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吸毒者
對對對,李百度說,小地瓜應該是叫劉銘濤,和尚釋百圓,俗名是劉金濤。
萬能膠撓撓頭,一會兒你給給我寫一下這兩名字嗎?
李百度找出紙和筆,我說,你自己寫。
萬能膠老樹皮一樣的臉上竟然有了一點兒紅色,我這不識字兒啊!算了,你不想寫就算了。我再給你說另一路,就是老二內路,在牛莊也沒找見劉老道,八成是這老道收了驚嚇,躲起來了。
李百度把紙條兒寫好,最後說,三哥,按說這些事兒,你不用跑來跟我交代吧?反正你們也是為了找小地瓜去的。
萬能膠把紙條疊得整整齊齊,憨憨地笑著,用不用聽你自己就能定,我肯定是得跟你說的呀。
萬能膠走後,李百度問老周,魯迅先生,你覺得這Z州老三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要叫我魯迅,老周先糾正李百度,然後說人年紀大了人多少都有點兒心眼兒,沒心眼兒內是我們村兒周老二,內是傻子。這人還是挺實誠的,我給他兩個字的,Z州話的最高評價——可交。
老周睡後,李百度也睡著了,醒的時候外麵還是黑乎乎的深夜。睡覺的感覺太美妙了,他賴著不肯起來,硬躺了一個鍾頭,便越來越不舒服了。
才十二點,我擦才十二點!李百度異常清醒痛不欲生。他給左膀去了個電話,沒想到這回通了,但左膀在內邊兒掛了。再打,還是一樣。
兩分鍾之後,一個南粵號碼打進來,李百度激動地接起來,果然是左膀。
百度百度百度,左膀大叫著,想死偶啦!
死鬼死鬼死鬼,李百度的熱情也被點燃,我也想你呀!
左膀的第二句話一說,這股熱情立馬被澆熄了。左膀說的是,青青還好嗎?
李百度愣了半天,斟酌了半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你呢?你還好嗎?身體怎麽樣?你們內邊兒的美女有沒有站一排讓你挑?挑到合適的沒有?挑了幾個?
左膀的普通話一下子變得很差,身體挺好的啦,頓頓有魚有肉啦,每天胖一斤的啦。青青還好嗎?你最近有無睇過她?
你不是說以前瞎了眼喂了狗了嗎?李百度納悶道。
唉,臨走時候腦子也不是很清楚的啦,偶辣個是氣話的啦。
李百度心裏的陰影麵積迅速擴大,卻說青青挺好的,跟你一樣吃的好睡得好,還交了新藍朋友。
左膀沉默了足有一分鍾,然後恢複到正常的普通話說,反正我明天就要去越南內邊兒了,這是我老豆的手機。等到了內邊兒,我再跟你喝右臂聯係。也好吧,我覺得,再沒有別的牽掛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結束通話,李百度又得另外找事兒幹了。今天沒有溜達的情調,一看見開心消消樂就想吐。李百度幹脆靠著牆,翻起老周帶過來的書。
頭一趟,這四十斤的書都是些不合時宜的東西,印刷質量倒都不錯,可能都有收藏價值。如果李百度是消費者,打死也不會買這種玩意兒。想的又有點兒多了,反正有專業人士在這兒,到時候老周肯定會交代。
左膀又打了過來,這回卻是他自己X州的號碼。李百度,左膀氣衝衝地說,你有事兒瞞著我。
李百度說我正在看書,正好看到一首詩,你不要急,我給你念下哈——
春華競芳,五色淩素,琴尚在禦,而新聲代故!
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
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左膀不明就裏,是你要跟我長訣,還是青青?
我其實也看得稀裏糊塗的,照我的理解,新聲代故嘛,就是勸你趕緊找一新的,把內青青給代了!反正得是與君長訣,無論如何不要回頭!
左膀說少JB來這套,我就問你一個事兒,咱們還是不是兄弟?
當然是!
要我說不是!青青宮外孕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她不告訴我,叫你陪她去?
這事兒吧,電話裏說不太方便,也是不清楚。剛你給右臂打電話了?
是又怎麽樣?左膀吼叫起來,李百度你給我把這事兒交代清楚!
這?你的意思?李百度搜腸刮肚地想著說什麽合適,搜刮一通一無所獲,算了算了,我直接跟你說吧豪哥,你也不用生氣,犯不著的。這就叫報應,內孩子不是你的!
左膀頗具爆發力地說廢話,要是我的青青能不跟我說?可我就不明白了,我李子豪哪一點對不起你李百度?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次日早晨,馬麗雅還是沒來上班。大約九點鍾,趙結冰發來信息——結果出來了,裏頭真有一個吸毒鬼!
李百度的手機吧嗒一聲摔在地上,估計屏幕都裂了。他去撿,可那手機變成水盆裏的月亮,劃拉老半天,就是抓不住。腳底一軟,一頭撞在隔間門兒上,把插銷都撞斷了。
汪小寶正好上廁所,看見這個樣子,就幫李百度撿了起來。順便看了一眼,嘶啞地喊了聲我擦,臉立馬黑了。
誰讓你看老子手機?李百度心裏有熊熊烈火,指著汪小寶的鼻子怒罵道,你TM的有點兒素質好不好?
這又不是在公司,不用故意吵,汪小寶把手機遞還給李百度,去內邊兒臥底內事兒,有點兒眉目了嗎?
沒有!
哦,汪小寶連廁所都忘了上,直接便走了。
李百度艱難地移動著目光,一點一點地往屏幕上看。原來趙結冰已經發來第二條短信——你TM就不祝賀一下?吸毒者是汪雅青!已經逮回來了!
不幸中的萬幸,手機還能湊合用。李百度不知道該悲還是喜,回複道——確定?
趙結冰——供認不諱!
心裏很亂,從來沒有這樣亂過。每個人都有心亂的時候,陽剛者會暴跳如雷,借題發揮,借機發泄。軟蛋則會一把鼻涕一把淚,寫副對聯兒作首詩,甚至從十層高的樓上跳下來。
李百度屬於不軟不硬剛剛好,發泄缺乏對象,吟詩作對直接不會,自殺又舍不得。總之,這些事兒不適合他。
他想跑,從X州一路跑到越南,跟左膀好好溝通一下。然後從越南出發,跑回家鄉去。跑他個海枯石爛,跑他個七竅生煙!
午飯後見到老周,李百度才把檢測結果說出。老周高興壞了,說要給李百度送份兒大禮,相當大的大禮。
他問,自行車怎麽樣?喜歡不?當然,這錢還是你先墊著,到時候賣了書,再從我內份兒裏扣出來。還是有個車兒好啊,回頭你賣書,總不能推著手推車去牛莊吧?十幾站路呢。
鬧半天,老周算計的還是他的生意。不過李百度覺得有個自行車也不錯,比如說去越南,騎著總比光兩條腿強,起碼他有個座兒啊!但是,他又問老周,得花多少錢呢?
好的,能騎得住得兩千吧,老周貌似很懂行地說,我倒是有門路能弄到贓車,千數塊就差不多。
那還是算了,要你有什麽用?還不如直接找Z州老三,真要有一兩千塊閑錢,人能幫買四個輪子的了。
得知馬麗雅還是沒有出現,老周憂心忡忡起來,你給人打個電話吧,萬事俱備,任何風都不欠了,別再出什麽幺蛾子。本來都到了嘴邊兒的肉,你可千萬別讓給跑了。
這有何難?說打就打,其實我早就想打了。李百度把號碼兒撥出去,還沒聽見嘟,對麵已經接起來了。
接起來卻不說話,李百度喂了半天不見回音,正準備一股腦兒先匯報個痛快,卻聽見一個男人說了一句。
說話的男人不在馬麗雅的手機旁,應該隔得有段距離。那聲音經過好幾個立方空氣的震蕩和傳遞,顯得有些縹緲。那句話是——叫小六子去喊些人來——這也跟主題完全不相關。
這是老八的聲音,Z州的八字胡,黑呱老八!李百度捂住話筒問老周,你說Z州商會的老八,會不會是正邪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