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說走就走的旅行
那就算了吧,李百度大度地說,常言道,好漢不揍矬漢。我是正當年,你是想當年,咱們這叫高下立判。揍趴你很容易,可我自己也賺不了一毛錢不是?再者說,咱也丟不起這人不是?我不揍你,說不揍就不揍,就讓你愧疚著,下半輩子再也抬不起頭來。
你才矬漢呢!老周暴跳如雷地說,誰想當年了?寒磣誰呢你?想當年我TM要是也長得跟你這麽磕慘,早一頭撞死了!有本事你就揍,誰還手誰孫子!不敢揍你就是我孫子!
最終,李百度還是沒有打。老周平靜下來,感慨地說行啊百度,有一種牛叉叫做挨揍,有一種敗興叫做走人。無形之中,你的心性又上了個台階。你看看我這智囊當的,簡直是氣死諸葛亮,不讓劉伯溫啊。
早已過了午飯的點兒,老周又喊餓。李百度本來就心煩意亂,耳邊一呱噪,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老周見狀便攛掇起來,心情不好對不對?要不出去旅旅遊散散心?
好主意,李百度點頭應和著,還是周哥你心細,我這是禮拜一到禮拜五天天兒盼禮拜天,到了禮拜天,又不知道該幹點兒什麽。
咱是去天山看雪,還是去三亞看海?老周馬上計劃道,別的地方我倒是沒去過,果也沒出過,光是去過個台灣,內地兒我熟。別把星期一上班兒當借口,沒錢是吧?我這兒倒有個絕佳的去處,一毛錢都不用花,星期一你直接從旅遊勝地去公司。不過,也不知道你想旅遊的心情迫切不迫切,堅決不堅決。
有屁快放!
好,老周嘖嘖讚歎著,這才幾天兒的功夫,氣場又漲了一截。我呀,帶你去鳳鳴山。
鳳鳴山?不是早就沒了?
為什麽我會說絕佳二字呢?旅遊,就是要看跟日常看到不一樣的景色,聽不一樣的語言,吃不一樣的飯菜,吸不一樣的空氣,受不一樣的罪對不對?鳳鳴山很神奇的你懂的。
行,不花錢就是了。
慢著,老周眼巴巴地看著李百度,能不能先吃點兒東西墊吧墊吧?你見過餓著肚子旅遊的嗎?我去台灣內次,都扛了一箱子方便麵去的。
好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李百度在樓下買了兩張過期壯饃,兩個人一邊兒啃著一邊兒就上了公交車。
現在的八字街就是以前的鳳鳴山,一下車,二人就往土崗子方向走。秋老虎氣勢洶洶,空氣又幹又熱,等爬到頂,卻見風吹得呼呼的,還是穿少了。
老周讓李百度盤腿坐下,他自己也坐下,說百度,你覺得這兒有什麽變化嗎?
地方好像大了一點兒,那些植物也不見了。
是啊是啊,你內哥們兒上回從這兒弄走好幾噸,都是給他霍霍的。除了地方大了跟草沒了,還有什麽不一樣?
沒有了。
還有兩點,老周比出剪刀手,一是這地方濕度變小了,不是季節問題,是整個大氣候在變。恐怕得等到晚上落霜,你才能見到真正的鳳鳴山。第二,在你腳底下,有東西正在往出冒,但它是見光死,白天不行,得到晚上才能看到真容。
有這麽神奇,李百度努了努屁股,這底下真的有東西?哎吆老周,你能看出我身上有什麽變化嗎?就一點。
你剛才好像口氣很大,老周嚴肅地說。
不可能吧?剛才一直是你在說話呀。
非逼我說粗話嗎?咱們就不能文雅一點兒嗎?我剛才內意思是說呀,你剛才好像放了個屁。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不放屁的。你上了大街,瞅見內不食人間煙火的大美女,你去問問她平時放不放屁,她敢昧著良心說不嗎?哎我這肚子怎麽也這麽疼,是不是剛才內壯饃有問題?
老周解決個人問題去了,人一走,李百度覺得風勢突然變大了。一開始,他以為是錯覺,人走茶涼的古訓還是有道理的,人走了,沒人擋風,茶涼的肯定快。到後來,他才知道是真的風大了。沒有雲的天空本來很高,這不大一會兒,已經烏雲漫天,太陽一下子就看不見了。
要下雨?
李百度慌忙找老周,他看到老周已經下到路麵,變成了茶杯大的一點點。已經到了那間公共廁所跟前,本來小小地拐一下就好,卻不知為什麽,他沒有去廁所,而是徑直向前。
再往前走,就是那片倉庫了。難道他要在平日裏吃飯睡覺的地方幹內種事兒?不能呀,沒錢倒是真的,可他不是會蹭汪氏的月票嗎?
雨已經下來了,劈裏啪啦下得還挺大。按說這秋天的雨不是這下法兒啊?!李百度不停地抹臉,左手抹完右手抹,可那水太多了,三隻手都劃拉不幹淨,鬧半天還是睜不開眼。
屁股底下忽然有動靜!好像有什麽東西拱了一下,幅度不大,一下過後又消停了。李百度嚇得趕緊起身,可腳底一滑,又摔倒在地,湯湯水水地濺了一身。
女人是水,男人是泥。暴雨如潑婦,潑婦的老公是稀泥。現在的土崗子,從上到下都是稀得不能再稀的稀泥。下去的路太陡了太險了,李百度可不敢走。一個不小心,這個世上就再沒有李百度了。
那雨整整下了兩個鍾頭,後一個鍾頭小了不少,但雨中飽含了霧氣,能見度大幅下挫。李百度終於能把眼睜圓了,他看見自己身邊,有許多小草已經迎著細雨破土而出,綠得清新,綠得醉人。
但它們的長勢並不很快,直到天微黑,也才火柴頭大的一點點,不仔細看,都看不到。
頭一次晚上背著汪雅婷來這兒,是兔子撞在樹樁上,無知者無畏,所以沒有怕。第二次來時撞見現場直播,嚇得夠嗆,不過也值了。第三次有穀歌作陪,最後又蒙老周相救,這才撿了一條命回去。現在是第四次,夜晚已經來臨了,李百度怕得要命。
就這樣緊張地等待著,令人瞠目的事情一直沒有發生。時間一久,李百度又在琢磨事兒了。
他覺得綁架汪雅婷的老周,跟現在老周不一樣。理論上是一樣的,但實際上區別很大。以前的老周不知道這片土崗子上的妖異,現在的他很清楚。以前的老周跟李百度沒有太多交集,現在的他不僅僅幫著提升氣場,還明裏暗裏或是刺激或是鼓勵,督促著著鍛煉心性。
除了窮酸點兒之外,這活脫脫就是一家庭教師。一對一專業輔導,吃喝拉撒全部過問。什麽生意之類的那都是次要的,他自己剛剛也說,生意可以暫不考慮。他的再度出現,就是為了教導李百度。
老師的能力他是不是具備這個不太好說,老師的責任卻本不該跟他有關係。說一千道一萬,他是替十三太保做事。這一點,在一傍上李百度時他就交代過,但十三太保給了他一麻袋,他隻給李百度露出一手把。後麵的東西多著呢,裏麵的水深著呢。
天黑透了,借著遠處車燈的反光,李百度隱約看見這片地方已經擴大了,剛來時候也就跟李百度家的半個客廳那麽大,現在已經有整個屋子大小。
雨停之後,李百度就一直站著。腳底下滑不溜丟,需要不停地原地踏步才能站穩。一邊兒踏一邊兒琢磨事兒,琢磨完一看,我擦,直接給踏出半米深一個大坑。周圍的泥漿正好沒地方可去,便都流進這坑裏。跟搗糨糊一樣,越踏越渾,越搗越糨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