆積的怒火無處發泄。
“夫人，您……您還是先消消氣吧。”少靈突然被蘇斕從被窩裏拽了出來，在她還沒弄明白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手機已經被搶走了。
“少靈，你繼續給嚴牧野打，直到他接了為止！”她就不相信嚴牧野會一晚上不接電話！
如果他真的敢一晚上拒接她的電話，她就有那個毅力讓他的電話響上整個晚上。
“夫人……這個…….boss一定是有什麽要緊事要忙，您不如先休息吧。”抬頭看了眼時間，少靈打著哈欠勸道。
“少靈，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
“夫人……我打就是了。”少靈被迫拿起電話，收起她眼底的困倦，反複按著重撥鍵。惱人的震動聲此起彼伏，在未宇與嚴牧野的手機上來回響。未宇頭痛地將手機設置成靜音，同時心底對蘇斕的敬意又上升了一級。
不愧是代替了那個替身顧晴，成為嚴牧野正牌妻子的女人。
若說他們不是一對，打死他他也不信。
這種折磨人時鍥而不舍的毅力，絕非一般人可以擁有的。
Boss每次腹黑地給他挖坑，讓他自己往裏跳時，他也有種想要去死的衝動。
“蘇斕最近很無聊，你可以直接無視她。”知道那個小女人的給未宇造成了困擾，尤其是在這種情形之下，蘇斕的胡攪蠻纏無非會讓未宇的心情越發煩躁。
甚至連他這個局外人，麵對這漫長的、等待結果的時間，也被她那無敵連環call折磨的沒了耐心。
還差三十秒十二點……
嚴牧野緊張地走到了玻璃窗前，謹慎地觀察著各種儀器上的數據，生怕下一秒這些數據就會劇烈的變化。
醫療團隊也在嚴牧野的指示之下從休息室爬了起來，時刻準備應對boss口中所說的，可能會發生的意外事故。
“叮—”
果然，十二點剛一到，觀察室中的所有儀器都跟著失去了正常的數值，所有的數值都像是中病毒了一般，先是以極快的速度不停上升，升到最高點後，又以極慢的速度緩緩向下掉落。
在外守候的腦科權威們紛紛換上了無菌服推門走了進去，未宇也跟在他們身後，不由自主的就站到了觀察室裏。
看著儀器上的數值越來越小，那條象征著生命跳動的“生命線”越來越趨於平穩，弧度竟然也跟著縮小……
蘇斕跟他說過的一切都在嚴牧野的眼前真實上演著。
今天，就是顧茉莉口中的日子了，她要離去的日子。
“你們這些庸醫統統讓開！”未宇看著明顯已經沒有呼吸了的顧茉莉，他的心情就跟坐了過山車一般。
先是出乎意料的喜悅，然後就是緊隨其後的，意料之中的悲傷。
不知為何，他的潛意識裏就已經預料到現在的這種結局了，可能是他太了解茉莉，也太了解自己了。
“立即開始除顫。”
嚴牧野組織的這些腦科權威，平時也看慣了那些不敢相信患者的死亡，而揪著他們不放的患者家屬。
甚至像未宇這種自暴自棄，任憑患者的病情惡化下去，不相信奇跡會發生的人，也為數不少。
不過他們身為醫生，就決計不會對任何一個生命放任自流。
熟練地塗好專用導電膠，看著心電波已轉為直線，男人立即準備開始一次除顫。
“一次除顫，200J。”
放電結束後移開電極，心電波依舊還是一條直線。
男人帶著口罩的臉色亦有些難看。
為了這次的特殊病例，他們足足準備了將近三年的時間，最後的結果卻是，患者依舊無法治愈？
仿佛他們整個團隊三年來的努力都在這條心電波下化為了泡影，三年的時間也不過是做了無用功而已。連續五次的胸外按壓後，顧茉莉的生命值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男人不得不沉下聲音，繼續道，“準備二次除顫，300J。”
看著顧茉莉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緩慢流逝，甚至已經消失不見，未宇忽然覺得，原來他早就被命運拋棄了。
什麽反抗命運之類的屁話，也隻不過是他強裝堅強的無用借口罷了。
無論他怎麽掙紮，始終留不下顧茉莉，她注定要離開自己，就像那些老頑固口中預言的一般，這個女人會給未氏家族帶來無比巨大的災難，她那短暫的生命就是為了報複未家而來。
顧茉莉究竟給未家帶來了什麽不幸他並不清楚，但未宇知道的是，他再也不會和未家有任何關係了。
從今以後，他不再是未家的一員。
二次除顫的效果依舊不明顯，其中幾個醫生也有些慌亂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其實已經完全沒有繼續搶救的必要了，病患的生命指數已經徹底為0了。
望著忙成一團的觀察室，那群權威人士眼中逐漸生成的失落，嚴牧野清楚的意識到，顧茉莉的遺言已然成真。
“顧茉莉，你這次最好死透了，別再留口氣讓未宇留希望！這次正好讓他跟你一起去死！”
“砰—”的一聲，嚴牧野連無菌服也沒換，一腳踹開了觀察室的門，衝著沒有氣息的顧茉莉厲聲喊道。
不止蘇斕不相信那些重生轉世的鬼話，他同樣不相信。
一個懦弱得沒有一點求生意識，同時還舍不得未宇因為她的死而自殘自傷，甚至還編了這種連小孩子都不會相信的謊言。
難道顧茉莉真得以為她這麽說了，未宇就真的會按照她說的，一直等，等到她的重生出現？
“牧野，你……”未宇斂起眼底的悲傷，猛地抬起頭看向噪音的源頭。
“未宇，你明天就可以離開組織了。”看也不看未宇一眼，嚴牧野的話卻是衝著顧茉莉的方向說的。
“你什麽意思？我不是答應過你要替你……”
“不必了，你可以直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例如，跟著這個女人一起去死！”憤恨地指著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女人，嚴牧野對著未宇就是一通罵。
“我知道你一直想死，隻不過不故意不想成全你。”
“……”
“如果想死明天就帶著她離開這座島，我的島上從來不埋死人。”嚴牧野說到恨處，一個轉身就把周圍的儀器和搶救的器具盡數砸到了地上。
“老大……”未宇還是第一次看到嚴牧野這麽失態，口口聲聲的讓他去死，可他的每一個神情，每一個動作，分明都寫著：未宇，你丫的敢去死！
還沒有放棄搶救的團隊負責人看著所有搶救的儀器都被boss損壞殆盡，而床上的這個女人也沒有任何的生命體征了。
所有的希望，似乎都在這一瞬間湮滅了。
“咳—咳咳—”
耳邊傳來的爭吵聲越演越烈，顧茉莉竟覺得有些吵人，下意識地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