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鎮壓之法
中藥喝了？管用吧？李百度把汪雅婷拉了起來。
汪雅婷不解地看著李百度，中藥？什麽中藥？我不信那玩意兒。
冷汗又流出來了，李百度悄悄向後挪了一小步，上個周六，半上午，我在你這兒，記得吧？
記得，汪雅婷穿上拖鞋說，你還帶了你們家貓過來，結果鑽我臥室去了——
對呀，李百度說然後你在沙發上坐著，我在你對麵，你問我喝什麽——
對呀，汪雅婷說然後你就走了。
是這麽回事兒嗎？李百度又退後一小步，倒是也能這麽說，不過，我當時有沒有喝呢?有沒有喝咖啡呢？
你大爺的你審犯人呢？
那我走時候，是怎樣把穀歌弄走的？李百度堅持問著。
汪雅婷努力回憶著，你好像喝了奶茶？記不清了，後麵都記不清了，我這兩天一直偏頭疼，動不動就疼，你也看見了，門兒都沒出。
這話倒是沒毛病，李百度鬆了半口氣，還是坐到沙發對麵，伸手就能夠著那半塊磚頭的地方，說上個禮拜六晚上，金街那邊標書就賣完了，後來運氣太好了，人又給延長了半天，我就去買了。
你跟我這些幹什麽？汪雅婷不高興地說，這是你的事兒，跟我沒關係，你來我家就是說這個來了？
怎麽能沒關係呢？李百度掏出那張借款單遞過來，按理說應該是我的直屬上級簽字就，可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讓你三叔簽不太合適。這活兒本來就是你給我的，人你三叔根本就知道這回事兒，總不能讓我貸著款給你們打工吧？
汪雅婷沒有接那單子，而是到沙發上坐下來，你來就為了叫我簽這個？
也不是，主要還是來看看你，不過現在已經看完了，就剩這事兒了，李百度欠下身，把東西擱到汪雅婷麵前，還有個事兒，你家有沒有貓糧？火腿腸也行啊。
汪雅婷到茶幾下麵的抽屜裏找筆，找來找去筆沒找見，倒是找出一盒煙來。立即就點了一根，剛抽兩口，又沒完沒了地咳嗽起來。
這咳嗽真是邪門兒到家了，前一刻還好好兒的，隻不過抽了兩口，突然就跟洪水決堤一樣沒完沒了。按這動靜，就算咳不死，也剩不下多少活氣了。
李百度緊張地盯著那張臉，一動都不敢動。
總算消停了，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原本是坐姿，現在已經趴著了。臉是朝下的，頭發是下垂的，整張臉都是看不見的。腦袋在沙發外麵，使她不至於窒息，但仍喘著粗氣。
無意中，李百度看到了穀歌的尾巴。沙發跟牆之間有窄窄的一道間隙，貓尾巴就從那間隙中露了出來。無精打采地耷拉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穀歌掛了？李百度有些懷疑。他不敢肯定那尾巴早就在那兒，還是剛剛才出現的。正有心思涉險過去一探究竟，卻見汪雅婷又有了動作，把夾在手上的煙又湊到嘴邊抽了一口。
你不要命了？李百度忍不住大喊起來。
汪雅婷慢慢地坐了起來，五指張開，當成梳子把頭發背到腦後，李百度的心便猛地往下一沉。
和上次不一樣，不完全一樣。
上次變化的時候，是一點一點的。變成另一個人，那是一種修辭的說法。實際上還有很多屬於汪雅婷的東西保留了下來，到底有沒有成了另一個人？李百度也說不清楚。
這次一露臉，這百分之百不是汪雅婷！
她的臉是鵝蛋形的，她的發角很圓潤。她的眉毛是真正的柳葉彎眉，她的睫毛很長。
李百度對人的相貌有很深的研究。相麵他一點兒沒興趣，專業方向是辨識美女。一個農村出來的，穿得很土打扮很土的姑娘，他能看出有沒有美女的潛質。
從專業的角度講，一個姑娘有沒有潛力，關鍵看眉毛。
不是說你把原先的剃光，畫一道新的就OK，根本不是這個意思。眉毛生在眉骨上，有漂亮的眉骨，才有漂亮的眉毛。眉毛的形狀是不是柔和，兩道眉毛的距離是不是合理，這個才最重要。眉毛生得好，眉骨生得好，人的身材絕對差不了。就算這眉毛的主人穿著老棉衣老棉褲，李百度也敢下這個肯定。
除此之外，眉毛的線條是否清晰，周邊雜草是否過多，也是一個重要指標。這指標能反映出姑娘的內分泌狀況，雜草自然是越少越好。雜草少了，說明雌性激素占絕對上風，這眉毛的主人皮膚會很光滑，手感一定差不了。
關鍵部位剛看完，李百度便感到震撼。
接下來是眼睛，她的眼角有一道紋。不是皺紋，而是眼角自然的延伸，短短的，淺淺的。李百度覺得這道紋不一般，簡直巧奪天工！很標致的丹鳳眼，本來就會說話，再加上這道紋，每一個眼神都美得驚心動魄。
不用再往下看了，他已經知道了——這是柳旋紫的臉！
她已經抽完了煙，光著腳在地上走，走到窗戶邊兒，把窗簾掀開一道縫看了看，又往回走。
她從他的身後走過，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撫過，最後風情萬種坐在沙發扶手上。
她的聲音清脆如黃鸝，婉轉如夜鶯，她說，那家夥，就是你說的我三叔，一直都在那兒。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把他給弄走？他一走，我的病就能好。
哦？
剛才你說什麽招標，我不是很懂。但我覺得，既然人家已經賣完了東西，你卻又買到了，隻能說，背後有人幫了你，給你說了好話。要是那東西是稀缺貨，那這幫你的人，和的關係肯定非同一般。
哦？
別哦了，說話，我要你說話。
隻要李百度一伸手，就能把半塊磚抄在手裏。可他的身體僵得像一塊鐵板，愣是伸不出去。他不敢再看她，把目光強行往旁邊一甩，便看到剛才的貓尾巴不見了。
什麽人？誰?她的眼睛裏忽然泛起紅光，粗重地喘了兩口氣，說你看到什麽了嗎？
李百度搖搖頭。
其實他看到了，他看到穀歌從沙發另一側鑽了出來，悄無聲息地躍上靠背頂端，然後再一次躍起，在牆上借力之後，落在頭頂的大型琉璃燈上，威風凜凜地抖了抖毛。
它高傲地盯著他，雖然沒有出聲，但那嘴型分明就是哇嗚。
李百度長長地吐出一口冰冷的空氣，手腳活動一下，說你怎麽了，看上去好像有誰掐了你的脖子。沒什麽人，連鬼都沒有。你既然強令我說話，那麽問題來了，你誰呀？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汪雅婷，她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蕩起一池的春水。
你和我什麽關係？
兩朵紅雲飛上了她的臉頰，她的臉稍稍一偏，本來能光明正大地四目相對，這會兒變成了羞答答的偷窺，你真壞！
一分鍾之後，李百度從癡呆狀態恢複過來。他知道自己需要清醒，可惜功力太淺，剛剛還是不明不白地著了道，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認識柳旋紫嗎？
那兩道驚天動地的目光角度再次偏移，這會兒已經不是羞答答，而是癡怨，也不是偷窺，根本就是拿眼神剜李百度的肉。
怎麽了？我就隨便問問，其實這柳旋紫，我也不認識，李百度不知所措地站起來，小碎步往前搗了兩下，一不小心，便把磚頭抓住，藏在了背後。
你過來，李百度神秘兮兮地說，我給你帶了個禮物，你過來我就給你看。
癡怨變成了疑惑，疑惑裏有帶著那麽一絲興奮，兩隻大眼睛忽閃了兩下，她施施然過來了。
你閉上眼睛，閉上眼睛數二十下再睜開，不許偷看哦，大聲一點數數。
一，二，三，四——
李百度心說這演技是沒誰了，便把磚頭掄了起來，使出吃奶的力氣，狠狠砸了下去。