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救命一刀
也不是太難，十三太保搖著頭說完，一貓腰，隱在了別人身後。
師父，做人最怕就是口是心非啊，李百度無奈地說道，對別人不實在不要緊，對自己不實在，那日子還怎麽過呀！
別扯這些沒用的！十三太保露出頭來，看見這個人沒有？還有這把刀？徒弟呀，照我看，要不你讓他砍你一刀？喀嚓一下，你就不用喝酒了。
我正有此意，還用得著您支招？你快走吧！哎等會兒，讓你走你就走啊，你還得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麽我以前還挺愛喝，自從認你當師傅，我就一點兒都不能喝了？
跟我沒關係！回頭再說！十三太保的身形一晃，不見了。
李百度緩緩來到老二身邊，給我一刀吧，現在，隻能這樣了。
這幫Z州人正聊得水深火熱，老二一回頭，你什麽意思？砍死你也不喝？
不是不是，李百度給人耐心解釋，剛剛我把我師父給請來了，他說讓我挨你一刀，我問他晚上為什麽現在我不能喝，他說回頭再說。回頭再說啊我滴乖乖，這就說明他老人家認為，我挨你一刀還能回頭，挨一針管子就直接嗝兒屁了。
老二的一隻手還端著酒杯，另一隻已經抓緊了刀柄，回頭望一眼千斤頂，老大？
可以砍，千斤頂端起酒杯又放下，進一步做出指示，輪圓了砍。
一杯酒下肚，刀也匹練般砍出，隻聽啪的一聲，李百度的脖子一點事兒沒有，刀卻斷了。
百度，坐下吃，千斤頂熱情地招呼著，愛吃羊肉嗎？喜歡幾成熟？當年啊，我認識這幫兄弟時候，還在給人當學徒工，一個月工錢一百塊。口袋裏有這一百多塊，我就敢請兄弟們喝酒。不過是光喝，最多就根大蔥。什麽時候才吃得起燒烤？好像是出師以後的事兒了，出師了也掙不了幾個錢，但是敢造，喜歡兄弟們一塊兒喝酒。我不是吹，我能吃得起燒烤時候，這些哥們兒一個月一百多塊都算好的，往這攤兒上一坐，我掏錢還得給人烤著，這一烤，也烤了二十年了吧？
十九年多一點，不超過一個季度，保鏢在一旁糾正道。
老二把兩截斷刀撿起來，直接扔火裏。嘭，火苗飛起老高。二子跟李百度說，我這刀是紙糊的，這個事兒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現在法製社會了，咱也一把年紀了，誰TM還幹內種愣頭青的事兒？
保鏢也遞過來一串烤玉米，百度啊，我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現在玩笑開完了，你愛吃就吃，愛喝就喝。
不過，老二望著紅豔豔的木炭火，好久才說，以前那把紙糊的刀，我也隻真砍過老五。
不錯，老五也滴酒不沾，你也是因為他不喝才砍他的，千斤頂皺著眉躲著濃煙說，你這刀的事兒除了你，我也知道，我偷偷看過你的刀。
老二默默地吃了一會兒，猛地抬頭，卻說當時跟這會兒TM一個樣兒，老五他先是說喝，然後又不喝，完了非讓我砍他。從頭到尾，都一樣樣的。
買注射器的人回來了，沒買著注射器，拿回來一套一次性輸液管，拆開拉長了問，這玩意兒怎麽樣？藥店裏人說這玩意兒灌酒可比注射器強得多。
行，不錯，保鏢接過來遞給李百度，拿回去玩兒吧，可好玩兒了，我家天花板上吊著一盆綠蘿，我老婆就用這玩意兒給花澆水，也不知道人怎麽弄，反正內水就上去了。百度你養花兒不養？六月雪也行啊，沒事兒就研究研究，相當的益智啊，可比你玩兒手機強多了。
散席了，各回各家，保鏢拉了李百度，說正好同路，非要先把他送了。
喝了酒沒敢開車，打了個出租車，兩人一同坐在後排，李百度忍不住問，你在汪氏呆了好幾年，真是做間諜去了？
是間諜，不過一開始不是商業間諜，後來也就順便做做，保鏢雙手交叉置於小腹，兩根大拇指一抽一抽地動著說，我去汪氏，是為了找一個人。
老五？
對老五。
沒找著？
怎麽說呢？不太確定，保鏢罕見地陰沉著臉，老半天才說百度，問你個問題行嗎？你睡覺是不是特別少？最近吃飯是不是感覺越來越少了？
一聽保鏢這麽問，李百度一把抓住保鏢的胳膊，你怎麽知道的？我這是得什麽病了？你是不是有解藥？
我哪有什麽解藥，保鏢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把李百度的手往外扒，說我就是隨便問問。
回到家已經很晚，左膀父子一人占著一張床，睡得驚天動地。幸好右臂不在，應該是故態萌發，上網吧去了。
李百度脫衣服，一本書從懷裏掉了出來。反正也是睡不著，正好研究下傳統文學，李百度把書撿起來一看，咦？怎麽不是**梅，又成了Z州商會寫的標書草案？
要是李百度一人看錯搞錯，那便屬於偶爾的思想腐敗外加腦子進水，自我批評一下，保證下次接著再犯也就是了。可保鏢跟千斤頂都看了，要是他們看到的也是標書草案，怎麽會又還給李百度呢？
在床上翻了一會兒，李百度覺得自己身上的事兒越來越蹊蹺，便給保鏢發了條微信——睡了沒？我問個事兒行嗎？今天你們搶走又還給我內本兒書，你記得是什麽書嗎？
保鏢——你自己偷的，都不知道偷的是什麽？你又給弄丟了？
李百度——丟了，真丟了。慌裏慌張的，真沒太看清是什麽書，是不是屬於四大名著？
保鏢——四大名著那是小說，你偷內本兒是工具書裏的第一大名著，名字叫易經。那好我睡了，有什麽事兒明天再說。
後半夜時候，李百度一直在看左膀。他等著他翻個身，把背朝上，這樣李百度就可以把泥糊上去了。實在不行側著也湊合，其實隻要兩分鍾就夠了。
直直等了兩個鍾頭，這左膀硬是素麵朝天，一動不動。
人老是這麽平躺著，能休息好嗎？李百度越發覺得左膀不太正常。不過這麽多年，在一個屋睡覺的次數數都數不清了，可李百度從來沒注意過左膀的睡姿，也就自能懷疑一下而已。
算了，不管他了，抓緊辦事兒吧，不過得想個點子先。李百度幽魂一樣滿屋子轉悠著，上了三趟廁所，愣是沒想出什麽辦法來。倒看見穀歌的飯盆兒水盆兒，不由得一陣揪心。擔心穀歌，更掛念汪雅婷。
由穀歌又想到了廁所裏的髒東西，越想越覺得蹊蹺。很長時間了，這東西不出來了。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沒動靜的？好像是從汪總汪愛菊那兒拿回一枝六月雪以後。李穀歌開始生病，好像也是從六月雪開始的。
那個髒東西，不會是藏到左膀身上去了吧？
天亮前是最黑暗的，天都快亮了，李百度還是沒有睡意，反而越想越難受。隻覺得自己去日無多，這短暫而黯淡的一生中，金榜題名是沒什麽希望了，洞房花燭還沒有享受，隻留下亙古的遺憾。
左膀翻身了！
李百度急忙湊過去，看到左膀的一顆頭還是朝著天花板，半拉身子卻扭曲地倒翻過來背朝上，整個姿勢讓人看了極度不舒服。
時不我待，行動起來！李百度摩拳擦掌，正準備大幹一番，卻突然發現沒有沒有稀泥，沒有鳳鳴山的土，連鳳鳴山在哪兒都不知道！
灰頭土臉地躺下來，左膀卻說話了，我說你這個學生，大黑天地不睡覺，神逛逛個壺子呢神逛逛？
一聽這話，李百度渾身上下立即哇哇地出汗，這不是左膀的聲音！這是X州話！左膀一個南方人，說說普通話也就很可以了，哪兒會說什麽X州話！
這分明是個老年人的腔調，比汪雅婷他們的X州話還要正宗。李百度聽過和這最接近的，就是八字街看廁所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