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辭職吧
電話那端的男人聲線低沉,尤其在聽到蘇斕的消息後,更是冷漠的可怕。
“具體細節我是真的不清楚,不過,蘇小姐的先生剛到醫院,不如?”他正為如何解釋而糾結呢。
或者說,看熱鬧的他正糾結該怎麽把火點燃呢。
嚴牧野的出現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權少徑直邁到了他的眼前,將手機遞了過去。
嚴牧野卻是頭也不抬,冷漠地問了來人一句,“她怎麽樣。”
“她很好,孩子也沒事。”權少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很簡潔的說了下現在的情況。
也許嚴牧野並沒有他剛才所想象的那麽糟,至少在這種情況下,他第一句話問的是,她怎麽樣?
他一直認為嚴牧野會更擔心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孩子的媽媽。
“……”她很好,孩子也沒事。她很好,孩子也沒事。
孩子也沒事。
嚴牧野頓了一頓,透過門扉,遠遠的瞥了一眼床上還沉睡著的女人。
做了這麽多,結果那個孩子還是……
他已經不敢肯定,自己是否還狠得下心,繼續抹殺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
“嚴太子。”權少看著怔住的嚴牧野,聲線不由提了幾個調。
看他這失魂落魄的樣子,權少也不得不將他劃分為慈父那一類了。
權少又晃了晃手上正通話中的手機,“你的電話。”
然後也不管嚴牧野樂不樂意接,直接將手機扔到他手裏,轉身就向電梯走去。
接下來的事情他也管不著了,那是他和他之間的家事了。
反正今天的接風宴也讓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毀了,他倒是能抽出時間去做些自己的私事。
穿過長廊,暴風雨仍舊在窗外肆虐著。豆大的雨滴“啪啪——”的敲擊在玻璃上,譜出的曲調雜亂無章。
就好似,他們兒時坐在鋼琴前的混亂大合奏一樣。
想到這,權少的唇角微微扯起,盈盈一笑。
我親愛的你,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你,還好嗎?
晨曦的光透過貴賓病房的大大落地窗照了進來,天已經亮了,遠處的樓群襯著青白色的天空,整個城市漸漸蘇醒,開始新一天的喧囂。
早晨醒來的時候,蘇斕發現嚴牧野站在窗前抽著煙,清晨的風吹過他褶皺的襯衫,縷縷陽光頑皮的逗留在他過分白皙的皮膚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蘇斕揉了揉眼睛,真的是嚴牧野。
醒來的一瞬間,她看著他站在晨曦中,身形模糊而朦朧,清晨的陽光勾勒出他的身影,可在她看來,那個男人卻如此遙遠和陌生。
也許是怕煙味飄散,對病人的身體不好。嚴牧野收回飄渺在遠方的視線,轉身打算離開病房。
轉身的刹那,他習慣性的瞄了眼床上的女人,這個動作,他已經做了整整一晚上。
可是她就這麽一直睡著,甚至連夢話也沒說過一句。
查房的護士說,她是累了,所以睡的深。
“餓了嗎?”盡管蘇斕依舊緊閉著雙眼,可他就是知道,她醒了。
蘇斕的小臉瞬間憋的通紅,方才觀察帥鍋太認真了,結果被這貨發現了。
“煙太嗆人了。”嘟了嘟小嘴,蘇斕的臉上堆滿了不滿。
嚴牧野聞言,眉宇間充斥著的戾氣猛地淡了,微微蹙眉,看了眼瞪著眼睛佯裝不滿的蘇斕,一臉冷漠地走出了病房。
蘇斕怨恨的視線一直跟在嚴牧野的身後,直到他“砰——”的一聲,重重甩上了病房的門。
她這才精神百倍的從床上爬起來,穿著病號服沐浴在溫暖的晨光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她和嚴牧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混到一起。
若是有一天突然合拍了,不吵了,那也是純屬虛構罷了。
蘇斕驀然間想起昨天發生的事,不禁冷哼,嗬,她的新婚丈夫倒是把若即若離這個詞,演繹的淋漓盡致啊。
打一個巴掌,再給她個甜棗。
每當她好不容易對他產生點好感了,覺得這個人也沒那麽討厭了,他就總能適時的做出讓你深惡痛絕,恨不能與他同歸於盡的事情來。
眼前猛地一黑,還沒等蘇斕反應過來,額頭便硬生生的跟鋼化的大玻璃來了個親密接觸。
結結實實的撞了上去。
嚴牧野剛換完保鏢新送來的衣服,確定已經聞不到煙味了,這才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那一聲不大不小的撞擊也恰好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他還好奇,蘇斕一個躺在病床上的人,還能在病房裏折騰翻天了?
不過眼前的事實證明,她的行為確是非正常思維能預測的。
試問,又有哪個正常人會伸個懶腰而把額頭撞紅?
嚴牧野正欲徹底的譏諷她一番,哪知蘇斕竟如虛脫了一般,貼著玻璃直直地滑了下去,軟軟的倒在了窗邊。
這一刻,他才終於發現不對勁,大步跨了過去。一把將蘇斕打橫抱起,小心的放回床上。
按完床頭的呼叫器,醫生與護士不消片刻便跑了進來,嚴牧野的一雙眼睛,深邃而低沉。
他督了一眼站在病床最前麵,低頭翻閱著病曆本的中年女人,“她又昏倒了,你們醫院就是這麽診治我太太的?”
躺了一晚上,沒醒多久就又暈了。他不得不懷疑這間醫院的醫療水準。
“嚴先生,您太太昨天來的時候就有些小產的跡象。後來也是我們勉強穩住了胎兒的情況。不過嚴太太的身子本來就很虛弱,氣血不足,而且又長期焦慮,心情抑鬱。所以……”
“所以什麽。”主治醫生的欲言又止讓嚴牧野的語氣越發凜冽。
“所以嚴太太昏倒的事……”
“你的意思是,她昏倒,你沒責任?”
“不,不是這樣的。”經驗老道的女醫生回頭一看,又是個不好招惹的大人物。
她是醫院婦科的資深醫生了,自然也見過很多達官顯貴,政府要員,可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打過顫。
“轉院,馬上。”深不見底的漆黑眸子裏,隱藏著一抹刺骨的冷笑。嚴牧野輕輕扔出的四個字,猶如一塊碎石,攪亂了原本平靜無波銅鏡般的湖麵。
他邁著優雅的步子,緩緩的走到中年女醫生的麵前,徑直向她的方向伸出了修長的手。
那位中年女醫生徹底震驚了,她尷尬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臉頰雖然還算白皙,但歲月還是在上麵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此時此刻,女醫生竟感覺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絲絲紅暈漫上了臉龐。
她在軍區醫院做了十幾年的醫生,其他科室的病人中也不乏剛毅俊秀的年輕人。可眼前不斷放大的年輕人卻不一樣,竟讓她找回了年少時耳紅心跳的感覺。
跟在女醫生身後的小護士們通通看傻了眼,主任口中的嚴先生步伐優雅而淡漠,帶著強大的氣場。他就這麽徑直走了過來,身後是朦朧的晨光,身姿綽約。
嚴牧野站在她的麵前,唇邊噙著似笑非笑的冷意,淡淡的眼神隨著他的指尖,流轉著無比的光芒。
他低垂著眼眸,語氣淡然,許久,才道了一句“秦玫。”
自己的名字突然被叫了出來,女醫生才知道,原來她的名字也可以這麽好聽。
嚴牧野的聲線深沉而清冷,像是低喃的情話。
“嚴……嚴先生怎麽知道……”顫抖著的話音還未落,女醫生便怔住了。
被帥鍋這麽直接叫出她的名字,說真的,片刻前她還真的有一種少女悸動的感覺。
隻見她胸前的名牌被男人一把拽了下來。
名牌在他纖細的指尖翻動,她的名字正赫然印在上麵。
“秦玫。主任醫師兼教學教授?”嚴牧野挑眉,不由的嗤笑了一聲。
他慢慢的勾起唇,冷豔的笑容之下,是濃濃的冰冷與嗜血。
“嚴先生,請你把名牌還給我!”方才還頭腦迷糊不清的女醫生,猛地反應過來。
她怎麽能任憑這個年輕人把自己的名牌搶走,而她,竟還一不小心著了魔。
“既然治不好我太太,那你就辭職吧。”
嚴牧野就站在床邊,姿態閑適而安靜。
仿佛他正在跟女醫生說著最普通不過的事情,無關情緒的商討著。
如果說,秦玫剛才還有些欣賞,甚至為這個姓嚴的年輕人而著迷。那麽現在,她有些後悔自己心頭湧起的欣賞了。
因為這個嚴先生的一句話,或許會搭上自己構築並奮鬥多年的事業……
“嚴先生,我想您並沒聽懂我的解釋。您的太太隻是有些虛弱而已,她會暈倒也是由於身體虛弱,並不是由其他的並發症引起的。隻要她臥床靜養,好好的食補幾天,她就會痊愈了。而這些都不是短時間內能治愈的,況且您太太還在孕期,用藥的分量也……”秦玫扶了扶鏡框,埋在病例中細致的分析著蘇斕暈倒的原因。
“啪——”的一聲,病曆本被狠狠地甩到了地上,嚴牧野依舊優雅的如同貴公子。
誰又能想到眼前這個表情淡然的男人,直接將她們主任的病曆本甩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