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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無言

  呂清媛前世乃昆侖門徒,自然清楚昆侖七寶的意義。


  自己的女兒成為昆侖七子之一,得昆侖氣運庇護,並為老師完成“那樁重任”,在欣喜之餘也不免憂慮。


  任鴻笑了笑,伸手探入九天聚攏元氣,打入元靈,並凝成一塊玉璧。


  玉璧中央有勾陳圖形,四周有青龍、朱雀、白虎、玄武神獸,背麵是一條騰蛇。


  “這塊玉璧蘊含我的一道法力,算是我送徒兒的禮物。”


  有元靈加持,紀瑄隻要不碰見真人、道君之流,自保無虞。


  呂清媛麵色舒緩:“那我便為她取名‘瑄’。”


  瑄,玉璧也。此乃珠壁相合之意。


  “紀瑄?這名字倒是不錯。”


  任鴻將嬰兒還給呂清媛,呂清媛臉色大變,不等她開口,任鴻轉向門口:“師妹,該開府了,咱們也出去吧。順帶讓諸位仙家認一認我這徒兒……唔……咱們還要想想,如何把一氣萬妙珠的事遮掩過去。”


  當年星魔盜走的一氣萬妙珠,怎麽就出現在五蓮仙府了?

  昆侖那邊,需要任鴻想出一個借口。


  然而呂清媛因為任鴻隨口一語,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正尋思如何和他解釋,哪想得到其他?


  見呂清媛不說話,任鴻搖搖頭,率先走去前殿迎接諸仙。


  如董朱、雷雄這些友人,幾日前便趕來仙府幫忙。今天到來的人,多是五嶽派、真武觀這等名門大派或得道散仙。


  畢竟任鴻輩分擺在這,作為玉虛上人的親傳小弟子,在眾多玉清門派中都能混上一個祖師輩分。各門派前來,不是太上長老就是門派掌教。


  昆侖山中,更是青玄、赤明攜諸位同輩道君聯袂而至,幫任鴻撐場子。燃燈則帶著碧靈等人,鎮守昆侖墟。


  當然,另一重用意是表明昆侖派和五蓮府的和睦,不至於讓外人看笑話。


  任鴻一一和諸仙打過招呼,請諸仙入天寶宮大宴。


  在宴會上,任鴻抱著紀瑄,宣告道:“今日我有二喜,一是五蓮仙府真正立府,為玉清嫡傳,玄門正宗。”


  他伸手一指,昆侖鏡飛到仙府上空,承接昆侖玉清氣運,化作一道彩虹垂罩仙府。


  “二來,我又收了一個親傳徒兒。此女紀瑄,是我師妹呂清媛的女兒,日後為我二弟子。”


  徒兒?


  李昀、任魁、白壽一臉茫然:什麽時候的事?我們怎麽不清楚?

  齊瑤、董朱對視,看到彼此眼中的詫異。


  “紀瑄?任鴻知道紀清媛的身份?他什麽時候知道的?”


  而其他仙家們,默默看向任鴻懷中的女嬰。女嬰靈氣逼人,更隱隱透著仙家寶光。


  五嶽派天鶴真人驚歎道:“府主好機緣,此女根骨上佳,日後必能修成真人,參悟純陽。”


  他剛說完,那女嬰抱著玉珠,扭頭看向他。嬰兒揮舞著玉珠,仿佛對他道謝。


  這一舉動,更讓諸仙誇讚紀瑄的天賦。


  白素仙子笑道:“此女乃美玉之才,又傳承任道友的玉清正宗仙法。看來百年之後,又是一個金丹大宗師。”


  任鴻和呂清媛聽了,含笑謝過白素仙子的祝福。


  隻是更多人暗自奇怪:

  呂仙姑的女兒為何姓紀?而且她跟任鴻有什麽瓜葛?僅僅是師兄為師妹的女兒收徒?不大可能吧?

  這麽多年過去,加上任鴻和呂清媛並非刻意隱瞞。許多仙家都聽說過他們的傳聞。


  呂清媛是任鴻度入仙道的,甚至任鴻還跑去人間弄了一個“天元子”的道號。連太元仙府中,也將任鴻尊為名譽府主。


  這些事,大家都有耳聞。


  有好事者暗中開盤,看呂清媛和任鴻什麽時候會真正發喜帖給諸仙。


  畢竟他倆關係親密,哪天真正結為雙修道侶都不稀奇。


  如今這個女兒並非任鴻的孩子?


  好些仙家看任鴻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但看任鴻一臉喜氣洋洋,似乎並不為此傷心,莫非原本的傳聞都是假的?任鴻和呂清媛之間真沒什麽曖昧?

  但眾人轉念一想,又聯想另一位當事人——風靈武。


  呂清媛入勾陳神庭,頗得風靈武敬重,且當年和風靈武同遊地府,根本瞞不住人。


  莫非,他倆之間有什麽?

  或許,這不是傳說中的“水玉仙盟”,而是一場“看誰都是大太陽”的三角戀?


  但也不對,風靈武也不姓“紀”啊?


  諸仙心中犯嘀咕,但明麵上一個個稱讚紀瑄天資,仿佛她已成仙似得。


  唯一不高興的,當屬霍龍嬌了。


  她冷著臉,獨自坐在一處,用凶狠的眼神盯著任鴻。


  霍龍嬌跟任鴻非親非故,本來不想過來。奈何她作為紫陽府的人,不得不考慮紫陽一係的人際關係。任鴻作為玉清門徒,她不能不有所表示。


  哪知道,剛一來就被這個驚天大消息砸中。


  “妍兒的女兒居然拜他為師?既然是女孩,那就應該修煉我紫陽一脈的坎元仙法!”


  她對此很不滿,可看見女嬰手中的玉珠,又歇了念頭。


  歎了口氣,她對另一邊的妙玉仙姑譏諷道:“不得不恭喜貴派,這七寶可算是全了。“


  一氣萬妙珠,旁人認不得,可他們都看得分明。所以,昆侖道君們一個個麵色古怪。


  這件仙寶怎麽在小師弟這裏?而且歸了小師妹的女兒?


  玉柱道君化身前來,他略略沉思,開口問:“師弟,這萬妙珠從何而來?”


  任鴻仗著旁人不能去找星魔詢問,隨口胡謅:“前些日子,我靜極思動去人間行走。正巧撞破星魔蹤跡,和他大打出手。他為從我手中脫困,不得已將此物扔入九地。我察覺此物的玉清仙光,趕忙出手從九地奪回。”


  好吧。昆侖七寶,五蓮府一口氣占了兩個,而且都是再傳弟子。


  青玄大道君不禁為其他五個徒孫輩的弟子感歎,前麵剛多了一個小師叔,如今又來一個。


  站在赤明道君背後的朱天琅苦笑連連,可看向紀瑄。她並不認生,抱著玉珠咯咯直笑。


  看著諸位昆侖道君心下一緩,紛紛掏出金鎖、如意等寶物作為賀禮。並以道君之尊,為紀瑄加持大道靈韻。


  十多位道君親自出麵加護,看得諸仙眼熱不已。每一位道君都有自己的專屬大道,這相當於紀瑄未來在十幾種大道領域中的修煉比其他仙家要快,而且這些大道很難傷害紀瑄。


  “此女福緣深厚,有大道垂顧,隻可惜沒有父親。”


  不知是誰,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


  頓時,場麵冷下。


  任鴻目光掃去,那是一位在雁蕩山修行的散仙。


  他正要開口,呂清媛出麵回應:“父親?我斬道身血脈而育靈胎,與旁人何幹?我輩仙家多有奇遇,天生麟兒,交感生子並不罕見。至於‘紀’,這是我本家的姓氏。呂姓,是我養父姓氏。”


  既然師兄已經點破自己身份,那麽這麽多年過去,自己也無需遮掩了。


  “不止如此。”妙玉忽然開口:“清媛前世是我昆侖弟子,在老師座下聽道,曾於千年魔劫大放異彩。如今轉世歸來,執掌太元仙府,亦是老師恩旨,為太元娘娘傳承道統。”


  “紀瑄重歸昆侖門牆,此乃代母歸山之意。”


  她前世是昆侖弟子?


  董朱、齊瑤、李昀、任魁等等一係列人都很意外,唯獨任鴻麵色平靜,對此毫不驚奇。


  廢話,他既然早就清楚呂清媛即為紀清媛,那麽當然也知道紀清媛便是玉虛上人在靈陽縣的那個女弟子。


  不過眾人命運早就發生偏折,和玉虛老師預言的情況不同。


  經過這一番小插曲,任鴻命人開宴。


  五蓮府準備的宴席和紫極宴不同。


  齊瑤雖想要幫他準備瑤池仙果,但任鴻當年從北昆侖帶出不少靈材,蓮花山這些年培養出成果。遂由姚青囊準備菜單,敲定三十六道珍饈。


  什麽雙龍戲珠(金銀魚圓)、群仙攬月(蟹粉金瓜羹)、玉棋星弈(芝麻酥餅)、青龍穿雲(青芝羹)銅雀展屏(花菇瓤蝦膠)……


  這裏使用的各種材料,都是仙家食用的靈藥靈材。


  比如一道丹鳳來儀,就用五百年火候的老參吊湯。再用一朵八百年歲的火雲芝為底。


  以靈藥入膳,算是仙家比較常見的做法。比起紫極宴上的仙果金丹,更多幾分紅塵煙火氣,但也更受仙家喜愛。


  此外,還有雷雄從東海帶來的陳釀仙酒。


  ……


  宴過中場,任鴻麵帶微醺,舉杯對諸仙道:“前番我在西昆侖見了瑤池聖境,在南昆侖看到光明勝海。我心中尋思,也要為我家五蓮仙府建立一處道炁聖境。”


  道炁聖境?


  諸仙心頭一跳,黃龍道君忙道:“師弟,你醉了。快些下去休息。”


  道炁聖境雖也是洞天福地一流,但跟乾坤仙法開辟的洞天世界還有不同。


  普通的洞天世界,是開辟一個真正的世界,依附在山河虛空罷了。


  然而,道炁聖境是純粹的源能領域。


  如瑤池聖境,就是瑤母娘娘以西昆侖十六峰為主體,采無窮元氣煉就的一方仙池。此瑤池元氣近乎無窮無盡,可供齊瑤隨意驅使。在這片瑤池中,所有樓台宮閣都由瑤池提供源能。隻要瑤池在,這些宮殿反手造化。


  南昆侖光明宮也是此類。以前大家都以為祝道人懶散,光明宮僅僅是一處道宮。


  當董朱將道宮轉化為光明海後,大家才恍然明白。這片光輝界海是祝道人采天地光輝所成,收即為道宮,而放開拓展後隨心造化,能化作一方真正的天地,也能轉變為一片恢弘磅礴的宮殿。這一切,全靠董朱自己的想象力。


  任鴻所要打造的仙境也是此類。但道炁聖境開辟艱難,當年祝道人、瑤母娘娘是天仙層次施展手段。


  如今的任鴻……


  便是三代當年,想要開辟道炁聖境都不容易。


  “放心,我沒醉。”任鴻晃晃悠悠起身。


  不得不說,雷雄帶來的仙釀酒勁的確大。


  他噴出兩口酒氣,從仙府走出,站在寒潭水麵的平台。


  金霞低聲問青玄:“咱們不攔著他?”


  青玄搖搖頭:“先看看。”


  紀清媛、齊瑤、董朱等率先離席,然後他們跟著出去。


  看到任鴻站在平台,身邊浮現神獸。


  “諸位道友,且看我手段!”


  六大神獸朝天吼叫,五把神劍懸在身邊,他手托勾陳珠引動九天之力。


  天道源能一分為五,化作五色元氣被五方神獸吞吐。


  青玄眉頭一動:“我還以為他要用清微道炁配合這彌羅宮境。原來是先天五氣?”


  比起先天始青一氣,先天五行之氣明顯遜色一籌。但比起玉清根本道炁,五行之氣更便於掌控利用。


  “開!”任鴻不滿足於鎮洞之寶抽取的元氣,又在身後顯化六重天門。


  一重重天門對應九天之中的一重元氣潮汐。六大元氣層源源不絕從門戶中吐出元氣,被任鴻分解五氣,演化五色光海。


  一丈、兩丈、三丈……


  眾仙肉眼看著任鴻身邊聚攏的五色光海越來越大。


  可就在這時,一片烏雲從東方壓來。


  淩厲凶橫的魔戮劍意當空劈下。


  “西宗魔戮劍意?”任鴻不慌不忙,祭起先天靈寶勾陳如意。


  如意飛到空中,引來南北二鬥十三星君之力,共同斬出一道開天劍氣抵消魔戮劍意。


  青玄大道君從懷中掏出一盞乾青金燈:“諸位,準備護法。要是魔崽子們敢動手,直接弄死。”


  昆侖道君們一個個亮出仙器,寶光衝霄。


  烏雲中,阿古顏真、文南北等一眾魔君頭皮發麻。


  “昆侖道君怎麽來了這麽多?”


  “我看,咱們不如直接殺向昆侖算了。”


  “屁話!我們得罪不起青玄,難道就能打過燃燈道人了?”文南北嚴肅道:“反正咱們的目的是救人,想辦法和老祖取得聯係。”


  這次魔教來了十三位魔君,如昌恒魔君就沒有來。


  畢竟,他顧念任鴻那張臉,不願過來窮折騰。此刻的他,跑去太恒山脈搜尋魔主蹤跡。


  十三位魔君,看似數量多。但僅昆侖道君來人,便有青玄、金霞、赤明、青鋒、妙玉、遍吉、元陽、廣法、懼留、黃龍、玉柱、青魚、薑熊、沈引。


  在數量上,玄門這邊還多一位道君。


  寒潭底部,血河老人暗思:“雖然本座欲作壁上觀,端看‘天皇’手段。但魔教是我道統,萬萬不能被人小覷。而且這群魔崽子難得肯來救人,不能讓他們白來。”


  暗潮湧動,一縷血神子自封印內探出,轉眼墨色水潭長滿業火紅蓮。


  青玄大道君本欲出手對抗群魔,忽覺寒潭之下的魔氣。


  “不好,這老賊要發動了!”


  他將乾青金燈對下一擲,熊熊烈火在寒潭點燃,九條火龍交錯飛舞,化作一口大罩扣住寒潭。


  “老祖,別以為你家來人,你就能逃出老師的封印。”


  “哦?是嗎?”


  寒潭底部,傳出怪異的笑聲:“小玄玄,你要跟老祖試試斤兩嗎?”


  青玄冷笑:“試試就試試,旁人怕你,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他袖袍輕甩,引動青玄上帝法相,站在寒潭表麵對峙底部的魔祖。


  其他仙家此刻也從仙府走出,望著寒潭之上的紅蓮火龍之爭,趙朗道君喃喃道:“原來魔教老祖被鎮壓在五蓮府?”


  雷雄忙問:“師叔,您指的可是血河老人?”


  “不錯。寒潭之下的人便是血河老人。他被玉虛老師斬去三身,寒潭之下就鎮著他的過去身。”


  趙朗想起東海伏魔殿內的“未來身”,不覺一歎:“玉清老師的手段,當真是玄奧莫測。”


  青玄大道君在人間恢複大羅氣象,並不懼怕血河老人這區區一尊過去身。


  但赤明、金霞等不敢怠慢。縱然青玄大道君全盛期,亦是玄門赫赫有名的天尊。可麵對一道源流,一道祖師,也隻能堪堪打成平手。


  所以,他們倆同樣走到寒潭,配合青玄大道君抗衡血河老人。


  至於天空之中的那幾位魔君,則由妙玉、元陽等道君聯手。


  寒潭血蓮瞬間散去,血神子化作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青玄,你全盛時也不遜老夫多少。好歹你也是玄門有數的天尊,難道連跟老夫一對一交手都不敢嗎?”


  青玄笑而不語,配合兩位同門迎戰血河老人。


  細論起來,他跟血河老人一樣,都沒達到三位教主那等開天辟地於彈指間的元始無極境界。他倆屬於同一界限,能看到、感受到那個層次,卻無法走入那個境界。


  可能血河老人還更接近一點。


  “我和這老賊交手的勝負,是四六開。他六我四,但有赤明、金霞幫忙,就是七三開。我幹嘛放棄勝機,跟他進行意氣之爭?”


  ……


  另一麵,妙玉等人對付魔君們就輕鬆多了。在閑暇之餘,他們還能觀察任鴻開辟的五色光海。


  在道君們幫襯下,任鴻這片光海已有千裏規模。


  浩浩蕩蕩的先天五氣凝聚五尊萬丈高的神獸。而任鴻所在,即為勾陳之位。


  隻是任鴻麵色不虞,他沉著臉,好像並不高興。


  但光海一點點擴張,浩浩蕩蕩的元氣不斷升華提純……


  諸仙望著他做法,議論紛紛。


  “任鴻道友的道法以為主題,和勾陳天宮的那位頗有相通之處。”


  “是啊,他倆都以勾陳神獸為尊,難怪是好友。”


  任鴻心中一動,擔心眾人看破自己的隱秘。他手一震,五蓮仙府隆隆晃動,自行飛向五氣光海。


  仙府本就是依托玉虛上人的五蓮宮所辟,也是五氣造化之物。當仙府和光海融合,自動轉化為一片浩瀚的五色雲光,與光海進行融合。


  這一步乃必然之舉。


  玉柱道君恍然:“難怪他有底氣,原來手頭有一個半成品。”


  任鴻自己聚攏元氣,哪怕元氣聚攏再多。等他放開控製,這元氣自動回歸天地。


  但有玉虛上人開辟的仙府幫襯,那就不一樣了。這裏麵,早就被玉虛上人打入烙印,可以當做道炁聖境的核心。


  兩者皆是五氣造化,很快便融為一體。


  驀地,任鴻心生警兆。又把如意抓在其中,對虛空一點打去。


  殛天劍一閃即逝,黑影悄然遁去。


  “沙天樓?”


  任鴻暗暗疑惑,七代閑著沒事幹,怎麽來找自己麻煩?他天位之爭,第一個對手是自己?


  身後,一片灰氣悄然襲來。


  任鴻身邊五口神劍同時震動,將那道灰氣斬碎,又有一位殺手狼狽逃走。


  天皇境,顓臾忽然開口:“這是虛空魔道的人。這一脈餘孽在沙天樓當打手。”


  虛空魔道在當年九陰絕日時,也曾是圍攻昆侖山的一大主力。但事後虛空魔道毀滅,唯有血河老人一脈發揚光大,成就當今的魔教主體。


  而虛空魔道這些年一直隱藏在沙天樓,作為殺手苟延殘喘。


  這次他們出動,是魔教懸賞任鴻,讓他們出麵吸引任鴻注意。


  而真正的殺招——


  一根如若牛毫的銀針悄無聲息間,從遠處射向任鴻。


  任鴻無知無覺,可瞞不過旁邊的道君們。


  “鬼氣?幽世濁鬼也敢擅闖人間?”妙玉仙姑眼中閃過精光,當即扔出玉淨瓶。


  寶瓶落在任鴻跟前,內有四海之水噴出,把這根牛毫針輕鬆卷走。


  銀針落入寶瓶,先是變化為一艘大船浮沉於滄海,然後變作一尊機關鳥試著向外飛去。


  可瓶中世界浩瀚無盡,沒多久機關鳥在無窮盡的甘霖大海中毀滅。


  “機關鳥?幽昌鬼帝?他也來了?”任鴻四下張望,並未看到鬼帝蹤跡。


  “算了,索性一並逼退吧!”


  此刻,五氣道境已然煉成,萬裏海域盛開無數蓮花,中央有一朵巨大蓮花托起仙府。


  任鴻把五把神劍扔入光海:“劍陣起!”


  光海五方的神獸與神劍融合,立時展開一座萬裏劍陣,把十三魔君、血河老人連同蓮花山一起罩住。


  “魔祖前輩,你老人家不好好在底下養老,又出來折騰什麽?這麽急著讓我給你送終嗎?”


  五劍合一,對血河老人狠狠斬去。


  老者瞬間被破去血神子。但下一刻,血光再度聚合。


  任鴻伸手探出,運轉蓮花山的玉清天地水大封印,無數神將天兵展開陣勢,再度將血河老人攆回去。


  不過在回去前,血河老人出手打出一道魔氣,幫文南北等人徹底恢複元氣,並扔出蓮花山。


  “小子,今天你開府,老祖特意幫你賀一賀。回頭等九陰絕日,老祖再來接手你家仙府和侍女們。”


  他看也不看任鴻沉下的臉,大搖大擺潛回寒潭。


  盯著寒潭,任鴻很快再度露出笑容,將五色光海鋪滿蓮花山,重新升起五蓮仙府,招呼諸仙繼續飲宴。


  ……


  當夜,天寶宮燈火宣明,宴會仍在進行。可任鴻這位主人,卻抽空溜到天蓮宮畔的桂林透氣。


  呂清媛悄然跟來,見他一襲長袍隨風望月,她輕步上前:“師兄什麽時候發現的?”


  紀清媛並未懷疑董朱或者齊瑤。如果她們想說,早就告訴任鴻了。


  “沒多久,剛知道。”


  其實早在幾十年前,任鴻就有猜測,隻是懶得去查,懶得追究。


  知道這件事有什麽用?


  呂清媛是師妹,難道紀清媛就不是了?


  至於那個無疾而終的婚約……既然早就結束,還提起來幹什麽?平白惹人尷尬。也就那些無聊之輩,才揪著這一點不放罷了。


  紀清媛見任鴻態度不改,心中稍作放心。


  她輕輕一咳:“我當年因受方士批言,必須遮掩身份,加上父母故亡,祖父又不便撫養,便入呂府由姨母充作女兒養大。”


  “至於當年那樁婚事,也因方士批言,不敢牽扯任家,故早早退婚。”


  “我知師兄一心修行,無意兒女私情,遂將此事告知,你無須顧慮我的態度。”


  她說完,反覺得自己多此一舉,有欲蓋彌彰之嫌,不由笑出聲:“想來師兄早就知情。卻害得我們這些人一個個自顧自隱瞞遮掩。”


  “你們?任鴻轉過頭,略略一想:“哦,他們也都知道?也是,他們比我認臉。都在一處縣城住著,可能比我見得多些。”


  紀清媛沒有吭聲。


  其實她小時候,對那樁婚事挺滿意。


  小時候自己驚馬受傷,是任鴻出手幫了自己。後來得知兩家淵源,且兩位父親做主訂婚,自己最開始是很高興的。


  認定這是一段天賜良緣。


  但任鴻一臉不滿,讓她心中有些害怕。便想辦法找人探知任鴻的口味,學著做點心去討好任鴻。


  當然,最後都被齊瑤董朱等人吃了。


  以紀清媛的性格,小時候認準任鴻,本來沒打算更改。


  但家中突生變故,加上自己那個“鳳命”預言實在麻煩。若牽扯任家,恐怕會讓人誤以為任家有謀反之意。


  再者,任鴻著實不喜歡自己。


  思來想去,紀清媛和祖父商議,了斷這樁婚事,匆匆離開靈陽縣,隱去姓氏,化名呂清媛。


  後來兩人重逢,又讓紀清媛再次動了心思。


  不過三年前,風黎告知任鴻前世狀況後,紀清媛便主動斬斷心中的一點漣漪。


  人家既然前世有老婆,此生說不得還要再續前緣,那麽自己摻和在裏麵算怎麽回事?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以紀清媛的聰慧,自不會執迷不悟。


  她掏出一枚玉墜:“此物原是師兄愛物,我強留多載,現在也該物歸原主。”


  任鴻轉過身子,看著紀清媛掌心的鯉魚狀玉墜,失笑道:“此物當年既送給你,你便留著吧。隻要不像董朱那麽蠢,接連丟了幾次就好。”


  董朱遮掩捂蓋的事,任鴻哪能看不出來?

  無非看破不說破,裝糊塗罷了。


  “想來那小賊對你,是不敢下手的。”


  紀清媛搖搖頭:“既是師兄之物,回頭你可送給前世妻子,再續良緣。”


  任鴻一愣,眼眉間帶著冷淡:“誰說我要再續前緣?我和師妹的觀念不同,師妹認為諸世如一,我即真我,願意承接曆世因果,但我不同。”


  “我認為,今生即為今生,前世便是前世。縱是本我如一,但前塵如塵埃散盡,恩怨了斷,豈能癡癡糾纏?”


  他反手將玉鯉墜給紀清媛掛回去:“這玉墜,權當謝師妹為我家善後。”


  當初任兆老爺子說,當年幫任家善後立墳的人是紀府千金,推測乃李昀之母所為。


  但任鴻不這麽看。在他看來,當年這麽做的人,恐怕是紀府另一位小千金紀清媛。


  畢竟紀清媛當初可是逢年過節,就為“前未婚夫”燒紙上香的。


  “還有當年師妹幫我家收集那些玉器,這份情我家也是領的。”


  任鴻看向紀清媛手腕上的鳳凰玉鐲。這麽多年下來,這枚白鳳玉鐲受紀清媛仙氣滋潤,已接近仙寶。


  他鄭重其事道:“你我二人不論前緣,隻論現在。你由我度入仙道,以師兄妹相稱,這便夠了。”


  忽有涼風吹過,紀清媛精神一振,收回手:“說來……師兄,咱們什麽時候去驪山秘境?”


  “過幾天,多拉些人就去。”


  任鴻退後兩步:“不過,你先把紀瑄安頓好。哦,雖然瑄兒可能輪不到你這親娘插手了。”


  妙玉仙姑對養娃娃很感興趣。當年在人間行走時,便有“送子神”的權柄。她已經盤算把孩子帶回昆侖山撫養。


  而霍龍嬌跟紀清媛有前世孽緣,要不是任鴻搶先一步開口定下師徒名分,霍龍嬌指不定就動手搶人收徒。


  想到自己出來時,霍龍嬌看自己的眼神,紀清媛倍感頭痛,連忙告辭。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任鴻腦中的顓臾突然開口:“這丫頭性情不錯,也就比木黎稍稍差一點。”


  嗬嗬……


  任鴻反諷道:“你既然那麽喜歡木黎,當年怎麽就給她用了‘黎’這個字?”


  黎,那可是三代第二任女友的名字。


  “咳咳……隻是巧合,巧合而已。”顓臾:“我是想告訴你,紀清媛人不錯,但牽扯她太多,反而不美。”


  “我又不傻,當然清楚。”


  就在剛才祭煉五氣仙境時,任鴻又有一道天光斬出。


  九光之四,元一綠光化作元一宮。


  此情此景,要是任鴻仍能心大地隨意折騰,計較兒女情長,怕不是過不了幾年就被天皇吃掉。


  “驪山勝境,必須早點去了。”


  對於天皇咄咄逼人的行徑,任鴻並沒有什麽好辦法。


  以天皇蓋壓一界的姿態,多少仙家遭劫?

  當年三代和其他幾位天皇閣主都沒逃過去,連顓臾都隻能乖乖自殺轉世。


  輪到自己,哪怕有《天寶書》的無上玄功,可一個不入道君層次的轉世身,到底如何抗衡天皇?


  “唯一慶幸的,便是天皇獨目狀態吧?”


  為此,任鴻隻能將希望寄托驪山派,看看驪山之中是不是有什麽辦法。


  畢竟,天淵進不去,也隻能拿驪山將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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