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凶案現場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李百度先是激動，問旁邊兒的黑呱，你說他這花兒是給誰送的？
黑呱說不知道，這車上沒有女的。這麽早就送花，不管他送給誰吧，就一句話，非奸即盜。不過，他拿的是什麽花兒？
我不認識花兒，李百度說，你看不見嗎？
黑呱歎了口氣，人老的時候，是眼睛先老。等別的器官都六十歲了，眼睛已經八十多了。
所有人魚貫下車，吵吵鬧鬧地約時間喝酒。李百度覺得這些人至少會把他押解一番，沒想到各個揮手互道再見，頃刻間便溜光了。
李百度扶了黑呱走下來，大客車開走了，街道上空蕩蕩的，隻有保鏢一個人。李百度衝保鏢大招呼，強哥，多日不見，學壞了啊你！
保鏢歪嘴一樂，辛苦了百度，趕緊回去吧，一會兒公交車就來了。
居然沒讓我回去！這一禮拜東躲西藏的，就白搭了？李百度竟然覺得非常失落，太打擊人了！太傷自尊了！他顫抖地指著那束花說強哥，你這個意思？
你想要？想要就給你了，保鏢把花兒遞給李百度說，剛有人送給我的，你猜是誰？我提示你一下，是個女的。算了，趕緊回去吧，猜到了給我打電話。
黑呱也揮手道別，不錯啊百度，剛看你都睡著了。等忙過了這段兒，我去找你。你師父不在了，咱們就是最親的人了。
幸好還有家可以回，李百度邁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家，還沒上樓，便聽見一陣警笛轟鳴。來者自然是趙結冰，一見百度身著大花裙子，腳踩爛透的千層底兒布鞋，手裏還拿著一束花兒，不禁肅然起敬道，幾天兒不見，去馬戲團發展了？
上去坐坐吧？李百度招呼著，這些天快憋死我了，正想找人說說話。
趙結冰抬腕看看表，說好，但是我還要上班，時間並不多。你手機怎麽不開？我找個你好幾天兒了。
打開門兒一看，家裏跟走之前一個樣兒，沒有任何變化，老周應該沒有來過。李百度找了個玻璃瓶子把花兒插起來，知道這是什麽花兒嗎？
百合花，趙結冰心不在焉地說，各種顏色都有，意思是人家祝你事業順利，前程似錦。
好，有點兒門路了，李百度沉思著，又問，一個女的送一束花給個男的，什麽意思？
要是一女的送我這麽一束，我覺得她是來托關係，要我放個犯人之類的。反正就是有這麽個東西，就好說話了。不過以我現在的地位，沒人送我這玩意兒。
有道理，又進了一步，李百度自言自語道，人跟人本來不熟，說的事兒又比較難以啟齒，送個這玩意兒當攻城錘。這花兒早晨肯定買不著，應該是昨晚送的。昨晚我又上了賊車，起碼上車內會兒，保鏢還是想抓我的，中間有變化，到下車時候又不抓了。昨晚他跟一女的聊正事兒了，昨晚他決定不抓我了，這兩件事兒中間是不是有聯係？
趙結冰不耐煩了，我剛所錯了，您這哪兒是馬戲團啊，分明是加入了邪教組織，在這兒咕咕叨叨跳大繩兒呢。按照我豐富的行偵經驗，這兩件事兒肯定有聯係。
怎麽個聯係？
這你得反推一下，先假設有聯係，反推這兩人說了些什麽，然後看這條件合理不合理。要是合理，再進一步驗證，要是不合理，該幹嘛幹嘛去。
李百度受到了啟發，說此計可行！要是有聯係，最簡單的一種聯係，是這女的跟他談的一席話，直接導致了他不抓我了。這女的到底是誰呢？
趙結冰說切，現在光知道這男的是誰對吧？你得先推人說了什麽，再推這女的是誰。你不想先找簡單的嘛，那還不好說？就是這女的跟著男的說，你要抓李百度，然後這男的說好的，這事兒就齊了。
對呀，李百度點點頭，誰對我這麽關心？隻能是汪雅婷，可是不對呀，汪雅婷跟保鏢根本尿不到一個壺裏，保鏢從汪氏走時候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那便是受汪雅婷所賜。汪雅婷要找保鏢說事兒，除非是把刀架人脖子上說，除此之外，別說送花兒，就是送金山送銀山，人也不會給她好臉兒。難道是馬麗雅？她以前跟保鏢沒仇沒怨，不過也沒什麽交情。現在各為其主，送個花兒倒是也說得過去。但問題是，她現在身心完全撲在金街項目上，有工夫惦記我這小人物？何況，都是有對像的人了。
趙結冰快爆炸了，你死腦子嗎？已經否了兩個了，趕緊琢磨第三個啊！
沒有第三個了，李百度攤著手說，怎麽會這樣？
那就說明，他們談的內容不是你剛說的那麽簡單！
李百度一拍桌子，就是馬麗雅！談的事兒跟我沒有直接關係，是金街的事兒！他們Z州幫追我抓我，打得是尋仇的旗號，實際為的還是金街的事兒。現在兩家一合計，直接越過東家把事兒定了，Z州幫就沒抓我的必要了。
可以，趙結冰伸出大拇指，三日不見刮目相看，百度哥在我的指導下破了個大案子。不過抱歉，我得走了，碰上你這便秘了三十年的老辯手的我也是醉了。本來一肚子話跟你說，隻好先憋肚子裏了！
要不，我陪你一塊兒上班？李百度突發奇想道，剛剛舟車勞頓，今天是不可能再去上班了。
趙結冰愣了一下，說好吧，也可以。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配合我調查案件的群眾，不是我哥們兒。
上了趙結冰的車，李百度給保鏢發一條信息——馬？
半天不見保鏢有動靜，趙結冰便開車邊問，怎麽樣？
他默認了！李百度沾沾自喜地說，這一趟回來，小別勝新婚，本來看見什麽人什麽東西都是鮮活鮮活的，可惜心頭上堵了這麽個玩意兒。幸好我老人家足智多謀，怒拔心頭刺，這會兒心情好多了。唉對了，我內哥們兒呢？
李漢博基本上是回去了，趙結冰穩穩地說。
回去了？李百度壓根兒沒聽明白，回哪兒去了？
能回哪兒？回老家唄。
怎麽還基本上？
基本上的意思，就是表麵上回去了，實際上嘛，出於被保護人的安全要求，不告訴你。
又一次到了派出所，這回的感覺隻有舒服。可惜呆了沒多大會兒，趙結冰開過短會之後，換了輛普通轎車，帶了李百度來到長途汽車站。
趙結冰這一趟的任務是蹲守，緊密控製，目標是某個嫌疑犯。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外麵，目光在人群裏來回搜索。
我內個案子快要卡死了，他說，上回我給你交代到哪兒了？
還是說汪雅娟汪六條出現的事兒吧？李百度說，在這之後我不記得你說過什麽了。
牛叉，趙結冰讚道，別的不說，我這記性可是真不如你。白天我要幹活兒，順便把思路攏一攏，晚上再說內事兒。現在，你先把這幾張照片兒看一下，一會兒別光我看，你也幫忙兒盯著點兒，你要是能找見這裏頭一個，可是有大錢賺的哦。
李百度匆匆掃了幾眼，你要盯著的是哪個？不會是一個團夥吧？頭一個啊？我擦這模樣長得太帥了，德華都比不了。長這模樣不去演電影兒去犯罪，我才知道暴殄天物什麽意思了。這人到底幹什麽的？哪兒得罪你了？
哪兒帥了？眼歪了是吧？長得跟你很像而已，趙結冰冷哼道。
正好有一男一女走過來，在車邊兒扯吧起來，那女的三十歲左右，穿得極其性感，人長得也不錯，跟內男的比劃兩根手指。那男的卻是個五十來歲的邋遢鬼，衝女的搖搖頭，伸出一根中指。趙結冰怒不可遏地搖開車窗，衝兩人大喊，想進去是吧？滾一邊兒去！
待二人跑走後，他繼續說，這兩位一個**一個嫖娼，光天化日的，去哪兒不好，非在我車跟前討價還價，把我視線給擋了。剛才時候哪兒了？這人可是X州的丐幫老大，幾十年來，X州最根深蒂固的黑社會老大。這丐幫幫主不是得罪我，是得罪社會了。
是不是姓喬？李百度說你就扯淡吧，丐幫內是武俠小說的玩意兒。
趙結冰輕蔑地一笑，你先別忙下結論，先假設他是就行了。其實我接這個案子，有兩個原因。一個，是這案子跟我內案子有牽扯，海外歸來內一男一女，最近跟丐幫接觸不少。二一個嘛，這案子太過凶險，找見人就不容易，逮捕更難，坐實罪名那是難上加難難於上青天，別人都不想接，隻能是我。看見內個了嗎？趙結冰指著馬路邊上說，就在那兒呢。最近汪雅娟起碼跟她嘮了三次，當然，我是說傳說中的汪雅娟。
李百度隻看見一個跪在地上的老太太，身邊兒放著一隻破舊的鐵皮碗，一見行人路過，便磕頭不止。他疑惑地看看趙結冰，沒病吧你？這是一老太太，你手機內照片是個老爺們兒，你不會認為，人用的是江湖上早已失傳的易容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