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就判死刑
“明天,我去你家接你。”嚴牧野看著沒有依托的手心,搖了搖頭,眼神清冽地看著蘇斕,好似天上那清冷的月光。
他怎麽會無意識地做出這種動作?這個動作,他隻對著馨馨和顧晴做過。
蘇斕冷哼,“知道了。放心,我又不能大半夜的跑路了!再說,本小姐可不是言而無信的小人!!!”
煩躁地將被他弄亂的長發順直,蘇斕嘟嘟囔囔的轉身向遠處的蘇曆川走去。
她今天完全可以拒絕姓嚴的這個沒道理可言的要求,可最終,她沒有。相反的是,她還答應了他的要求,隻為了他那句“答應我的要求,我幫你們掃平一切障礙!”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底,竟對那種小人有著莫名的信任。
看著他拿著槍口對準自己的兄弟,冷冽的威脅她,她的心驀地一痛。
她注意到了他眼底瞬間閃過的那一抹愧疚,她瞧見了他握著手槍的手,某一刻的晃動。
就算自己不答應他,他亦不會傷害沈嘯然與夏染。
“爸爸……”抬起雙眸,蘇斕笑嘻嘻地湊到蘇曆川的身側,一副乖乖女的模樣。眼底卻是深深的疏離。
她還能怎麽辦?回家之後她還有更大的事情要跟蘇曆川宣布。
她不結婚了,這對蘇曆川來說算不算一個晴天霹靂?
不過對肖杭蓉那對母女來說應該是喜事一件吧。
“爸爸,染怎麽樣了?我們趕緊去醫院吧。”環顧了下教堂的四周,早就沒了沈嘯然的身影。也是,他們一定早就到了醫院了。
“爸爸……”蘇曆川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順著蘇曆川的視線望過去,蘇斕看見的便是剛剛才與她分開的嚴姓小人。
他隻是那麽筆直地站著,身形頎長,微風吹過他的襯衫,和煦的陽光逗留在他如雕塑般完美的白皙皮膚上,遠遠望去,好似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
這麽一看,誰還能把之前將她婚禮鬧得劍拔弩張,刀劍相向,猶如撒旦的男人跟遠處那童話裏走出來的王子聯係在一起?
他們就像是兩個人,是善和惡的極端。
“小斕,你先跟他們上車。我有話要跟他說。”收回緊緊鎖在嚴牧野身上的陰鷙視線,蘇曆川佯裝慈祥的拍了拍蘇斕的肩膀,“乖,去車上等我。”
“你不回去,我也不去!”蘇斕一看情況不好,趕緊使出她的殺手鐧,撒嬌。
蘇曆川慢慢收斂了唇邊的笑容,他是第一次對著蘇斕露出這種嚴肅的姿態。
“你們送小姐上車。”
原來,蘇曆川根本就沒把她當作女兒看待。
蘇斕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掙紮著不肯跟著保鏢走,“蘇曆川,你不能這麽法西斯!!!我不要先上車!!!我要留在這裏!!!我不要!!!”
連拖帶拽的,蘇斕的怒吼聲最後還是消失在耳畔。
“蘇先生,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吧。”嚴牧野邁著步子,閑庭信步的走到蘇曆川的麵前。
“我在醫院裏警告過你!!!”一字一頓地說。他還以為,這小子能聽懂他的意思。
他們蘇家和夏家的聯姻,勢在必行。
“多餘的我不想解釋。但,請相信,我的承諾。”嚴牧野的嗓音輕飄而悠遠,眸子如墨。
少了他慣有的冷漠狠戾,短短的一句話中,蘊含著他深深的歉意與堅持。
……
蘇斕曾經想過,信任,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它讓你明明可以預料到荊棘叢生的艱險未來,卻還是拉著你的理智,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信任,有時候就是個無底的大坑。
跳坑的,都是腦袋被泡成胖大海的奇葩。
好吧,她承認,她這次也充當了一次胖大海外形的小奇葩。
捶了捶被泡大的腦袋,蘇斕匆忙地下車跑進了醫院。
一口氣衝上三樓的重症監護室,蘇斕看到了病房裏再次恢複病怏怏狀態的夏染。夏染的臉色蒼白的讓她心疼,就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身上又插滿了各種管子針頭,連接著隻會“滴滴——”作響的冰冷儀器。
手指緩緩地貼上眼前的玻璃窗,隔空臨摹著床上男人的模樣,他的一切,都還真實的存在著。
感應到了熟悉的視線,夏染的眼睛驀地動了動,然後慢慢睜開。
他看見他最愛的女人正呆呆地站在窗前,手指在玻璃上描畫著些什麽。她的雙眸是那麽專注,仿佛什麽事情都不能進入她的世界。
佯裝著咳嗽了幾聲,夏染滿意地看見女人呆滯的表情有了絲絲鬆動。他從來不是這種為了吸引別人目光而假裝弱勢群體的人,但是今天,他突然想體會一次她為自己擔憂的感受。
他怕,他馬上就沒機會讓她心痛的為自己皺眉了。
蘇斕發現夏染已經清醒過來,唇角的笑容也跟著一發不可收拾。
她舉起纖細的手指了指後麵,用口型描繪著,“我去換隔離衣,等我……”
夏染了然地點了點頭。
深藍色的隔離衣將她裹的像個□□婦女,隻露出一雙黝黑如星辰的眸子。
蘇斕挫敗地推開門走了進去,“逸,如果隔離衣是透明的多好~這樣你就能看見你老婆我的如花美貌了。結果,現在隻能看見一對眼睛。這是要我們大眼瞪小眼的意思嗎?”
老婆……
這個詞好似一根魚刺在喉,夏染的表情瞬間一怔。
整個監護室中隻剩下儀器上滴滴的聲音,再無其他。
“呃……染,你說為什麽隔離衣穿久了還要出去重新更換呢?隻是幾個小時而已,醫院實在是太會鋪張浪費了。好好的衣服也沒壞…….”蘇斕在心中默默懊悔,如果她一直說個不停,夏染會不會就能自動失憶,忘記今天那場還沒完成的婚禮?
盯著站在床邊,小嘴吧唧吧唧滔滔不絕的蘇斕,夏染好看的眉眼漸漸舒展開來。
他的手費力地抬起,拉住蘇斕隔離衣的衣角,示意她坐可以坐下來繼續高談闊論。
“小斕……”夏染一開口,蘇斕的身形猛地一怔。
“小斕……”夏染一開口,蘇斕的身形猛地一怔。
宛如犯了什麽錯誤的小孩子,頭垂的低低的,不敢與他直視。
“我昏迷之後發生的那些事,沈嘯然都跟我說了。”依舊淡如清風的聲調,即使有些嘶啞,聽起來卻還是讓人心曠神怡。
夏染有著讓沉重話題變得輕快的能力。
蘇斕放在床邊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還沒卸掉的甲片深深的摳進了手心。甲片上純白色的裝飾“哢”的一聲,被她的大力折斷,掉在了她的手心裏。
她應該給沈嘯然頒發獎項,盡職盡責的國際大喇叭職業獎。如果她也是手持手術刀的白衣聖手,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這輩子也吐不出一個字,她會徹底封了他那張壞事的漏嘴。
“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可能有些不可思議,但是……”蘇斕強忍住即刻就想送沈嘯然去地獄簽到的念頭,耐著性子做著解釋。
“我知道,你其實不用擔心,我的想法。”說到這裏,夏染笑了笑,目光溫柔,“而且小斕,今天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跟我說?”蘇斕驀地抬頭,看著夏染溫柔的眸光,她的心跳時速瞬間超常。很慶幸自己還帶著口罩,沒有人發現,她的臉現在一定跟交通指示燈似的了。
“嗯。”又是一記猛藥,夏染精致的五官攜著他誘人的笑容一起湧進了她的眼簾。
頃刻之間,冰冷的監護室仿佛成了花的海洋。
“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蘇斕狗仔地起身湊到他的眼前,緊抿的嘴唇壞笑著,彎起一抹曖昧的弧度。
“……”
“染的笑容,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沒有幾個人能抵擋住你的笑容。”仿佛在闡述著一項很認真的課題,蘇斕的表情透著前所未有的嚴肅。
不等夏染有所反應,她又抽回了身子,一屁股做回了沙發上。
雙臂環胸,一臉的深閨怨婦模樣,“以後沒事別總傻笑,我為了殺死害蟲得浪費多少殺蟲劑。而且就算我隨身攜帶殺蟲劑邊走邊殺,等到累死的那一天,也撲不死你身邊那些被你笑容吸引來的,狂蜂浪蝶。”
夏染注視著蘇斕的眉眼,唇角的笑容慢慢收斂。眉目清澈的容顏上瞬間蒙上了淡淡的憂傷。
“小斕,我的笑容,隻為你。”第一次說這麽露骨的情話,夏染憔悴蒼白的臉上竟浮現出點點紅暈。
“……”震驚地看向床上的男人,蘇斕一肚子抱怨他的話也沒了繼續發泄的理由。
我的笑容,隻為你。
好吧,她承認,她是為這句沒什麽意境的情話感動了。
“小斕,我要離開海城一段時間。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半年,也許是一年,也許……”如果注定要分離,早說晚說的意義,沒什麽不同。
“染,我不是說了……”她剛才就準備解釋今天發生的事情,是他打斷了她,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現在他說要離開,這是已經給她判了死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